第3章 山中来客
我来尘世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对我而言,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也是常有的,毕竟凡间的汉堡着实好吃!在这个但凡是个神,打个喷嚏都能上报纸头条的时代,头上宛如顶着个大大的压力山。但奈何我是一位幻术高超的神,故而只需在身上施个障眼术,便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旁人也认不出是云苒来。
而此时我身在此处,还是不禁感慨。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行李间甚显其繁荣。这里不愧是国际都市、一线大城!而也正因如此,腾云在这处是施展不开的,所以现在的我正坐在一辆敞篷观光的大巴车上晒着太阳,吹着小风,哼着小曲。随手摘过头顶的几片树叶,随心看看行在路边匆匆的人流。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才恍然记起来,这个城市便是我一个制陶老师的住处。
我的老师有少些是凡人。我作为凡人活过二十三年,又为神活了四十三年,遇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人神神。有口吐狂言、倚老卖老的爷爷和胸怀大义、见识广博的学子,也有眼里脑里都装满了故事的老神和玩心为褪、不谙世事的新诞神。人有千万种,神明也各有各的教养与脾性。神明固然高凡人一等,但有时比起一些自命清高的神明,我觉得有许多凡人,其思想境界反倒于他们之上。就像这位范大为老师,便是一位极少知晓我是神女并照旧与我长期联系的人。
有一句话叫“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我想范大为和子青便都是属那后者吧。子青常玩笑说羡慕我能受四海敬仰,我想若是她愿意,如今定早就扬名五湖了。她选择了避世,而我又何尝未曾羡慕过这般的她,没有“神女”这个称号的担子,又能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一生,在这人神纷杂的尘世间自得一片清明。
如此也可见我还是不够成熟的,眼里只装得下别人的幸福。
子青方才下了腾云后便直奔去了临让那儿,也不知现在碰着了没。而我在这儿等着也是等着,便想不如顺道去探望探望老师也好。
于是我便站在此处。青石阶,斜瓦檐,我面前的老木门半开半掩着,安静得好似与一条街外那人来人往的街市是两个世界般。门内依稀能瞧见大院里的那个女孩儿背对着我坐着,低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还如我初见她时那般。参参的光斑,潇洒的身影,古树街头一女孩儿扎着马尾辫指着我道:“你这还算什么神女?”那时对她,我能想到的词便只有“大言不惭”。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那头乌黑的长发如今已变成了掺白的短发,那再怎么努力挺的背脊也多少有了佝偻的影子。
我推门走上前,“大为老师,忙呢?”
她微转头,用胳膊推了推眼镜,后又低下头去研究自己手中的工艺品,“云苒来啦,进里屋坐坐。”
没有久别重逢的大欢,也没有见她日渐消逝的悲伤,在她这里,心情总能很平静。
时间已很久远了,但我到现在都还能记起那时遇见她的场景。那日我闲来无事去了我那玄清神殿转悠了一通,坐在巨大的云苒像上听着人们对我祈的愿望。
众人的愿望基本相同,无异于希望家人平安,希望考试通过,希望爱人幸福。但听愿之事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我并不会真的去给予福照,即使遇到些极心疼的愿望我也很少去帮助。
但跪在蒲团上的一个女孩儿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她是众信徒中唯一一个能看到我的人。
但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闭上了眼睛,装出一副和旁人一样虔诚的模样,双手合十跪在最角落的一个蒲团上,闭目一分钟却没有许任何愿。
她走时我追上她,道:“小孩儿,你看得到我对吧?”
“22岁已经不算小孩儿了。”
“那便是小妹妹。你刚刚怎么不许个愿就走了?”
她显然对这个称呼也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些跪拜的人都许愿了,你也只是高高的坐在上面看他们笑话。如果我说我的愿望是有钱,你能给我变吗?”
我毫不犹豫道:“不能。”
她有些生气,“连钱都变不出来,你这还算什么神女?”
的确,那时她父亲的病拖垮了整个家,她最需要的就是钱。
但我最后还是不能解救她。凡人的世间不是我们神明出世就会变好。能改变命运、改变这世道的只有他们自己。世间会变坏,也一直在变好,我也不过是从当局者变成了旁观者罢了。
我当时只能劝尚且年轻的她,“大为,求神不如求己,你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种话竟是出自一个神明之口,想来那时的她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而从那以后已过去三十年,玄清殿那潭池子里的幼龟现已老得游不动了。
之前我便总是好奇,为何文雅如她这般的女子却取了这样的名字。
听她说,那时她家一连生了四个女孩儿,当怀上第五个的时候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该是个男丁了,去算命先生那儿一挂果也真说能生个男娃,便兴冲冲地连名字都想好了。结果生下来一看,竟还是个女娇娥。她父母一时心灰意冷,也没心思另取名字了,“范大为”便如此伴了她一生。
我也问过她为什么后来不去再改名字,她只微笑道:“一个人的灵魂不是那几个字就能概括的。”
我想了想,深以为然。这世间的确有太多顶着雅名的俗人,也有甚多戴着俗号的雅士。
我坐下没多久,她便擦着手走了进来,屁股刚贴上凳子却又弹了起来道:“这么久不见,竟连杯茶都忘了给你拿来,你再等会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便进进出出的忙活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活的像个孩子。我淡笑着看她端来两杯热茶,献宝似的冲我推了推,“看,这是我新制的杯子,我叫别人看却都看不来,你且来评一评,我这次制的如何?”
