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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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爱民走了。
场面一度混乱。那些气势汹汹，几乎要将福利院砸了的教练们，训练馆的赞助商们。
以及各方收到小道消息的媒体。
院长因为血压飙高进了医院，其他管理老师也纷纷摆烂闭门不出。
剩下的值班老师满面愁仪，他们也很慌啊。不知道怎么办啊。
“段教练，您作为田园舍总教练，将红爱民一手推向巅峰的启蒙教练，红爱民这次私自出国是不是像传闻所说的，有移民倾向，并可能加入其他国籍，成为我国队员的强力竞争对手？”
“听说他本人已经与某外资研究所达成口头契约，您知不知道这件事！？”
“红爱民官方年龄只有16岁，未达我国成年基线。与任何方达成契约都需要监管人，请问您在此中承担的是什么角色？”
什么角色？奥特曼的角色吧！
田园舍集训营为了这些人的涌入而暂时闭馆。但福利院的大门却是敞开的。
段子兮也想逃避，可她无处可避。
看着角落里的贾老师瑟瑟发抖，段子兮眼神示意她，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回宿舍，不要让任何人进。
“各位——我需要时间！等我与小红商量过后……”
“与红爱民商量？也就是说你们陌生孩子有自主选择权？院方是否为了便利像外界猜测的，有私自更改被监管人年龄的行为？”
突然有些理解院长了，任何人这个时候都会血压飙高吧。
无中生有。凭空猜测。信口拈来。造谣生事……齐全了！
拨打红叔的电话，令人感动的是红叔第一时间接听了。
“红叔，知道小红在哪里么？”
“在那个姓龙的女人那里！”
“龙莉，龙总？”
“小段啊，上次我就想和你说的……”
段子兮仰起头，抚了抚额头。上次，已经不记得是哪次了。
从红叔口中段子兮这才得知了龙莉一直私下笼络着小红。
“段教练，你和小红是不是吵架了？”
段子兮百口莫辩，吵架她也要有时间啊。
“我看以前小红他只听你话的。后来有阵子，那个龙女人偷偷摸摸经常去训练馆接小红，还被我撞见过好几次！小红说她请客吃饭，我说要不要告诉段教练，小红说他会和你说的，他到底说没说啊？”
段子兮愣住了，她竟然不记得了。
印象里似乎有。
可因为那里有江边也在，她信任江边也，就没多想。
……
昏暗的客房里窗帘紧闭。
窗外阳光肆意，却没有一道光可以照进心底。
女人穿着鱼鳞般的贴身长裙，发髻挽起，紧致饱满的手臂交叉在背后，产生被人绑缚的错觉感。
嘴唇上的焰火不知什么时候被抹开了，白日的凌厉消散无影，却透出迤逦之惑。
他知道他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所以肆无忌惮了吧……
“你真觉得你们教练对你很好啊？”
她开口了。她一开口就带着无形的压迫力和攻击性，无论衣着多么柔雅，骨子里的气性是不可磨灭的。
“还是太年轻呀，小孩~~”
是喝了几口酒。因为不开心呗。姐姐眼里，口中赞许的都是那个医生。他不再是唯一的骄傲。
女人突然又服软下来，“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尤其男孩子，不喜欢被人当作小孩。我的意思是，你看的太少。你还看不透女人的心思。”
“但是，我可以看透你的心思……”刻意停顿，观察他，看着他滑动的喉结，年轻的身体在紧绷。
他紧张了。被揭穿前的不知所措，慌乱，抵抗。
她喜欢把人放在掌心里慢慢逗弄的感觉，很爽！
只有在某个人身上她体会不到这样的快乐，无论尝试多少次，无论多么努力，总像是在隔靴搔痒，更加让自己显得像个傻瓜。
原本她是不明白的，没有人可以抵抗她，没有人。尤其是男人。
偏偏他把答案送来她的眼前，跃然纸上。
前一秒她还对着下属信誓旦旦，“我那小师弟啊，江医生，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所以才需要她，以及她的手段。
然后他就猝然同意了。非但同意了，还亲自带了病历报告来。
她以为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却每每检查完就载着病人离开了。
干脆利落到令人发指！
越是得不到的，目光越是流连忘返。
于是就看到了她，他的余光所聚之处皆是她转瞬即逝的背影……
龙莉不禁愠怒起来。愠怒中夹杂几丝窝火！
她像一道光，他就是逐光驱雾的卑怯少年，满目心仪，拙口难开。
曾几何时？！高傲得目空一切的江边也会有今天。
龙莉是花了心思的，这才打听到体坛小黑马的当家教练履历过往。
看着她的出身，起落落落落——不由唏嘘，是惺惺相惜的怜悯，但龙莉从来不是被情绪左右的人。
当段子兮主动找到她，询问福利院是否可以成为研究所定向帮扶对象时。
龙莉不住嘴角溢出笑容。好天真的丫头呢！
欺近少年的身体，呼吸急促。那种美好难以言喻~
