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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十四章木钗(1)


阿染从对面的房檐上跳下来走到赌坊门口,前脚刚要踏过门槛,就听到身后的君安问她:“你有钱吗?”

        是了,这是赌坊,没钱根本进不去。阿染心想:刚刚摆摊赚的钱都在君安的衣兜里,想必是怕我拿钱偷偷买酒喝,他才不愿把钱交出来。

        哎,还是要试试吧,万一呢……

        阿染默默收回脚,抱着侥幸心理退到了君安身边,掌心朝上弯了弯手指,哼道:“拿来吧。”

        君安想着现在有事要办,阿染一时半刻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不能偷溜去买酒,因此乖乖地把钱袋放在了阿染的掌心,不放心地补了一句:“莫要买酒。”

        哼,就知道是这样!阿染掂了掂钱袋,颇有分量,赚得还真不少。她在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后把钱袋往怀中一揣便向赌坊里走去。

        赌坊的窗户都被人用布遮住,光线很暗,屋子里只有每张赌桌旁立着一至两盏油灯,影影绰绰的,只能凭声音来判断不同的桌子赌的是什么。

        他们刚一进去就被赌坊打手盯上了,只见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

        阿染不慌不忙地拿出钱袋,随手甩起钱袋的带子,满满一兜银两顿时叮当乱响。

        打手见到钱袋听到响声才退了下去,可是眼神仍锁定在这两副生面孔上。

        阿染徘徊于各个牌桌,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始终没有发现钱老板的身影。

        她借着人声嘈杂问君安:“我没找到刚才骑马的人,你呢?”

        君安摇头,“我也没有,这里太暗,人又太多,恐怕不好找。”

        “一楼没有,难道在二楼?”阿染往楼梯处看去。

        见他俩交头接耳,不像是来赌钱倒像是来找人的,两个打手就又朝他们走了过去。

        阿染忙拉着君安来到赌大小的牌桌前,从钱袋里倒出来银子,往写有大字的圆圈里一推,气势混足地喊道:“我赌大!”

        这么多的钱一下子吸引了赌桌上所有人的目光。

        那小荷官儿盯着银两双眼放光,高喝一声:“好!”然后使劲儿摇起了骰子。

        现在的局势是跟着阿染压大的人多,于是小荷官儿边摇骰盅边偷偷扫向阿染,待她那么一刻心不在焉地看向别的牌桌时,便重重地把骰盅往桌上一砸,右手拇指趁人不注意按下了牌桌下的机关,将原本是三个六的数字全部换成了三个小数。

        “买定离手啊——开!”

        阿染早就看穿了这小把戏。她在小荷官儿掀开骰盅的前一刻,偷偷施法将数字变了回去。

        小荷官儿一开骰盅,傻眼了。

        阿染连压三把大,把把出老千改骰子大小。这可怪不着她,谁让是这个小荷官儿先手脚不干净呢!

        小荷官儿一看形势不妙,立刻向那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

        正准备第四把押注小的时候,两名彪形大汉出现在阿染和君安的背后,其中一个不甚客气道:“二位今日手气不错,不如去二楼玩儿票大的。”

        阿染正尽可能地把赢来的银子往钱袋里装,头也不回地应道:“好啊!”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君安的腰,问他,“还有没有钱袋子啦?这一个不够装的……”

        君安一摸身上,无奈道:“没了,我还以为会跟之前一样输个精光,就没带多余的钱袋。”

        这几句附和之词成功将阿染逗乐了。虽然阿染知道,君安这么说是为了打消别人的怀疑,可在旁人看来,他完全不像是会出入赌坊的赌徒啊!

        但凡有点脑子的根本不会信这话,若是信了,那一定是二傻子。阿染心想。

        结果身后就站着俩二傻子。

        两位打手大哥你一言我一语道:

        “既然二位运气这么好,就去二楼玩儿吧,二楼花样多,翻盘的几率更大。”

        “是啊,楼上可比这儿强多了,不但有茶水伺候,连荷官都是小美人呢!”

        “美人?哼!”阿染冷哼一声,这两个傻大个,不但人傻,还没有眼力见儿!