看着她坐在对面,或一颦一笑,或娓娓道来。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像她这般,将细枝琐碎的小事都做得如此优雅而自然了吧。
仔细赏了会儿手边的这青花瓷杯,我道:“杯型古典又不乏设计感,上绘青凤白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凤的□□,凤凰与菊花的搭配我倒是少见。不过能将这富丽堂皇的凤凰表现得如此清雅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她轻笑着,貌似对我的回答颇为满意,“你最近可还有在制陶?你这手艺若是生疏了便是可惜。”
“你也知道我平日事多,这太平日子也不太平,的确是有段时间没做这手艺活了,但说生疏倒还不至于。”
“那我便来听听你的那些丰功伟绩罢。”
听到“丰功伟绩”这四个字,我顿时老脸一红,随后又腆着张脸道:“日常扶困济贫,抗震救灾,挡挡洪啸和核弹。对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要种的紫叶林吧,刚认识你那会儿还只是树苗,现在紫叶李已长得两人高了。前几日我去时是满山的紫叶白花,竟发现这花林还引来了许多朝圣者,特热闹。”
说到这儿想起了她刚刚挤兑我的那话,便又加了一句,“丰功伟业倒真不敢当,我只清清水、种种树什么的自然比不上你那社长妈妈来的有贡献。”
她只笑笑,没有再多言什么。
之后我们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抬头看时天竟已暗了,老师便留我在她这住一夜。当她起身收拾杯器的时候,忽又转身对我说:“对了,我想你该是还不知道,前几日我母亲刚过世了。”
平描淡写了这一句后便去了院里,独我一人坐在凳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我突然一激灵,想起来她母亲名字便是青凤。再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在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我才知道,在这方面上我也是不如她的。若说我是个神女,早该把生死这等事看淡了,如今却还是太过执着,倒不如她这位凡人看得开、放得下。
我躺在床上,想起了已很久未回忆的事。
当老师过来时,似是发现了我的沉默,但却没有戳穿我,只是熄了灯在对床躺下。待又过了许久,我终于泛起了些睡意,迷糊间听到她似是对我说了句:“你的母亲还在世吧,作为一个亲友俱在的神明已是件很幸福的事了,其他便无需多想。”
我良久后嗯了一声,却再无睡意。
那一夜,也像今夜这般蝉音静杂,惹得人心乱。
要想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能与凡人有过深的因果缘分的。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不要和神有太深的因果的好,所以我与大为、与凡间的人们都尽力保持着一份若即若离的关系。
但我也曾有过因果深重之人,只是那时还不懂事。直到听说了那件事后,我才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后来,我发现我能看到那些是凡人的气运,那些缠绕在凡人身上的薄气色彩迥异,久而久之也能多少猜出些其中的意思来。若是淡蓝仙雾绕顶便是顺运之照,若是血红浓雾缠身便有凶灾。
但我却偏偏看不见一些人的气运——我看不见那些与我最亲近之人的未来。
有神明给这种情况取了个极文艺好听的名字,叫“落卿现象”。
而我私心觉得,它配不上这般雅致的名字。
阿诺告诉我,凡是与神有过深因果关系的人,都会在几年内发生不幸。这是一种连神都无法控制的死亡,也最让神畏惧。
但我毕竟开始时也只是一介凡人,若我出生便是个无欲无求的神明,那我也不必有父母、朋友,也不必如此痛苦。
我想,在这世上一定还有着什么东西存在,它故意改造我们这些人为神,赐予我们力量却又要玩弄我们于股掌。但我还是神吗?我连我最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就这样曾在折磨与不安中度过了三年,一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我来到了一个中式的后花园,刚抬脚走了几步,两边就霍然盛开了雪色的白兰花。那是母亲最爱的花,记得小时候我们家也种着,花季时满屋便溢着这花香。
我想起母亲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白兰玉佩。再往里望去,母亲竟果真坐在深院的石凳上。她就在那儿优雅地喝着茶,就像正是这贵族后院的主人一般,桌上还零星散放着几朵白兰。
只见她回过头来,笑着说:“我就想这一院的白兰怎么一下子全开了,原来是你来了。”
母亲她还是年轻时的样子,那个我此生最尊敬,最亲爱,最想成为她的女人,此刻以她最美丽的姿态坐在了我面前。
她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对我说:“来,小苒,过来一起赏花。”
我从未在现世中见过这个地方,却仿佛早就梦到过许多次一样。我想,等我梦醒后便也给母亲建个这样的后院,也种上这一院白兰花海。父亲爱弹琴,再搭个棚给他安台琴,到了花季便是鸟语花香、余音绕梁之景,光是想着都觉欣喜。
我抬头四望,“爸呢?他在哪儿?”
