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中元赏街
沐歌走出门，倚在门边，环抱手臂，看着远处皇宫的隐绰之姿。
谢谢我什么呢？
她笑了笑，嗯，或许是要谢谢我吧。
“小师妹，笑什么呢？一脸贼兮兮。”谢南生含笑朝她走来。
之前见他是在嗣堂里，并未看清他的脸，如今他才惊觉谢南生长得竟这般好看，像天上的明月或是海边的鲛人，只可惜皮肤过于黑了些。
谢南生似是看到她的诧异，笑的更是月光般的璀璨夺目。
她收了收表情，淡淡的说：“擅闯女子的闺房，不该是森罗殿七煞所为吧？”
谢南生笑了笑，道：“我是前些日子才从南梁做完任务归来，才知森罗殿来了个小丫头。论辈分，你该叫我师兄。长兄如父，父进女儿的卧室也是理所应当的。”
沐歌眉毛挑了挑，随即变了个音，脆生生的道：“生爹，你进女儿房，女儿会害羞的。”
谢南生眉毛跳了跳，竟不知接什么话。
突，然谢南生笑了笑，道：“真是个乖女儿，今日为父想问你可想出去转转。”
听到此话，沐歌忽然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他。
谢南生将脸伸到他眼前，“那你就是不想出去转转？”
沐歌手指攥紧。
谢南生略略遗憾的说：“今日是上元节，京城可是有数不尽的好玩意……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他甩着衣袖欲走。
沐歌踩住他的黑布靴，冷冷的道：“尽管你是近日才归来的，但我想你应该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我的底细吧？说不定生辰八字、祖宗十八代都弄得清清楚楚。”
谢南生打开手中的玉扇，笑着说：“你的生辰八字、祖宗十八代三爷都没搞清楚，我又怎么能清楚？不如你现在说说？”
沐歌不语，死死的盯着他。
“小师妹，你不就是说你曾经逃出去，又被三爷逮回来揍了一顿嘛！多大点事，三爷不让你知道森罗殿的真正出口，我亦不敢。”谢南生笑嘻嘻的说着。
他从怀里掏出个白布条，试探性的将白布条绑住沐歌的眼睛，并在她的后脑勺后轻轻打了个蝴蝶结。
他放下手道：“所以，沐小爷你要还想跑路的话，我可就惨了。三爷一定会拿我试问的。”
沐歌问道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跟燕三爷的一样。
他拉着沐歌的手，腾空而跃，道：“拉紧点。”
风，呼啸而过。
沐歌只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温暖的令人忘却周围。
当她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已经拉了他的手许久，猛然抽出，却发现手被谢南生攥的紧紧的。
她抬头望他，却发现谢南生也正好看着自己，幽黑的瞳孔里有自己小小的倒影。
谢南生笑了笑，突然就松开了手，道：“我觉得你扮尹雪的时候比现在可爱。”
沐歌不说话，跟在他后面，静静的走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中有股涩涩的感觉。
谢南生用余光，瞥了眼沐歌，默叹了口气。
他走到街边，买了个糖葫芦，递到沐歌手中。
沐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她瞥了谢南生一眼，还是接下了。慢慢的咬着山楂丸。
谢南生走在沐歌旁边，淡淡的道：“听燕三爷说，你被魇上身了？”
“好像是的。”沐歌道。
“梦到什么了？”谢南生认真的看向沐歌，问。
沐歌吞下一个山楂丸，咬了半天，朝地上吐了三个籽，这才缓缓的道：“梦到赵几道和尹雪了……”
谢南生目光闪了闪，道：“你没跟三爷讲这件事吗？”
沐歌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要跟他讲？”
谢南生没有说什么。
沐歌接着说，“尹雪她谢谢我，送我了一瓶槐花蜜，然后她跟赵几道牵着马走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谢南生。她继续说：“结果，今早起床，一只白鸟将那瓶在梦里出现的槐花蜜放到我的窗前。”
谢南生仔细端详了一番，接着他打开瓶盖嗅了嗅，还给沐歌，道：“这瓶槐花蜜是绝佳的。”
沐歌听了这话，笑了笑。
谢南生接着说，“你在那不明不清、不虚不实、不黑不白的世界中见到他们，说明你有极佳的通灵体质。”
沐歌想了想，道：“什么是通灵体质？”
谢南生看了看远处的灯笼，说：“就是跟非本世的人或物见面和沟通的能力。详细的我也不清楚，据说北域那边比较了解这块。这能力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多多注意吧。”
沐歌皱了皱眉，又松开了。
二人并肩走着。集市上灯火通明，奶黄色的灯柔柔的映在地上，周遭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竹叶青、老古件、玉石翡翠……琳琅满目。
沐歌肩头被一拍，一个鬼脸映入眼帘。沐歌挑眉，却看远边鬼脸之人将手中一个关云长的面具戴在她的脸上。
沐歌问：“为什么给我戴关公的面具？”
“因为你和他一样不苟言笑。”
“呵。”沐歌吭了一声，算做回应。
沐歌瞅了眼街摊，蹲了下来，指着把画有刘备的扇子。
那小贩立刻会意，将扇子递了过去，讲了个价，沐歌从腰间套了个铜子，放在摊前，接过扇子。
她转过身，将扇子插到谢南生发间。
他问：“你哪来的钱？”
“从赵家走时，掳来了些。”
“啧。”谢南生咂巴了下嘴。
“为什么送我这把扇子？”谢南生从自己的发间拔下扇子，握在手中。
“罗贯中曾这样描绘刘备‘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是不是美到极致，令人丑到不能自已，我觉得这非常适合你！”沐歌一本正经的回答。
“呵。”谢南生也吭了一声。
二人走走停停，周遭的喧哗声和路人不过是风景。
“回去吧。”
“嗯。”
突然，烟火升腾在夜幕之中绽放，像濒死的蝴蝶，街上的众人都抬起头，看着这些烟火凐灭于黑夜中。
之后，一片寂静，夜幕还是夜幕。
“烟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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