就像当年青涩如丝的小学弟，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少年推开了她。少年眼底里有火苗，压抑不住的饥饿感不容错认。
但是，依然在坚持着那份底线？女人笑了笑，她就不信邪了。
少年被眼前触及逆鳞的女人逼到墙角，身后是冰冷的墙体，对方凝视他的眼眸，所有含义昭然若揭。
可是——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我该走了，龙总！”
“要去哪里？回福利院么。”语气夹杂不易察觉的戏谑和调侃。小孩子！
她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余地，“我们不是已经谈好条件。你跟着麦瑞博士走，我来保证你妹妹的医疗环境。我们已经聊的很好啦~”
“但，不……不包括这个吧？”
“包括什么？酒店？套房？这是为了让你方便啊~如果回宿舍的话，很难向你教练交待吧。”
提到教练两个字，少年的眼眸下意识清澈了几分。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他应该去接她的。他安排了司机，宁可自己骑自行车去训练馆。
当第一次有赞助商提出供应司机和车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留给姐姐。
她总是风里雨里的，骑着她的小电车。小电车还经常脱电。好几次是田园舍的队员们跑着去桥墩下接她送电瓶。
“我不需要！”她口气硬朗的油盐不进，“那是接送你去训练馆的。别胡闹。一门心思集训就行了。”
一直想着比赛后拿奖金给姐姐买辆代步车，可福利院里总有其他孩子急需用钱的地方。他是里面出来的孩子，不能置之不顾的。
龙莉的话根本没有动摇他。即使得知姐姐曾想过要卖掉他。
那也一定有理由的。
但龙莉有一句话却刺到了他，“知道么，江医生在医学院的时候就可高冷。他大概是我唯一巅峰时期都得不到的男人。不过，不惊讶，那只能说明他心里有着一个放不下的人……”
放不下的人？江边也放不下的人？
“你们教练很相信江医生？”
“听说之前姐姐在青教所遇到过小江哥。”
“哦~~”
“不会……姐姐是江医生心里放不下的人？”
“哈，我可没说哦。”
直到那天田园舍队员集训回来后突然告诉他看到了姐姐和江医生在一起。
他们靠在一起。仅此而已。然而对一个少年，足够了。
段子兮已经明言拒绝过了，不过龙莉当然不会告诉红爱民。断章取义，是每个公关人必备技能。
既然抢她的小师弟，那么就抢她的小黑马吧。一报还一报，公平。
龙莉没有勉强少年。她还不想在犯罪的边缘试探。
披上黑色西服外套，手提着自己的高跟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才不会有什么愚蠢的挫败感。站在事业顶峰的女人不需要有挫败感。
……
躺在偌大的，一眼望去无数扇空间的门，没有旁人的客房地毯上。
少年心底不由自主的开始动摇。
比赛的时候他去过很多地方，吃过很多美食，见过许多不同的人，那时候天真的以为自己的人生与大部分人相比已经圆满了。
回到福利院宿舍的时候会有落差。但他有许多可以和弟弟妹妹们分享的宝藏内容，很快乐。
曾经以为会一直简单的快乐下去，生活却给他上了第一课，人间没有尽头。
龙莉向他期许的世界是他从未打开过的大门。少年也明白对方已经从自己不知所措的眼神中看穿了假扮大人的伪装。
在龙莉身上他能找到段子兮的影子。一样的果断，干练，利落，知道自己要什么，必须干什么。
不同的是龙莉的目标更加蛮横，总是向着她自己的利益。段子兮却经常会无私的放弃自己的利益。
可是少年的眼睛被蒙住了，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他看到了机遇。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在福利院成长，奋斗至死都得不到的命运。
他会成为研究所的试验品。同样用自己的唯一的本钱，他的身体，换取前往异国他乡的门票。
他会得到研究所的奖励，会得到入学当地大学的机会，只要努力就能稳扎稳打在那里生存下去——他的生存技能一出生就点满了。
“即使拿到一场场冠军又怎么样？成为体坛宝藏又怎么样？”龙莉嗤之以鼻，“你见过那些奥运冠军卖金牌么？在街头卖艺么？锒铛入狱，食不果腹，惨死街头么？……小红你和他们不同，你没有天真的底气。不过，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勃勃……”
她说的没错。除了她看到的不是野心勃勃，而是他的不甘心。
如果能够成为比江医生更出色的人，或许她的眼里又会只有自己了吧……
【姐姐，你等我回来。我会成为更好的人。会给你富足的生活，会成为弟弟妹妹们最可靠的家长。】
请等我回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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