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礼物
娅莉楞了下，魔王先前站着的地方只剩下空气，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她会以为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那是什么魔力？空间传送？
假公主感觉被羞辱了，面色变得阴沉，胸口起伏不定。她狠狠剜了娅莉一眼：“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警告完，她昂首挺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一脸高傲地离开。
庭院里再次只剩下娅莉。
她忍住冲假公主远去的背影做出不雅的举动，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又不是她让魔王那么做的。再说，她都没和她这个假货算账呢，她倒先威胁起正主来了。
不过魔王对假公主的态度很奇怪，明明一开始是他要求和亲，面对假公主时却采取回避的姿态，是因为只对宝藏感兴趣？
娅莉对此乐见其成，至少不用担心魔王会被轻易暗杀了。
一旁的树后出现了露的身影，娅莉观察四周，确定无人注意此处，快速跑了过去。
“你猜我刚才碰到了谁？”娅莉本想保持神秘，但她的神情出卖了她。
露挑了挑眉，不假思索地说：“我想不是碰到了假扮你的人，就是魔王？”
“都有，”娅莉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希望下次还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单独碰到魔王，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听我说话的。”
娅莉越说越兴奋，沉浸在发现新事物的状态中。
“魔王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性格温柔又乐于助人，还特别体恤下人。我以前真是误解他了。”之前在街上的时候，魔族平民就对他多有赞誉。娅莉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亲自体会到对方的和善，才理解为何魔王会受到众人爱戴。这是她在父王身上从未见到过的。
就是不知何时能再次偶遇魔王，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
“你才见了一面就彻底扭转了以往对魔王的看法，会不会为时过早？”
娅莉注意到露的兴致不太高昂，语气有点沉闷，似乎不是很赞同她的观点。
“不，我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善意。”娅莉再次肯定自己的结论。
露不置可否。“善意是可以假装的。”
“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说完后，娅莉才反应过来露的不对劲，“你哪里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
“只是对魔王有偏见。”娅莉替他说下去，“就和当初的我一样。可是你只要和他接触过一次，就不会否认我的看法了。”
“我……”露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转而说起其他的事，“好吧，我在城主府的私人乐队里找了份差事，主要负责魔王婚礼上的演奏，平日里都在大礼堂。你要是碰到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你是怎么通过乐器测试的？”想到露那不协调的音乐天分，娅莉开始担心起婚礼上众人的感受。
露耸耸肩，没有回答。
就这样，两人的谈话在略有点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连着两天，娅莉都没有遇到魔王。
或许是连续的劳务使得她太疲累了，也或许是一直以来被紧张感所压迫，她本打算坐在树下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只是她时刻保持着警觉，当感到有人靠近身边时，倏然睁开了眼睛。
来人正弯着腰，轻手轻脚为她盖上毯子，等看清对方的样貌后，娅莉剩下的困倦立刻被惊飞：“王？您怎么在这里？”她急急忙忙起身行礼。
“嘘。”魔王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是偷偷溜出来的，“路上我看你睡得很熟，怕你会着凉，就拿了张薄毯来，没想到却吵醒你了。”
娅莉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郑重说：“王，我有事向您禀报。”
她也不管魔王会不会信，就将魔族护送和亲的队伍被偷袭，宝藏被夺走以及有人假扮她的事一口气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自己的身份，只说偶然在森林里看到了这一切。
她并不在意编的理由有多糟糕，只要能引起魔王对假公主的戒备就行。
魔王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中途没有出声打断，充满信任的眼神让娅莉感到非常安心，长久以来紧绷的情绪顿时松懈下来。
“您相信我说的这些事吗？”
“我相信。”魔王的声音里似乎带有安抚的力量，让娅莉觉得再也无需操心任何事了，“事实上我们早就收到了秘报，假冒公主的那部分人也全在掌控之中。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目前不想惊动他们，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
“您会怎么对付阿伦斯？”想起自己正假扮魔族，娅莉表现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那些人族太可怜了，您不会迁怒他们吧？”