        她两手一扫把剩下的银子全部用衣服兜起来,二话不说扭头往楼上走去,那架势不像是去赌钱,倒像去讨债。

        君安乐不可支地跟在后头,心里盘算着等一下见了美人荷官必得借机捉弄阿染一番,谁让她平时总是调戏自己。

        二楼全是雅间,每间屋子都关着门。相比一楼的人声鼎沸,这一层只是偶尔从屋里传出推牌或摇骰子的声音。

        专门服务于二楼的侍者走过来迎客。其中一个打手给了侍者一个眼神,似是把羊送入虎口一般。

        侍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恭敬地问道:“二位是一起玩还是分开?”

        “一起。”

        “分开。”

        竟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阿染不可思议地看向君安,用眼神质问他为何要分开,并传音道:“你是不是想自己偷偷摸摸去看美女荷官?”

        君安解释道:“这层全是包厢,你我分开找到钱掌柜的机会更大。”

        阿染觉得有道理,却还是不乐意地瘪着脸,没好气地问侍者:“二楼的荷官都是美人吗?”

        君安抿嘴偷笑。

        侍者答道:“大部分是,不过您若是想找位男荷官,我们这儿也有几位。”

        君安的笑容僵了几分。

        “哦?相貌如何?”阿染又问。

        侍者答道:“中上。”

        君安的表情彻底凝住,在阿染开口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他便拽着她的衣袖往身边一带,“罢了,还是一起。”

        这下换阿染偷笑了。她心想:跟我斗?小郎君还是嫩了一点!

        侍者例行公事地领他们来到一间包厢前,先是敲了两下门,等了片刻,待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请进”之后,才推门而入。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檀木香味扑鼻而来。

        燃这么重的香,该不会是为了骗人钱财而点的迷魂香吧?阿染忍不住用手掩鼻,左右寻找香味的来源,终于把目光锁定在屋子左侧的帘幔之后。

        帘幔后坐着一位女子,隐约可见其身姿曼妙,正翘起兰花小指端着茶杯轻轻饮啜,然后慢慢地将杯子放回原处,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娴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赌坊的荷官,而是像世族大家的千金小姐。

        最重要的是,阿染从这位美人荷官的身上闻到了狐妖的气息。

        阿染与君安相视一笑,看来此行没有白来。

        这满室极重的檀木香味,正是美人荷官为了隐藏狐妖之气所用的手段。

        阿染走上前,准备掀开帘幔一看究竟,却被侍者拦住。

        侍者道:“婷姑娘定下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踏过帘幔半步,还请您留步。”他打开边柜展示出里面的赌具,又问道,“二位想要玩什么?”

        阿染道:“摇骰子,比大小。”

        帘幔后的婷姑娘明显身形一怔。她似乎很意外,这两个人都来二楼了,怎么玩的还是一楼的东西?既是如此何必要来二楼?

        侍者也好奇地打量了阿染一眼,可还是依言取出两份骰子和骰盅,分别在庄家和闲家面前的桌上一一摆开,让双方对赌具进行检查,确认无误后又将赌具互换,以示公正。

        阿染举起骰盅,哟,还挺沉。她瞧了婷姑娘一眼,见婷姑娘也拿起骰盅,一下子将五颗骰子摇进盅内,白皙纤长的玉手如摇铃一般左右摆动,令人想入非非。

        阿染亦是晃起手中的骰盅,与婷姑娘相比她的动作多了几分英气与潇洒。

        最终双方同时停下,侍者将两只托盘端到中间的桌上,左右手各持一只骰盅同时打开。

        婷姑娘的骰盅里,五只骰子全是六朝上。侍者见怪不怪,可当他打开阿染的骰盅后,顿时愣住,“这……”

        只见骰盅里的五只骰子每只都被劈成了两半,除了五个六朝上,还有五个一。

        侍者也不知道这算谁赢。

        婷姑娘瞟了一眼骰子,遣去侍者,又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二位今日不是来赌钱的。”

        “是,我们要打听一个人。”阿染开门见山,“山前客栈的钱掌柜,你可认识?”

        婷姑娘从容道:“来过赌坊几次,不过手气都不太好。”

        “除此之外呢?”阿染笑问,“他有没有与妖魔勾结、为害百姓?而你,一只修行不足百年的小狐妖,又是不是他的帮凶呀?”

        婷姑娘蓦地抬头,目光凌厉而机警,全然没了方才那般从容不迫。她审视着阿染,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非逼我将你打出原形吗?”阿染装模作样地抬起手,在看到小狐妖瑟缩了一下之后便又放下,讥笑道,“你如实说,便能得一条生路,否则……”

        阿染掌心托起一股黑烟,烟雾中露出了一把拇指大小的刀片,状似翎羽,锋利无比,寒光四射。

        婷姑娘看见刀片后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后背阵阵发凉,怔道:“你、你是……魔君刑掖?!”