只见母亲略伤情地低下了头:“他不是早已在土下了嘛。”
我刚坐下的身子一僵,对啊……父亲他早就已经去世了啊,就埋在山后的那个墓林中,我怎么给忘了?
“你爸他呀,没我一秒就不行。我也该去找他了。”
我吓的猛坐了起来,回头一看,泪水已湿了我半个枕头。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我疯了一样的奔到楼下,手握在门把上,里面传来的却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喂?是这里,他刚刚全身都在抖,现在……已经没呼吸了,你们快过来吧!快……”
我不敢再推开那扇门,脑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我能感受到在门的另一边,那个房间里,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一个人……和一块“肉”。
终于,还是降临到我头上了。“落卿”落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落到了我家院里。
我竟变成了他们的灾难。
那一刻,我能刻骨的才意识到,只有他们,我是他们的死神!
曾做过无数次的噩梦,现在成真了。曾向无数前辈讨教过避法,可终究无果。他们的落卿,等不及我慢慢找寻出路。
那我该如何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一瞬间儿时与他们的回忆浮现在了脑海中,连婴孩时听到的安眠曲都清晰的宛若就在耳畔。……我做不到。我既没有办法救他们,也做不到放任他们离去。
但既然总有一人要离去,那便让给我吧。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无限扩大,直到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
若没有我,他们就不会落卿。如果他们能从内心深处彻底抹杀我,是不是就能停止彼此间的因果?
而如何抹杀我?比如,能在心底忘却或憎恨我。又如何才能憎恨?再比如,我对他们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过了一会儿,外面救护车的警铃声越来越近,屋中母亲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响,但我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我突然明白一件事:若是因为与我的因果而终有一死,那就由我来亲手剪断这段因果不就好了?
这一认知让我的眼神渐渐变回了理智,我从厨房挑了一把水果刀步入屋内,然后冲着母亲的右胸口狠狠地刺了一刀。
如此对她最好,对我也最好。我刺的地方不会致死,却足够让她疼痛。一番心理建树无果,我还是不敢去看她的脸。
逃出来后在漫漫路灯下,我狂奔了好久,直到精疲力竭。黑暗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脸,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是血还是泪。
抬起头时,我已经走到仁儿家楼下了。
竟然是仁儿……为什么偏偏是仁儿。
但是没错,我的确看不见她的气运了,一想到我现在能为她做的便是让她恨我,一股心酸便强涌了上来。
上楼,再给她也一刀,很简单的事。
刚刚这一路走来我也想了很多。这一次我要看着她的脸,如果还是像刚刚那样逃避,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减少罪恶感不是吗?但是不行,我不该有丝毫的罪恶感被减少。我必须全部看到,那些她恐惧我的眼神,憎恶我的眼神,对我失望的眼神。
但在月光下,在我将刀刺入她胸膛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的眼眸里闪烁的,只有疑惑和被疼痛挤出来的生理泪水。
我一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将身后的杯子砸碎在地便夺门而出。
我想,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悲壮,让她误以为我比她还痛心,我或许应该表现得更决绝一些才对。
看着那间开始“热闹”起来的屋子,突然明白了世间有的是避无可避,无可奈何。
我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的瞬间竟还能想着她生日时我送的那个杯子。就这么碎了,“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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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夜想的很多,过的也很快,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竟一夜未眠。打着哈欠走去院子时,正巧碰上子青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
我原以为一天不见,她看到我后就会立马拽着我往外跑,不料她倒是毫不客气,看了我一眼便径直走进了里屋,一屁股坐了下来。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在一旁盏了杯茶水递过去。
她虽微喘着气,但看到我手中做工精细的杯子还是摇了摇头,“这是别人家的东西吧,我不好擅自用的。”
你倒还知道这是别人家里。
“说吧,这事是怎么样了?”