“攸关两国间的和平前景，我会妥善处置这件事。”
娅莉彻底放下心。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魔王问。
娅莉想了想，一开始她想获得自由，现在的话……“我想要个小房子，墙上堆满了书，然后找份薪资足够养活自己的工作，最好可以在图书馆里当管理员。闲暇时再养几只宠物，院子里开满了花。”
“很美好的想法。其他的暂时无法帮你实现，如果只是花的话倒是可以满足。”魔王只微微动了下手指，即刻就有一大捧鲜艳欲滴的花朵出现在他的手中。
魔王将花递给娅莉：“这是作为你告知情报的奖赏。”
娅莉柔软的心底被触动了，那些在宫廷里无人问津的往事以及最近经历过的险境仿佛在眼前再次重现，和眼前的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双手掩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从指缝里落下来。
魔王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我哪里吓到你了？”
娅莉摇摇头，抬手擦干眼泪，接过花朵：“我只是太开心了，”既有心理上的如释重负，也有巧合的因素在里面，“谢谢您送我的花，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才会那么意外和感动。”
魔王似乎松了口气，面上展现出真心的喜悦，他往娅莉的手上变出了更多美丽的花朵：“若是不嫌弃，请收下这些花作为礼物。”下一刻他感知到什么，露出歉意的眼神，“我还有事需要处理，必须走了。”
没等娅莉再说什么，魔王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娅莉将脸埋进花朵，全身心陶醉在芬芳的香气中，忍不住赞叹魔王的善解人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与之前的一波三折比起来，现在的发展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她感到哪里不对劲。
她只是个偶然发现真相的小小仆役，有必要又是安抚解释又是送花的吗？又有哪个主君会送自己的仆役生日礼物？
娅莉回顾以往的一切，逐渐冷静下来，转身向着露所在的场所走去。
她最终在大礼堂后的角落里找到了露，他当时正和几个明显不是仆役的人说话。似乎察觉到她的靠近，那些人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那些人是谁？”娅莉好奇问。
“问路的。”露简单回答。
娅莉怪异地看了露两眼：“你才来几天就能给人指路了？”
“这有什么难，随便指个方向就是了。何况府里那么多人，多问几次，总会找到路的。”露似乎不太想说这个话题，指着娅莉怀中满满当当的花，眯起眼睛，“这花又是哪来的？”
“魔王送的。”娅莉注意到露不太明显的皱了下眉，“我刚才又碰到魔王了，除了我的身份外，把其它能说的都和他说了。因此他将这些花作为奖赏和礼物送给了我。”
编织精美的毯子一看就不是仆役会用的东西，娅莉没有拿走，叠好后留在原处了。
“礼物？”露敏锐地抓到了细节，又听出娅莉的声音里带了点鼻音，表情一下严肃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魔王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娅莉连忙否认，有一刹那产生了露想去找魔王打上一架的想法，“只是今天碰巧是我的生日，我已经习惯很多年都一个人过了，突然有人送我东西，这才情绪有点失控。”
“生日？”露的语气缓和下来，无视娅莉的惊呼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的耳旁祝福道，“生日快乐，女士！等目前的事告一段落，我再好好给你庆祝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娅莉将露很快就松开的拥抱视为友人间的亲昵，突然就有了戏谑的心态，朝露眨眨眼睛，“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看在彼此的交情上，你不打算送我礼物吗？”
“不需要花钱的礼物倒是有。”露眼神一亮，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不假思索地取下自己的项链戴到娅莉的脖子上。
娅莉怔了下，没料到露真的那么大方送她礼物了，不由指尖摩挲着项链上的坠子。那是一块黑色透明的不规则石头：“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寓意不错，那我就收下了。”娅莉把项链塞入衣领，状似不经意问：“露，你有什么隐瞒我的事吗？”
城主的卧室里。
十只手指带满不同宝石戒指的城主巴里正毕恭毕敬跪趴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名红发少年，正闲散地靠坐在椅子上。
若是娅莉在场，一定能认出他就是一路追杀他们的那名魔族少年。
“全都布置好了吧。”
“按照您的吩咐，计划进行地很顺利，并未惹人怀疑。”巴里停顿了一下，再一次提醒少年，“事成之后，您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承诺。”
少年放下翘着的腿，身体前倾，俯视巴里光秃秃的脑袋：“一旦任务完成，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
巴里抬起头，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像豆子一样小的眼里流露出凶残和贪婪：“尊敬的格斯大人，您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少年双手交握，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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