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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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了杯水喂瘫痪喝下，然后依照他的指示把麒麟血掰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喂进了他嘴里，至于另一半，钟瘫痪的意思，好像是要我吃，我犹豫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黑色物体迟迟下不了决心，不料一只手“嗖”的一声掠走了我手里的东西，我还没看清楚，嘴里头就被塞了什么东西。

　　那苦涩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我整个口腔，从舌根、喉管里开始往上都是苦的，那东西一到嘴里就变得软了，我猛灌了几口水，无奈麒麟血太大没法囫囵吞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又嚼了两下子。好家伙，我这辈子喝过的糖水加起来都没法和这玩意儿抗衡。

　　钟瘫痪面无表情地把口中的东西嚼下去，过了两分钟，便又生龙活虎地有了精神，倒是我久久没能从那味道中缓过神来，整个人灌了一杯又一杯水，带进来的两瓶装水都被我倒光了，才稍稍好了一些。

　　“奶奶的，你给老子吃了什么玩意儿啊！”我一口水呛着，咳嗽不止，那家伙好心地替我捋了捋背，待我好转了一些又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去捣鼓了，我看他神神叨叨的样子，总觉得这家伙没好透，可能伤到了神经，就偷偷摸摸地跟着他，在后头观察他。

　　钟源走到那张小书桌前，一手打开绿色灯罩的古董台灯，柔和的黄色光线充斥了房间，不亮，但是能看清。他似乎非常熟悉这里的布置，知道书房连着一间小杂物间，知道折叠床的收放方法，知道我在书架上摆的那两本书。

　　倒是我，这个地方的主人，显得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只晓得跟着他乱走。最后，他在通向地面的小楼梯处停了下来，转过身，向我伸出手。

　　“怎么了？”我问道，这手摆在那儿是想要干什么？是在等我把手搭上去？不，这太狗血了，这样正直的作品里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我摇了摇头，他一定是要什么。

　　“钱。”钟瘫痪淡淡地开口道。

　　这败家孙子！我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从卡里取的一些钱来，塞到他手里：“够不够？”

　　他盯着自己手心上四张脸红的毛爷爷看了一会儿，摇头。

　　无奈之下，我又摸出几张毛爷爷给他，加在一起八张，这是我那张卡能取出来的全部现金了，这小子要是还嫌不够，我就去割肾。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把手上的八张脸红毛爷爷全部如数放回了我手上，自己留下一张青脸爷爷出了门。放着百元大钞不要拿张五十的做什么？莫非他的花钱习惯还停留在五十年前？因为从没见过红脸爷爷所以以为是假币？我越像越觉得好奇，又偷偷跟了出去。

　　其实当跟踪狂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我藏在一切能够遮蔽自己的物体后头，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中我行我素，由着自己的性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只见那家伙四处看了一眼，走进一家小杂货店去，不一会儿的功夫，端着各种扫除用具走了出来，把几只脸盆和一只拖把往我这儿一塞。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些东西，一头雾水，只管跟着他走，早就把为什么他会发现我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钟瘫痪回到地下室，在水龙头那里摸索了一阵，手指头不知道在底下开了什么开关，龙头里竟流出水来，先是一阵子黄色的锈水，放了一阵子，水的颜色便清澈了起来。

　　“这地方还能放自来水？”我有些小高兴，就看见他端着大盆小盆开始扫除起来，从水斗开始，一分钟不到，上头的黄斑就已经洗的看不见了，好家伙，你怎么不去做保姆。我傻愣愣地在一旁干站着，根本插不上嘴也帮不上忙，看他这样忙活了俩小时，狭小的地下室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我才畏畏缩缩地开口问道：“钟源……你这么辛苦打扫，又不住在这儿，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停下手里拖地的活儿，抬头看我，一阵沉默后，走到门口，从一堆清洗用具里拿出两瓶啤酒，拇指一翻，瓶盖儿就飞了。

　　那瓶酒递到我面前，我愣是呆了半天没敢接，钟源见我没反应，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又递给我。不是啊！老子不是让你验毒啊！我只是没想到，这个正经人竟然会自己买酒喝，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们俩坐在床边无声地喝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叶安，我想起来了。”

　　“什么？”我问。

　　“全部。”他把剩了一半的酒瓶放到地下，神色有些放松，让人看得很舒服，至少不再是板着脸的样子，“身世，使命。”

　　“这就是你的全部？”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让这个沉默惯了的人的话多了起来，也壮了我的胆子，开始口无遮拦。

　　钟瘫痪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你不是想要答案么，答案都在我这里，你问吧，你问我便答。”

　　我清了清嗓子，顺势就问道：“你是谁？”

　　“守陵人。”

　　“我是谁？”

　　“和我一样的人。”

　　“守陵人是什么？”

　　“守护命运的人。”

　　“那你相信命运么？”

　　钟瘫痪的嘴角勾了一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相信。”只不过他的笑容，凄美得令人想哭。

　　“我会完成交接，然后回到莲宫，继续沉睡，灵坤她会去她该去的地方守灵，五十年后，我会再醒一次，重新交接，如果我永远也没法把墨珠交给别的守陵人，那么墨珠会慢慢对我进行反噬，直到我只剩一副骨架。如果我永远得不到墨珠，”他顿了一下，“我会一直活下去。”

　　“现在……有几个人死了？”我问道，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他望了我一眼，答道：“还剩五人。”

　　一股子不甘心的感觉从我心底里迸发出来，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一抹温热的液体流进我口中。钟源碰了我一下，眼神中写满了不解。

　　“你不想反抗么？就这样继续被诅咒下去？”持续摄入酒精使我变得焦躁，情绪的波动愈发剧烈，我完全顺从于自己的意识，说出这些话。

　　他看我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回到自己脚下的地板，犹豫了一阵，说：“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我会给自己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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