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开
娅莉当然持否定意见。
“现在才只是桥上，都没有到对面的山就有那么多怪物，通往山顶的路怎么会没有重重阻碍？就算安全抵达宫殿，又怎么确定那里没有设置机关陷阱？”
露直直望着石桥对面的宫殿，眼里写满了大大的不甘。
“就这样原路返回吗？”
“毕竟前方的宫殿里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要是你再次受伤昏迷怎么办？别说能帮上什么忙，我在这边肯定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娅莉只要一想到那情景，心里便莫名难过，劝说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真到那时，我又怎么联系到你、帮助你？”
露似乎被说动了。他转头看向娅莉，嘴角慢慢翘起来：“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娅莉怔了下，连连摆手：“你想多了，这只是同伴间最普通的关怀，完全没有其它多余的意思。”一边说着，却一边移开视线，简直无法正视露的脸。
一定是露脸上的笑容太过炫丽，仿佛寒冬里盛放的夏花，既震撼又妖艳。
“我又没说什么，你这样着急解释，反而显得很可疑哪。”露说着朝娅莉靠近一步，只需伸手，就能将娇小的她完全罩在自己的身影里。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露身上的淡淡清香味更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令娅莉下意识推开了对方。
露没想到他的举动会引起娅莉那么大的反应，本就不设防的他轻易就被推倒在地，维持着跌倒仰望的姿势足足半晌没动。
娅莉低头瞪着自己的双手，实在不愿相信武艺高强的露会被她推得旧伤复发，起不了身。
她忙上前查看：“抱歉，我并不是有意……”
“我想，我们或许不用回头了。”露打断娅莉的话，双眼神采奕奕，终于不再仰头看上方。
见娅莉一副迷茫不解的神情，他进一步解释：“前方的路不通，那上面呢？”
上面？
娅莉抬头，顺着露刚才凝视的方向望去，脚下往后退了两步，嘴里不禁“啊”了一声。
他们先前出来的那扇门的正上方，赫然有一个石洞。四周折射的光纱被洞里的黑暗所吸收，只在洞口处留下浅淡的光影，内里是一片看不见的深沉。
娅莉无法猜测洞里有多深，也不确定会不会是条死路，却无法压制心底涌起的微小希望。
唯一令人烦恼的是它的位置离地面很高。
“可是要怎么上去……靠怪物？”
“对，我会控制怪物往洞口飞去，等进洞之后，再把你拉上来。”露捡起刚才用来装紫金币的布，“先用这个做绳子吧。”
两人再次回到书房里，找到剩下的布匹后将它们做成了一条长长的绳子。
期间，娅莉忍不住担忧：“那里若不是出口怎么办？或者怪物根本就不受你指挥乱飞？”
说完她就意识到错了，怪物本来就不会听从人类的命令，更何况他们还是入侵者。
“那也无妨。”露分析说，“根据之前的战斗，这些怪物一旦在敌人离开桥的范围后，就会变回石像。倘若敌人在半空中离开桥的范围，并且阻止它们返回桥上，那么它们的下场又会怎样呢？”
娅莉想象了一下：“大概……会中途变成石头，最后掉落地上摔碎？”
“就算没有摔得四分五裂，只要保证它们不再活化并具有攻击性，我们就可以安全通过桥到对面了。”
要是这样，只要肯花时间，就可以一只只解决掉怪物了！
听起来似乎挺麻烦，但一想到不用自己出力，娅莉觉得倒也还好。
既然无法确定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出口，或者两条路都不是，那就没有必要想太多，先把目前可以做的都做一遍。
露再次踏上石桥。随意选了靠近平台的两只对立怪物中的一头，在它的攻击范围内小心来回移动，尽量不引起其它怪物的活化。
目标怪物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绿色的竖瞳，冰冷坚硬的皮肤逐渐变得柔软。
露乘怪物还没完全苏醒的时候跳到它的背上，将绳子套在它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往后一拉。
刚苏醒的怪物由于脖子被向后扯着，有点搞不清状况，翅膀扑棱着起飞，双脚离开桥面，带着露飞上了半空。
露控制着手中的方向和力道，成功操控怪物离开石桥的范围，歪歪扭扭地往洞口的方向飞去。
该说是幸运呢，还是遗憾，也许是背上挂着敌人，怪物并没有石化。它开始意识到情况对自己不利，敌人正在它攻击不到的背部，持久僵硬的脑袋里终于显现出了一丝薄弱的智慧。
它发出愤怒的嚎叫，在空中胡乱飞着并到处乱撞——它要把入侵者狠狠撞死在石壁上！
