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醉罢歌舞
卫壁本以为是在舅舅那里举行中秋团圆聚会，朱九真却拉着他向潇湘馆的后院走去，心中有点疑惑，朱九真解释道：“光明顶一点都不好看，还是潇湘馆好，有花有树，还有亭台楼阁，在这里过中秋再好不过了。”说完轻哼一声，现在还记恨着卫壁不让她过来住。
卫壁是搬过来后才知道以前这里原来是阳夫人住的地方，当年阳夫人的父母贪图名利，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嫁给阳顶天，虽然阳顶天对她甚是宠爱，但一个大家闺秀整天对着一个天天喊着驱除鞑虏的中年男子，心中不免有些寂寞，想念以前那个家，于是阳顶天便依照她娘家建了这个宅子，以慰藉夫人的思乡之心。
很快就来到了后院的水榭处，几个丫鬟在挂着灯笼，又有几个在摆列美食，水果点心一应俱全。
金凤荐爽，玉露生凉，水榭旁的桂树发出阵阵清香，清风吹过，凝满整个院子。秋高气爽，星罗棋布，红灯笼高高挂起，与天上那如银盘一般的皎月交相辉映，银蟾光满，煞是温馨。
朱长岭看卫壁一行人走来，向前迎接道：“壁儿，我和你师傅一家这个中秋就在你这里过了，若有打扰之处勿怪。”
卫壁见朱长岭对自己这般客气，连连道：“这是哪里话，甥儿求之不得。”月圆人团圆，突然想起母亲，心里哀叹一声，也许她在看着月亮想着儿子吧。
至于舅母和师娘对卫壁甚是热切，连声招呼他坐下。
武烈则正襟危坐，见卫壁打招呼，只是微微一点头，继而说道：“我这个师傅做得不称职，如今你的武功已经远超为师，想来我也教不了你了，既然连兄长都对你倾囊相授，我也没必要私藏了，这是降龙十八掌其中的三掌，是为师最为厉害的武功，还有这个是落英剑法的剑谱，都一并给你，你拿回去好生自行领悟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两本古旧的书籍，递给卫壁。
卫壁也不矫情，伸手拿着，恭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弟子日后天下无敌，也好叫天下人知道我卫壁的师傅就是‘掌中风’武烈。”
听到卫壁这句话，武烈那威严的僵尸脸此时难得轻轻一笑，开怀笑道：“壁儿有心了，为师只想你扬我武家威名。”
一番客套后，各自入席饮酒作乐，相谈甚欢。卫壁年纪甚轻脸上尚且带有稚气，但说话沉稳，一副大人模样，句句感人肺腑，引人深思，像极了处世已深的老江湖，朱武二人也不敢将他当晚辈看待，觥筹之间平辈相待。
三个大男人句句不离武功，说完武功后话题又一转，言语之间顿时充满金戈铁马，血战沙场的味道，朱武两人被卫壁忽悠得恨不得立马提剑上马，建功立业，杀尽蒙古蛮子，神色激昂，意气风发。
朱九真和武青婴听得甚是无趣，只能在身边斟茶递酒，见三人均有点醉意，想起那天父亲和表哥喝醉酒的情形就有些后怕，连忙劝道：“表哥，不要喝了。”
其实卫壁也不喜欢喝酒，难受且伤身，但又不屑于用内力逼出酒气，要么就不喝，要喝就要真刀实干，见朱九真劝阻，于是顺着台阶下，醉声道：“中秋佳节，诗酒歌舞，我们武林中人，当舞剑助兴。”
说完便飞身而出，大喝一声，“剑来。”武青婴闻言操起身边的长剑，手持剑柄拔剑而出，继而一扔而去。
卫壁凌空接剑，论武功，在场确实没人比他强，但是论剑术，卫壁可能连武烈都比不上，要知道卫壁连个像样的剑法都没学全，落英剑法现在倒是在怀中，不过他英姿不凡，光看身姿便很好看。
卫壁显然是受刚才谈话的影响，出剑之间杀气逼人，还好由于现在不是杀敌，所以脚下踏着玄妙的步法而身随剑走，劲力满而不溢。
剑法不精妙也不潇洒，但却另有一番风姿，更显得卫壁丰神俊朗，魅力非凡，看朱九真和武青婴两人痴痴的眼神便能知道。
朱九真见猎心喜，起身对一个俏丽丫鬟说道：“依依，快去我房中拿我的抱月琴来，我要给表哥伴凑。”
依依连忙应是，武青婴气急，但又无可奈何，谁叫她不会弹琴。
心之所至，剑之所指，体内的真气随性运转，积累的酒气也终于有了一个宣泄之处，从周身毛孔逃逸而出，卫壁只觉越舞越清醒。
呼呼呼，…剑随风动，衣袂飘飘。
长剑急舞，霍霍寒光闪动，卫壁胸腔中的热血完全附在了剑中，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畅快。只是体内的九阳真气不受压制，运行越来越快，燥热之感随之而来，卫壁心中那畅快感又被夺去，难受至极。
手中青光宝剑越舞越快，然而燥热之感都未能宣泄，急切间，卫壁一掌拍出，掌力带起的狂风直卷十米开外。
发泄出体内的燥热，卫壁这才收剑而立。
朱长岭兴奋地击掌大呼道：“妙！妙极！壁儿掌剑双绝，当浮人生一大白！”说完举杯一喝而干。
卫壁一笑置之，并不多言，此时，依依刚好抱琴而来，朱九真连忙迎上去，接来抱在怀中，高兴道：“表哥，你舞剑真好看，以后你舞剑我弹琴好不好？”
卫壁心中甚是惊讶，看了看朱九真怀中的琴，没想到她还会弹琴，琴棋书画她倒是占了两样，笑道：“没想到表妹还会弹琴，还真想不到。”
朱九真听表哥夸她，心立刻飞了起来，媚眼瞟了一眼卫壁，“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说完摆放好抱月琴，优雅下坐，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放在琴弦上，静待卫壁舞剑。
