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蝴蝶的安魂曲

　　十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未央。

　　听了婆婆讲的传说，他和小风、阿索跑到岚山寻找蝶灵。大雪纷飞里，和小风走散。

　　直至他和阿索听到小风的求救声，追寻到岚山山崖。只听见小风声音，却不见小风人影，才知道小风掉落山崖，幸好有一处绝壁凹陷，幸免于难，此刻危在旦夕。他立刻撕了衣衫绑成长绳拉他上来，却不知先上来的竟是一位白衫少女。

　　落雪纷飞里，她耀的他睁不开眼睛。他赶忙扶住她，她瘦削手掌握住他臂膀，说一句“救他”，便晕倒在他怀中，不省人事。

　　那是第一次看到未央。情况危机，他未能将她看清楚。

　　不顾那么多，又尽力将小风救上，小风左臂受伤。回程路上，阿索搀扶小风，而他，将这个瘦削少女背在身上。

　　雪地这样厚，一脚踩下去，有整个小腿那么深，但是他一点都不觉艰难。背上的少女，身体冰冷，在他耳边轻轻的呼吸，显得十分孱弱。背在身上，轻的似乎没有重量。

　　很多时候，他希望当年背着她下山的那条路是没有尽头的。他就这样就能够一直背着她，走下去。

　　之后不记得有多少次，他会偷偷的在清晨、在午后、在黄昏、在夜里，在很多很多的时候，隔着一片奈落花，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着木屋旁静默的少女。那种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更多的时候，他的视线里有两个人。他看着他们一起在奈落花下散步，在石桌上将擦拭收集来的贝壳，在奈落树下谈天说地。易溯风在身边的时候，未央一贯冷漠的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他不傻！他怎么能不知道，未央在意的，只是小风而已。

　　但是父亲和母亲却将未央许配给了自己。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兴奋啊。大殿上，拼命的抑制着自己的快乐。

　　但是当他再次见到未央，将自己托人从碧落海带回来的贝壳送去未央那里的时候，她冷漠的样子，还有她眼里对他深深的厌恶，让他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笑。

　　之后，很多次他看到夜里未央独自一个哭泣。他默默做了一个决定，并默默的等待合适的时机。那就是帮助易溯风和未央离开易水城。既然，自己不能给心爱的人幸福，那么就尽力让帮助她得到自己的幸福吧。

　　想到刚才未央对自己展露笑容，他觉得一切是值得的。她对他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呢。

　　也就在这一刻，一片黑色的羽毛打着旋儿缓缓的飘过他的眼前，只是一瞬，寒池忽然如同着魔一般，伸出手来，去接住那一片黑色的羽毛……还未触到那黑色的羽毛，他忽然惊觉的拼命摇了摇头，眼睛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

　　“怎么会……有问题！”

　　“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尖叫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不好，是母亲！”

　　寒池急忙转身朝着发出呼喊声的易水殿的方向的冲去……

　　“是母亲……是母亲的声音！”易溯风与未央刚走出寒池的秉剑小筑，就听到了那一声尖锐的喊声。

　　“是母亲，我必须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等我……”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放开了扣住自己的手指，飞速的朝着易水殿的方向跑去……

　　“真的，能够自由吗？”

　　她将自己的双手轻轻的扣在一起，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寒夜，她着一袭单薄的衣衫，凝望着夜幕尽头，而少年的影子早已消散。

　　天空的璀璨烟火已经熄灭，夜空归于沉寂。

　　易溯风不顾所有的赶回易水殿，一过南文门，就刮起罕见的疾风，夹杂着不知名的黑色羽毛，风力强劲，竟然几乎无法前行。易溯风用衣袖遮挡着眼前的风，终于赶到大殿门。

　　“母亲……”

　　“母亲，你在哪里……”

　　过了片刻，风渐渐平息，易溯风终于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远远看去就如同黑色的乌云掉落人间，近些才看清，那是几百只鸽子密密麻麻的堆积在大殿前，白日还振翅飞翔的白鸽，此刻，已经全部被夺去了生命。更令人不解的是原本洁白的翅膀和身体全部变成了晦暗的黑色，它们伸展着无着的翅膀，红色的小小眼珠在月光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大殿内外，散落了一地黑色羽毛。

　　而母亲的身体，就躺在无数黑色鸽子的尸体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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