娅莉在下方看着，刚开始紧张得不行，就怕露随时会被怪物从空中甩下来。要是掉回到平台上还好，最多不过受点伤，以露的能力肯定很快就恢复了。但要是不小心被丢到山崖下，就算当场没有摔死，也很难再爬回平台。幸好露一直把怪物控制得牢牢的，并没有出现这些悲惨的意外。
而且原本最困难的地方就是驱使怪物尽可能靠近石壁上的洞口，没想到它竟主动这么做，倒是省了露不少的心力。
娅莉慢慢放平了心态，将眼前的这幕争斗当成是一场戏剧来欣赏。
只见在怪物突然加速将背部撞向石壁前，露已先一步解开绳子，找准方向轻松一跃便滚进了洞里，随后朝怪物挥挥手：“多谢了。”
怪物这才发觉自己被愚弄了，它咧牙发出尖利的叫声。可惜在失去敌人的存在后，它的身体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仅在洞口威胁似的盘旋了一阵后，就赶在翅膀完全石化前飞回了桥上。
露在洞口单膝着地，将绳子的另一头丢了下去。
娅莉接过绳子末端，先在腰身上紧紧绑了一圈，然后双手抓住绳子，等着露把她拉上去。
一开始很顺利，绳子带着娅莉稳稳当当地向上移动，就在离洞口还差一点距离的时候，又忽地不动了。
露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松开绳子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娅莉一头雾水。她看着脚下摇摇晃晃的地面，发现自己有点恐高，手中把绳子握得更紧了，表面依然镇定，“你是单纯觉得吓唬我很有趣，还是有什么其它目的？只要不是很难办的事情，我都可以考虑。”
“你不信我会真的放手？”露的语气有点意外。
“我相信你是个正直的人。”只不过性格有点恶劣，喜欢捉弄人。
这之后向上的绳子又继续动了。等到了洞口，露一把将娅莉拉进洞里：“你这么信任我，害我都无法提出无理的要求了。”
娅莉解下腰上的绳子，又搓了搓被勒红的双手，这才看向露：“你真幼稚。”至于无理的要求是什么，她完全没有兴趣去了解。
洞里漆黑无比，什么都看不见，娅莉迫切希望这里藏有离开地底的希望。
她拿出耀珠递给露，让个子高的他在前方引路。
过了一会儿，有断断续续的话语回荡在昏暗的通道里。
“你抓我的衣角是不是感到害怕了？”
“谁抓你的衣角了，我可没有！”
“这里就我们两人，不是你的话又会是谁？”
“大概是哪里的幽灵吧。”
这之后也许只过了一刻钟，也许过了更久的时间，通道中的脚步声终于停止。
露手里握着耀珠，回身看着娅莉抓住他衣角的手，不由好笑，“我们到了哦，幽灵公主。”
娅莉悻悻缩回手，藏在身后：“这就到了吗？”
她从露的身后探出头，发现前方已无路可走。挡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堵墙，借着耀珠的光隐隐可以看到上面刻着一排排符号。
她用袖子把墙面上的灰擦除干净，露出了这些符号的真面目，转头望向露：“是乐谱？”
“准确地说，是被打乱的乐谱。”露上前一步，方便看得更清楚些。
娅莉则好奇地摸了上去，立刻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面前的墙壁里传出。她又分别摸了其它音符的图案，接着有一连窜高高低低的声音出现，“看起来像是机关？”她沉思片刻，“如果把这面墙当成一件乐器的话，是不是需要我们按照正确的顺序，完整地演奏出这上面的乐曲？”
“可以试试。”
露再次将墙面从上至下扫了一遍，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游走，安静的空间里很快就回响起一首完整的乐曲。
娅莉第一次意识到露确实是懂音乐的。要将那么多无序的音符短时间内重新整合成正确的乐谱，换她来的话肯定做不到。
听了一会她便觉得曲子很熟悉：“艾尔萨利的玫瑰。”这是一首很有名的歌颂爱情的乐曲，如今依然流传于整个大陆，无法考据具体的创作年代及作者，曲风时而热烈奔放，时而慵懒缱绻，经常被人用不同的乐器在不同的场合演奏。
根据之前推测的这个地下遗迹出现的大概年份，原来这首曲子已经存在数十万年了吗？
当最后一个音停止，四下里响起了一声熟悉的机关咔嚓声。随着这堵刻有音符的墙上移，橘黄色的光一下子涌了进来。
娅莉的眼眶有点湿润。不知是由于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突然接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亮，还是因为眼前出现了新的道路。
这条道路的两边墙上挂有火把，照射过来的光温暖而明亮，有细微的水声从尽头处传来。
“走吧。”露率先跨出步伐。
“嗯！”
娅莉擦了擦眼睛，快步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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