我自然晓得凭她的小聪明定不至于吃亏。她看着茶几上的瓷杯,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来喝了。
“这件事情很是复杂,有些长你慢慢听我说。
昨天我上了车便给临让的经纪人打电话,婉转地套她临让近日的行程,但奈何她嘴巴实在太紧,任我软磨硬泡的愣是没透出半点。
可我是何等的聪明,早知此路不通已打听好了临让的酒店和房号。我坐着的车就是开去那儿的,但不想在酒店也还是扑了个空。
我琢磨着可能是态度不够诚恳,便方向盘一转去了经纪人那里。果然,她看我如此执着便告诉了我,临让近日去办一些私事,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我还欲知道他去了哪里,但那经纪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再追问下去了。可能是看我这么着急临让,便以为我对他别有心思,所以对我说话的语气一直不好。
但我总不能让你大老远的白跑一趟不是?这经纪人我看也不会再被我套出更多了,于是我又七转八转地寻到了临让的一个贴身小助理,那小子倒是爽快些,我问什么便答什么,只是他道他也不清楚临让去了何处。周围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什么临让有一天就突然走了人,而这一走也走了有几日了。这件事被他们内部压着,工作也是能推的就推。
我得了这事,转念便想他若是失踪了,就也近来碍不到我什么了,你们见面的事放放也行,就来找你。谁想我打了几十通电话你全不接,我念毕竟是我拉你出山的,如果你在我的地盘上出了点什么事我也很是理亏。我这一路担心下来,你却在此处悠哉地打太极,可让我好找!”
我倒是没听出这事哪里复杂了,况且怎么我伸个懒腰在她眼里就成打太极了?
掏出手机来一看,“哦,我手机静音了……”
“……”
我思量着那件事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且那临让也未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就又陪着子青在尘世玩了两日,购了些汉堡后便独自起驾回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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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我便知那西坡盛出美玉,只是子青她看玉石的眼光一向不佳,她住在西坡时每次偷偷顺走的那些都不是什么良品。
要道那真正的尤物乃深藏在矿源最里头的万年冰玉,而我早已凿了一整块方方正正的大玉床出来,专门开了个山洞在东竹山放着。夏天的时候可以睡在上面避暑,平时也可拿来作个天然冰箱,如这次我买回来的汉堡便先扔在了那儿。而当时做冰玉床时剩下的边角料,我这次也可拿来做古琴的玉饰。
说起古琴,虽当时临走时我手下的这副琴的雏形便已堪称完美,只是如今还差个琴弦才算完工。听我的造琴老师说马尾可以作弦,那不知神兽尾可不可以。据我所知,北坡是整座竹山聚集洞穴最为密集的地方,且洞内尽是奇禽异兽,说不准其中便有三四头马兽,其尾制成的弦能弹出更妙的声音来。思至此,我便动身去了北坡。
说句体己话,这里神兽虽都神力不及我,但我也是不敢主动招惹它们的。一来是不想断了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上古神种,二来是这些神兽也的确厉害。我曾估算着若是它们一山的神兽都团结起来对付我,我的胜算能有多少。(但也只是假设,它们一个个的都心气高,绝对是不屑做围殴这等掉价之事的。)
我一路寻思着,牧草多的地方可能就会有马兽出没。想到我这逻辑性如此缜密,积极性也跟着提高了大半。
但天不遂人意,我走了十几里都未找到什么牧草。正待我想折回我的竹屋等明日再来时,突然遥望见远处像山一样的、堆了一大堆枯黄的干草。
我一阵兴奋,心想这么有目的性的堆积,这肯定是马兽的储粮仓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若运气好,说不定还有几匹小马窝在里头睡觉,真如此我便正好能趁它们睡着时剪几柳尾毛下来,实乃神不知鬼不觉。
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我运气却一向不好,待我飞上去时,那里却是一望无际什么都看不到。说不定是出门去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巧本神是个有耐性的神,如今粮草在此,就不怕等不到它们回来。
在这里走路着实困难,我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行着,想姑且找一处地方先躲着,等候下手时机。
此时却突然脚下一软,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我略微一惊,忙把脚抬起,定睛一看何物,竟是只粉毛的小赤鹏。
这里怎么会有赤鹏?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团原先只是眼中含泪作委屈状的小粉球,现在却已“叽叽”的大哭起来。
我顿时就有些蒙了,要想我可是最不会哄小孩子的。
而这手忙脚乱之际,空中突然杀出一只艳红色的大赤鹏鸟冲我飞来,即使反射弧大如我也终于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粮草库啊?这就是一巨型鸟巢!
这时我脑中在瞬间转了个九曲十八弯。毕竟踩了它家的崽是我不对,我理应同它解释清楚缘由后再好好道个歉,但看它这架势,想必定也听不进我说了什么。那么该还的总是早点还了的好,就任它先踢我几脚解解气,事后什么都好说。
可就在那大赤鹏还未近我身时,旁边一个微隆起的枯草堆下突然窜出个人影。只见那人影疾如闪电地跳到了赤鹏背上,不多时便于之扭打起来。
而那人影,全身伴着浓黑的气运。在我多遍的确认下,他竟的确是一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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