        阿染心想,阿掖还是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明明是位俊美男子,怎么会被传成了女子?

        “我不是。”阿染笑了一下,旋转着手中的翎羽刀片,仿佛随时会把它掷向婷姑娘似的,说道,“翎羽刀片是刑科司的刑罚之一,划上一刀却会在身上的不同位置,同时产生几十道伤口,而且每个伤口都会血流不止。受此刑罚者便是眼睁睁看着鲜血流尽却什么事做不了,这般折磨是阿掖的作风,只不过,并不是谁都有那么多的耐心。”

        婷姑娘便晓得了面前的女子究竟是谁了,立刻起身来到阿染面前,半蹲下身子行了一礼,道:“小妖有眼无珠,见过魔王大人!”

        “嗯,起来吧。”瞧她态度还不错,阿染便收起了翎羽刀片,淡淡道,“你还没有回答本魔王的问题。”

        婷姑娘站直了身体,仍低着头不敢直视阿染,“回魔王大人的话,凡人钱掌柜已死,现在那具身体里的是……”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如今妖皇的堂兄,狐族的亲王,子炎。”

        阿染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妖界以狐族为尊,世代妖皇均由狐族承袭。而狐族中,唯有纯色狐狸才有资格纳入皇室族谱,譬如白狐子炎。原本子炎才应该继任妖皇,可千年前,子炎不知惹了什么人,被镇压在斩妖台下再也没有出来过。

        妖界的斩妖台是专门用于惩治背叛或是犯下其他滔天罪行的妖。俗话说,斩妖台上斩妖身,斩妖台下镇妖魂。只是死于斩妖台上便也罢了,一了百了,就怕死后其妖魂还要被镇压在斩妖台下,那便如钉在了耻辱柱上一般,为同族所不耻、被他族所唾骂,永世不得翻身,亦难逃出生天。

        阿染曾感叹,子炎好歹也是狐族皇室,即便犯了错也不至于被这般对待吧?哎,这白毛狐狸,得罪的究竟是何许人也啊,又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要被镇压在斩妖台下?!

        婷姑娘继续道:“子炎逃出斩妖台后立誓报仇,可他的妖力被毁了大半,仅凭自己无法行事。于是,他夺舍于钱掌柜,吸食其凡人的精力以暂时恢复一部分的修为。”

        “你又是如何认识他的?”阿染绕着婷姑娘走了一圈,打量道,“你应该不是自愿留在此处的吧?”

        “我自然不愿意!”婷姑娘忙说道,“我本来是要去魔界的百鬼夜集,我父亲答应我,只要我修炼满一百年就让我离开妖界去百鬼夜集游玩。可我走到一半迷了路,碰到了子炎,一时没打过便被掳到这里来了……”

        婷姑娘越说越小声,脸上露出羞赧之色,低下头嘟囔道:“早知道就听父亲的话了,世道这般不太平,真应该叫几只小妖怪陪我一起出来的,好歹也能去报个信儿呀……”

        多几只妖怪跟随也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阿染摇了摇头,又问:“你为何不找机会离开?”

        婷姑娘叹了口气,抬起手腕,上面绕着一圈以妖术所下的结,无奈地解释道:“我并非没有尝试过,但是子炎给我下了妖咒,若未经他同意私自离开月柳镇,我就……就再也不能化成人形了。”

        阿染甚是意外,“他还有这本事?你不是说他的妖力被斩妖台毁了多半吗?”

        “是呀,我也奇怪呢!子炎动辄离开月柳镇,好像是去寻什么人,每次回来之后,他的妖力就比之前更厉害一些。”婷姑娘眉头紧皱,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魔王大人,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能不能帮我解开这个结,放我回家……”

        “现在还不行。”

        婷姑娘闻言,垂下肩膀,满脸失望。

        君安说道:“阿染,既然她被无辜牵连其中,不如,你就帮她解开此结,让她回去罢。”

        婷姑娘听着,偷偷用眼角去瞥眼前替自己说话的风度翩翩的男子。

        “小郎君可真是怜香惜玉。”阿染调侃道,“怎么,你心疼了?”

        君安忍笑,摇头否认道:“不是。”

        “不放,我还用得着她呢。”

        既然阿染已有打算,君安便也不再多言,他相信阿染不会让无辜之人卷入到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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