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都是假的
“顾亦明……”
顾亦明看着沈唯双眸中荡漾的眼波，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竟从中看出几丝宠溺。
宠溺？沈唯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心里苦笑着。
“在想什么？”顾亦明望进她迷茫的双眸。
“云掌门的话什么意思？”
沈唯双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了，但她更害怕自作多情。
“不要听她胡说。”顾亦明拍拍她的胳膊，“怎么样，感觉休息好了吗？”
“你在转移话题？”沈唯双说完后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逾矩了，然而当她壮胆去偷瞄顾亦明时，后者却察觉了她的小动作，对着她微微一笑。
他对她的态度改变太大实在让她难以接受。在她的印象里，顾亦明一向是那种喜怒哀乐不外显的男人，当你看着他深邃的双眸，会发现除了无尽的冰寒中偶尔交杂的几分不明的情绪外再无其他情感外露。
顾亦明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内心想法与情感暴露在世人眼前。
“沈唯双，人总会变的。”顾亦明仿佛看出来她的疑惑，他一语道破，“跟我来吧。”
他的面容瞬间变得平静至极，她甚至怀疑先前的柔情不过是一场梦。此刻的他，冷静的让人恐惧。
沈唯双没有犹豫地跟着他出了屋在紫珩山的山路间行走。远远的，她望见那片传闻无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都有去无回的瘴林上方几只乌鸦盘旋而过，她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此时的紫珩山太过宁静，沈唯双听着二人踩在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她忽然感觉这样的宁静让人觉得可怕。
“紫珩山幽居是我命人在山上新建的，但是属于你的每一寸土地，我都没有让他们去破坏。”
顾亦明适时地开口打破空山里的宁静氛围。他的声音沉稳而有穿透力，在空山里低声传响着。
他的话似是在解释什么，平淡的语调有了细微起伏。
沈唯双却恍若未闻。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问道。
顾亦明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带到半山腰的一处花海，绚烂夺目的颜色由一片片在微风中摇曳的花瓣所组成。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那本应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的芳香。
“你喜欢什么花？”
沈唯双摇摇头。
顾亦明微微皱眉，“这么多花，你真的一朵都不喜欢？”
“嗯。”沈唯双闷闷地回应着。她不喜欢花，甚至有些讨厌，尤其是桂花，即使香气再诱人，也无法让她产生喜欢的感觉。
“唯双，人总得学会面对。”顾亦明说着，俯身毫不怜惜地折下一朵开的妖艳的花放在掌心里，细小的花蕊在和风中轻轻颤动。
“顾亦明，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吗？”沈唯双看着他手中腰折的花朵。
“嗯？”
“不顾一切地占有？”沈唯双嘲讽地说着，丝毫没有发觉她自己已经从曾经对顾亦明的惧怕敬畏转变为如今这种轻蔑讽刺的态度了。
“是。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将你牢牢禁锢在我的身边，不是吗？”顾亦明大方地承认，他直直地看着她，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脸颊染上几分绯红。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承认他喜欢她吗？想到这层意思，她瞪大双眸双手掩唇。
他不是顾亦明。沈唯双暗暗想着，却又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顾亦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然而她掩着唇仍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她不相信吗……他自嘲地笑了笑。
“唯双。”
她侧眸看向他，眼眸里是如兔子般警惕的眼神。她害怕他继续语出惊人，她害怕她会受不了他的玩弄。
是的，玩弄。即使他是真的顾亦明，她也不会相信他方才的情话。除了玩弄她这个理由，她再想不出其他任何借口。
顾亦明微笑着，希望她能够放松，却没想到她看到他淡淡的笑意心中更是确定了他对她心存玩弄。
“顾亦明，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别这样拐弯抹角。”沈唯双紧张地出声。
原来她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顾亦明轻笑自嘲着摇头，“罢了，莫辰——”
莫辰的出现令沈唯双很意外。如果顾亦明不是真的，为什么他会对顾亦明身边的人都如此熟悉，甚至连他的说话语气都模仿得这么像呢？
“阁主请吩咐。”
“去将破魂取来。”
破魂？沈唯双疑惑地看着他。
“我将它从将军府一并带回来了。”他说。
“你想用它做什么？”
“为你抚琴一曲。”
“破阵曲？”
顾亦明的身体一顿，笑容僵硬在脸上，很快他的僵硬便被他再次的微笑所化解。他摇摇头。
“不是，只是单纯的想为你……”
“一把好琴若只甘于供人弹奏玩乐便已无用。”沈唯双竟是大胆地打断了他的话轻轻说道，“对吧，阁主？”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顾亦明微微皱眉，“何出此言？”
他的这一句话已让沈唯双心下了然。先前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得到解释。
沈唯双至今仍记得他回京去往红雁楼第一次见到以落霞身份出现在他眼前的自己时，她抚琴使用的正是“破魂”。他轻抚着琴身说着那句话，然后逼迫她委身于他。
然而此刻，她将当初他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时，他竟然像是忘记了一般反问。
他不是顾亦明。沈唯双已然万分确定。
真正的顾亦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也知道她对花的抗拒。更何况……沈唯双看了眼瘴林上方盘旋的乌鸦，面前盛放的花朵以及四周茂盛的树木。
她不相信自己晕倒后一睡睡过了整个秋冬，更不会相信瘴林的环境竟能让乌鸦飞在上空。
一切都是假的。
而能够将幻境做的如此逼真的人物，除了毕隐，沈唯双想不到第二个人。只是一想到他，她就想起他把她一个人扔在鬼界不管不顾的事情，无论他现在装出对自己有多么好，她心里始终一口恶气堵在胸口。
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甚至是拐弯抹角地告诉她他喜欢她，这让沈唯双猜不透他用意何在，而且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他要伪装成顾亦明，又能将顾亦明模仿的那么像。
她没有选择揭穿他。她保持沉默地看着他接下来所有的举动以搞清楚他真正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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