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5.21
下午时分，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浅灰色的窗帘侵占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杜芷勉强抬起眼皮，眯着眼去看挂在客厅里的时钟。
要考虑的事太多，睡着时脑袋里都是纷繁杂乱的梦境，醒来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转了转有些僵的脖颈，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童童的身影。
杜芷已经习惯了，童童每天下午都要按时去游乐园玩，这是他雷打不动的项目。
杜芷最庆幸的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发现自己能触发性获得原主的记忆，否则即使她知道剧情发展和大概人设，也无法迅速融入这世界。
她就是靠这一点取得童童的信任的。
漂泊孤独的小鬼遇到了拥有阴阳眼的小孩，二人惺惺相惜，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这是童童的视角，就杜芷脑袋里的记忆来看，则是不懂拒绝的小孩碰到了厚着脸皮的小鬼，只能勉为其难地陪他玩。
原主的性格说好听了就是善良温柔，说不好听了就是一包子，软弱可欺。
时间已经不早了，杜芷起身去卫生间收拾自己。
洗过脸，她撑着盥洗台，靠镜子里的自己更近一些。
镜子里的人秀气文静，额前的刘海儿长到遮住了眼睛，拨弄一下头发，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但黑眼圈让眼睛失去了神采，鼻子小巧精致，嘴唇没什么血色，嘴角却自然地微微上翘。
这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和以前的她有些相似，却更加白皙消瘦，白是不健康的苍白，瘦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也不憔悴，整个人平和端庄。
杜芷刚看到这张脸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叹自己不用去适应一张完全不同的脸，而是这张脸完全符合书中的设定嘛。
内向文静，弱不禁风，甚至还有些阴郁。
书中没有提到原主也有一双阴阳眼，直到杜芷成为故事里的人，她才明白为什么原主总能提出关键性意见，因为男主章易只能看，而原主却可以和鬼魂们交流，甚至还可以触碰到他们。
杜芷撇撇嘴，这个世界里的阴阳眼可能是批发来的。
她遵从原主的习惯没有化妆，对自己的装束确认无误后，拿着放在玄关鞋柜上的几本书才出了门。
——
原主在森一中学对面开了家书店，雇了附近大学的学生看店，生意还算不错。今天见面地点就约在离书店不远的咖啡馆。
杜芷路过书店的时候把手里的几本医学常识送了过去。
今天周一，店里没什么人，周乐正在柜台里揪着长辫发着呆，见杜芷过来忙起身冲她挥手。
杜芷敛了表情，模仿记忆中原主的口吻低了声音：“乐乐，谢谢你的书。”
周乐的妈妈是个护士，这几本书就是从周乐这儿借来的。
周乐摆摆手不在意：“不用谢，姐，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没多大问题。”杜芷轻松了起来：“好好调整作息就行。”
和周乐闲谈了几句，看时间不早了，才一路小跑到咖啡厅。
推开玻璃门，杜芷一眼就看到了章易。
不是杜芷眼尖，而是作为男主的章易太过突出。
他身躯高大，至少有一米九，因为工作原因常年锻炼，身上满满都是结实雄健的肌肉，刚毅的面孔不怒自威，走哪儿都像是一座移动的大山。
杜芷第一次见他，就明白了为什么男主与女配青梅竹马却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因为从原主的记忆来看，原主似乎更青睐清秀斯文的小哥。
章易已经点了单，杜芷坐在他对面，瞅了一眼似乎格外憋屈的椅子。
“你来啦。”章易放下手里的手机，直奔主题：“我拜托胡苏查过了你给的号码，固定电话，拨出地点在春和镇第一中学。”
杜芷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接到了两个陌生电话，每次都是响两声就挂了，原主可能不太在意，但杜芷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便拜托章易帮忙调查一下。
杜芷瞪大眼睛等后面的话。
章易见杜芷没回答，拿起咖啡杯的手顿了顿，也回望过去。
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杜芷感到惊讶，他们俩从小在春和镇长大，直到读了高中，两家才一起搬到了凤南市。
杜芷认为这条线索毫无意义，她想要的是最终结果。
两人对视起来，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然后呢？”
章易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杜芷恨得牙痒痒，毕竟这条线索说明不了什么，两人至今还有熟人留在春和镇。
章易赶紧解释：“这很能说明问题啊，如果是熟人的话为什么打通就挂？”
杜芷靠向椅背，不置可否。
“如果你要说的就这一句话，为什么还要专门约出来说？”
她记忆中的原主不太爱说话，文静内敛，遇事冷静自持，唯独对发小章易还保持着些许强势的姿态。
杜芷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脸写着心虚，整个人都要团在一起的章易，这种欠扁的样子总是让人不爽起来。
章易偷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杜芷，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知道胡苏目前负责的案子么？”
