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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银匠作坊


钱皮穿好衣服,并把自己收拾一下。他找到了子都,无论怎么喊、怎么摇都弄不醒。摸着有心跳,并有鼻息,他想想找根草茎,伸进鼻孔里去,戳并旋转着。子都鼻翼开始翕动,张嘴“啊且!”打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睁眼坐了起来。

        “嘿,这是哪里呀?”子都问。钱皮一来不知道,二来情绪不佳,没回答。“你嘴角咋有血?”子都又问。“我摔了跤。”“想起了,”子都说,“我们从仙女山过来,找白驹,一路上都是花。”

        二人沿一条羊肠小径下山。一路都是松柏,快到山脚,便有一弯弯梯田,一片片竹林,小桥流水,竹篱茅舍。小河边有洗澡的男女,男的就在天光之下,女的却在树荫下,竹林中,半遮半掩,都十分自然。二人见了都暗暗称奇,子都想哪里找陶令笔下的武陵源,这里就是呀!钱皮更觉激动,想这些人都是我的同类吧?

        前面一道石头砌成的高墙,墙后一大片青瓦屋顶,层层叠叠、气势浩瀚,虽是院落,更像城堡。走拢听见清脆细微的敲打声:“叮灵咣当,叮灵咣当”,子都道:“嘿,这里还有银匠,进去看看。”

        二人沿着墙根走,看见一道侧门,便走了进去。进去迷宫似的走廊穿巷,连着许多天井、花园——这是揣测当年,此时片花片叶也无。

        挨着叠着都是房间。院落布局原本井然有序,因现在许多家住户,各不相干,故在不该开门的地方凿了洞,不该隔断的地方砌了墙,不该添屋的地方搭了偏厦,厨房猪圈鸭棚各增加几十处,到处是鸡鸭鹅粪。不过钱皮、子都进去,看见那错杂的庭院、曲里拐弯的通路、布满梁尘的藻井、欲塌欲飞的栏干檐角、穿进穿出的燕子蝙蝠和与人抢道的猪鸡鸭鹅,还是觉得气象万千。

        叮灵咣当的声音来自大院靠山边的西南角,这里有个银匠作坊。银匠金戈灰白头发,戴副水晶眼镜,正拿樱桃木把的小锤子在案台上敲打,耀眼的星星在他手边溅起落下。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取下眼镜看了看,忙让进屋里。

        他又戴上眼镜,像是不经意又看了钱皮一眼。水晶眼镜钱皮看他深不可测,他看钱皮格外清晰罢了。他见钱皮虽像所有生客那样笑着,却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眼珠定定的,漆黑无神,钝而凶。同时,这些又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稚嫩和粗糙。

        二人进了作坊,首先吸引眼球的不是各种首饰和银器,却是墙上一个银边小相框,里面嵌着张少女画像。走拢看,竟是个穿军装剪短发的女兵,模样端庄秀气。二人虽感诧异,也不好问什么。

        子都对银匠说他们是知青,一个老知青,一个新知青。银匠笑道:“哈,知青还分老的新的?那我是老老知青!”钱皮、子都都笑了。去看柜台内各种银闪闪的首饰和器皿,看了赞不绝口,问道:“老老知青,那你怎么当的银匠?”

        银匠不回答。问饿了没有?到后面叫女人下面。二人跟他来到作坊后面,这里有方空地,傍着高墙搭建了厨房和羊圈。墙上挖个洞,出去一条小河,河对岸沿山脚有几间房屋。

        吃面时来了个人,和银匠差不多的年纪,银匠对二人介绍:“这是我的老朋友,叫蔡谊,打铁的。”钱皮、子都心想蔡谊、金戈谈吐举止都不像纯粹山里人,铁匠八成也是个“老老知青”,莫不是下放到这里来的什么人。

        子都遂对金戈笑道:“嘿,老老知青!刚才问你咋学的银匠,你还没有回答。”金戈道:“回答起来话长哦。”“长更好,那一定很精彩!”钱皮惦记着晚上的事情,吃了面走出高墙看天上,太阳还高。二人便坐着听金大叔、蔡大叔讲他们的故事。

        金戈道:“你们刚才问我深山里怎么会有这样大一座院落,我只说了这是个地主庄园。这里其实地名叫手爬岩,院落过去叫苏家院子,是一个名叫苏友山的大地主所建。现在叫嘿木院子,嘿木是小地名。”

        二人道:“哈,他建这么坚固的院子?像城堡一样!”

        “听我说,苏友山在米县城另有公馆,这里只是他用来退守的后院。他在这里存了大量枪支弹药、银元和草料粮食。

        正说到这里,几只白的花的小羊从外面跑进来,跟着那散披着乌发、腰间拴根精致草带的牧羊女也出现了。

        钱皮不觉大窘,站了起来。牧羊女也很惊讶,瞅着他,微微胀红了脸。钱皮紧攒眉头,从荷包里掏出张钱来,往桌上一拍说:“赔你!”冲出门去。

        金戈、蔡谊、子都都万分诧异。牧羊女光流泪不说话。子都只得跟出,追上大步走着的钱皮,在他肩上拍一下。钱皮扭头恨恨说道:“我杀了她一只羊!”

        “妈的小妖精!下次见到我该马上饮她的血还是……”他一路在想这个问题。

        天已黄昏,二人迷了路。观望找到那座体型像女人的山头,奇怪的是虽然角度变了,还是女人的形象。走一会听见拖长的口哨声,时尖锐时飘扬,循声望去,白驹在一座山包上挥手。

        这次子都的好奇心有点强烈,但对“表弟”想干什么依然不闻不问,对钱皮道:“你跟他有事,那我就走了。”

        晚上月黑头。半夜白驹和钱皮来到一顶帐篷内,白驹划火柴点亮挂着的马灯。六七个人正在酣睡,白驹挨着看一遍,在其中一个脸上拍一下:“诶,起来!”

        夜猫子翻身坐起,揉揉眼睛叫道:“兵兵!做啥子?”其他人全醒了,有人赶快跳起摘壁上的□□。钱皮把着门,叫:“不许动!”“砰!”朝帐篷顶开了一枪。这六个人有四个马上不动了——两个坐着,两个正猫着腰。另两个正欲摘枪——不好保持这个姿势,又害怕一动就要毙命,遂高举起双手。白驹对夜猫子道:“快穿衣服,出去说几句。”又对其他人道:“你们睡!”六个人听了赶快钻进被窝。

        白驹不光要让夜猫子死得明白,还要让仙女山贩子和居民都明白,将夜猫子带到二妹子坟前,出其不意,一刀穿心。钱皮朝地上蜷曲蠕动的身体又捅数刀,蹲下去。白驹不知他要作啥,转身朝着二妹子的坟堆。钱皮狂饮突突冒出的热血,莫辨滋味,只觉好酣畅好天然好痛快淋漓呀!咕嘟咕嘟吮出了声音。

        白驹扭头吓一跳,只得又向着坟里的二妹子念念有词。过后钱皮有一瞬间想干掉白驹,免得自己的丑态泄露。觉得二妹子在坟里看着他,方才忍住了。后来他甚至感到白驹在提防自己,但他这时已提升了自己的精神境界,想那根本不是什么丑态,而就是人性,我干了人人想干而没有干的事情,哈哈!他当然也就不想诛灭白驹,反而还想白驹给他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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