卫壁也想看看朱九真的琴艺如何，抬头一看明月，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苏东坡那首千古绝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后人曾评价此词，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
心下默默对王菲说了一声抱歉，卫壁举剑笑道：“我不但舞剑，还唱曲，表妹你可别弹错了。”
朱九真没想到卫壁还会唱曲，心下意外，更想一睹风范，喜道：“好啊！”
卫壁举剑缓缓而动，与先前的凌厉决然相反，如嫦娥舞月，舞的不单是剑，更是寂寞，衣袂飘忽间更具美感。
感觉已进状态，于是朗声开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众人一听，皆是心中诧异，此等唱词之法闻所未闻，新颖至极，初听时只觉是靡靡之音，但入耳又觉悦耳无比，不知不觉间陷入其中。
卫壁的唱功虽然不及后世的歌手，但他天生声带不错，声音感性，让人一听就感觉很舒服。
朱九真初闻这等唱法，一时心急，接连弹错了几个音符，要不是武青婴不懂音乐，早就嘲笑她了。古琴只能弹出宫、商、角、徵、羽五音，而卫壁唱的是现代音乐，共有七音。所以朱九真越弹越乱，手忙脚乱了一番，七音硬生生地被她翻译成了五音，如果她的学武天赋有音乐天赋的一半高，恐怕朱长岭半夜都会笑醒。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孤影独舞，声音清扬，众人心中不知不觉浮现月宫中嫦娥顾影自怜的楚楚动人的倩影，孤独，寂寞，清冷，无奈，各种心情纷杂而来。
琴音依旧，歌声却是突然一转，把众人的思维瞬间从孤单清冷的天上拉回人情温暖的人世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间虽好，但苦难太多，聚少离多，只能寄托于千里共婵娟。
今夜有人无法入眠，一曲方罢，想起母亲那溺爱的眼神，卫壁动作一滞，停剑伫立，想到：我不应该逃避的，毕竟她是我母亲，还是找个时间接她过来一起住吧，反正父亲又常年在外。
朱九真看表哥突然停下，按弦疑惑道：“表哥，怎么不唱了？我还想听。”
卫壁抿抿嘴，收起心思，笑道：“因为我想听你唱。”
朱九真羞涩道：“你想听那我就唱。”
卫壁走回凉亭中，拉起武青婴的小手，把剑塞进她手中，轻声道：“我更想看仙子舞剑。”
武青婴听师哥赞她是仙子，心不由一晃，大胆的看着卫壁，娇声道：“那你只能看我，不准看别人。”
卫壁自然知道她说的别人是谁，微微点一点头，目送武青婴出去。
回桌坐下，朱长岭就举杯赞叹道：“古人闻乐，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说，原本只当是古人夸大，今天听了壁儿一曲，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我以后只怕要三月不知肉了。”
武烈也很难得附和了一声，两个夫人也不断赞叹，卫壁笑道：“舅舅过奖了，此曲女子唱来更好听，说来我还没听过表妹的嗓音呢！表妹说话声音好听，想来唱歌必是天籁之音。”
朱长岭谦虚道：“真儿学武不成，唱歌弹琴写字倒是不错。”
武烈见卫壁两人相谈甚欢，插嘴问道：“不知壁儿何时学会唱曲的？”
卫壁一怔，难道我还能告诉你这首歌是七百年后的吗？随即一笑，反问道：“师傅不闻生而知之者？”
武烈惊而不语，他这个徒儿的变态之处他是见惯不怪了，突然间变成音乐大家并不出奇。
“听歌赏舞，饮酒作乐。”
“壁儿真是会享乐。”
“人生在世，唯兴趣与享乐尔。”
……
却看朱九真声音轻扬婉约，娇莺初啭，微风振箫，唱歌声透出一种少女独有的无忧无虑，还有少女情怀的味儿，毫无离别的伤感之意，闲适而明快欢愉，自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配合那清脆动人的琴音，就连武烈那老古板都痴痴发呆，抿在嘴边的酒杯久久都忘了放下。
卫壁也没有想到自己这首抄袭王菲的歌，在她唱出来后，竟会有着这样动人的韵味，不禁为之动容。
武青婴则踏着乐章的节拍，从容而舞，剑随舞动，让人分不清舞和剑的主次，似剑似舞。
清颜黄衫飘动，青丝墨染飞扬，水袖飘逸，若仙若灵，她的舞姿似不行，又似飞翔，无论是俯身还是旋身，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独特的韵味。
清眸流盼，柔弱无骨，卫壁但觉赏心悦目，看来武青婴真的每天都按照他的吩咐练习瑜伽，暗叹一声，真是个傻女孩啊！
……
直至月已中天，酒菜凌乱，两家子方才不舍散去。
最后朱九真还是失望了，朱长岭和武烈醉得不成样子，又有一番忙了。而卫壁则处于半醒半醉的状态，在武青婴的搀扶下倒床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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