杜芷这才想起来，书中原主曾经给男主提过醒，最后这个案件的凶手可能是个女人。
她对这个案子印象深刻，凶手学生时代曾遭受过校园暴力，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生活受挫，遭受社会不公后，爆发了，她行凶的对象都是曾经受到报道的校园施暴者，但因为她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且力气奇大，作案手段残忍，才一直误导警方侦查方向。
杜芷虽不高兴章易约她出来是因为另有所图，但还是给了提示：“我看到新闻报道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侦查对象定为男性？女人不行么，尤其是那种力气比较大的女人？”
她不能改变故事的进程，这条线索让男女主迅速转移调查方向，在此期间，男主救了女主一命，女主胡苏也因此对男主产生好感。杜芷不敢尝试蝴蝶效应的效果，万一因为她的一句话，凶手没逮到，而她又提前死掉呢？
杜芷不太热衷于改变自身结局，不代表她就能坦荡地走向死亡。
听过杜芷的话，章易开始沉思，他知道杜芷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了解杜芷的秘密，也一直为杜芷保密。他虽因为正义感总是参与到各式案件中，却也明白他没有将杜芷拉下水的道理，所以他很少求助于杜芷。
杜芷也清楚，章易在这一方面，足够尊重她。
杜芷没有打扰章易的思索，捧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她不喜欢这种不加牛奶或糖的意式浓缩，但是原主喜欢，她暂时不能露馅。
章易已经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到杜芷蹙起的眉，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天看病的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调整一下生活习惯就行。”杜芷对于这种回答已经驾轻就熟。
“哦。”
两人又陷入了死一般地沉默，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杜芷想拍桌走人。
“那……那以后多喝热水，护胃。”章易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杜芷呵呵他一脸，这个钢铁直男人设是立住不倒了。
这次谈话时长不超过二十分钟，以尴尬的告别作为结束。
杜芷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她从书中了解的男主，一直梦想成为一名警察，却因分数的弱势不得已成为了一名体育老师，但他没有放弃，在一次案件中结识女主，用自己中看不怎么中用的阴阳眼和健康壮硕的体魄成功化身为刑警队编外人员，听起来很励志，但接触起来，怎么感觉章易有点缺心眼？
至于电话来源，两人的故乡，杜芷想要回想一下书中相关的内容，却发现自己一无所获。
她承认以自己的心智还不善于分析这么复杂的问题，也就抛开不去想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养护好自己的胃，既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就不能让胃时不时地抽一下风。
杜芷对自己有一种迷之自信，她觉得自己在这儿应该待不了多久，无论什么事情，忍忍就过去了，例如原主喜欢的意式咖啡。
——
杜芷想通了，也不思虑那么多，为自己精心准备了养生晚餐，美美地吃了一顿就洗漱上床。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积极主动的人，所以最能适应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那些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非人类，也能够假装无视。
杜芷摸了摸胸口的小吊坠，安心准备睡觉。
那是一把精致的小桃木剑，原主因为从小阴阳眼的关系，在鬼怪眼里就是发光的存在，这枚伴她长大的吊坠则能够掩去她的气息，使她失去这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她又把床头的台灯调暗一些。
童童到现在也没回来，杜芷也不担心，毕竟他不是真的小孩，也没听说过什么鬼贩子，玩够了总会自己回来。
昏暗的灯光让她昏昏欲睡，呼吸也逐渐平缓起来。
但惊叫哭泣声打断了她的好梦，她困难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床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童童。
“怎么了？”不满烦躁的语气摆明了发声者的不悦。
童童倒是降低了音量，但还是小声啜泣，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是小蓉，我看到小蓉被坏蛋绑架走了。”
杜芷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起身盘腿看向童童。
“小蓉是谁？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刚问完问题，杜芷就看到童童苍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似乎是忘了刚刚还着急不已的事情，搓着手扭捏着回答：“是我的女朋友。”
杜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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