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会知道的。”
千里阁主没有多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夜色深冥，明月隐去。
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只有打更的声音由远至进，由进至远。
今日的赵府，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闻今雪赶来的时候，赵恒拿着一把邪气冲天的长刀，在一群傀儡之间进进出出。
是的，傀儡。
那些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的黑甲壮汉，都是傀儡，力大无穷，且无穷无尽。
刀剑相撞，厮杀激烈，但赵府外却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闻今雪站在赵府的房顶，另一边却是一脉的岁月静好，这是双生阵。
形如阴阳，一为生，一为死，生死相隔，至死方休。
傀儡术，双生阵，这不该是由凡人掌握的力量。
究竟是谁，敢坏了修真界的规矩，来至人间惑乱。
闻今雪想到在小酒馆听到的对话，看向赵恒手中的长刀，看形状其实称不上刀，更像一把剑，剑身宽而厚，应当是为某些人特制的剑，但在纤细的少年的手中，便如一把长刀。
她仍旧在犹豫。
是插手，还是转身离开。
双生阵并不是金丹以下能布置出来的，这原本是上古期间用来封印妖魔的必杀阵，后来逐渐失传，只有上古流传下来的阵盘还保留着古老的阵法。
如今使用的双生阵乃是今人自己所悟，效果大不如前，更重要的是，闻今雪其实没有接触过阵法。
以五灵根踏入仙途的闻今雪苦于灵根，全部注意力放在修行上面，修真六艺，虽有了解，但只知道表面。
阵中的赵恒显然不知道他的对手是傀儡，傀儡没有痛感，也没有害怕，源源不尽得傀儡一点一点消磨他得体力，纵然他天赋卓绝，武功出神入化，挥刀的手也渐渐慢下来。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血人。
可他没有停下来。
闻今雪想起结成冰的肉干，幽幽一叹，她伸出手，一支悬铃花状的灵石灯慢慢浮现在她手中。
灵石灯光晦暗不明，花瓣轻轻转动，金红的脉络缓缓相对，浅浅的橘红灯光凝成一束，照出一条明亮的通道。
双生阵虽然难解，但进去其实不难，准确的说，双生阵不拒绝任何走入阵法中的人，它像一个匍匐的巨兽，等待猎物自行走入。
赵恒恍惚中便看到有人提着美丽的花型水晶灯缓缓而来，周围的人仿佛被什么控制，停下动作，站在原地，他的长刀没有收住，砍在那人身上，却连一丝血液也没出现。
壮汉变化成石土铸就的雕塑，满身裂纹，掉落在地上，化成一片黄土。
赵恒愣在原地，他下意识的把长刀一掷，被长刀碰触到的人和之前那个人一样，都化为黄土。
闻今雪没想到赵恒解困之后还来这一手，脸都绿了，这些傀儡看着不值钱，但能以黄土做成这般精妙的傀儡，想来是这方面的大家，而在某一方面越有天赋的人，越是心高气傲。
他也许不在乎傀儡，却不能不在乎破坏他东西的人。
闻今雪连忙拉住赵恒，捡起长刀，带着赵恒在灵石灯照亮的通道飞速前行，直到脱离双生阵。
他们出来之后，仿佛听到某些东西破裂的声音。
闻今雪回头看去，只看到一只金色的凤凰盘旋片刻，向远处遁去。
金色凤凰便是双生阵的载体？
闻今雪沉思。
赵恒的声音有些恍惚：“方术是真的。”
“禹王宫没有骗人，表姐将会覆灭朝廷，所以，陛下迫不及待地要让表姐死。”
闻今雪听到这里，转头看向赵恒，这才发现他眉中央的黑色渐渐消失，露出些微的紫，不由一怔。
赵恒双手握拳，手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裂开，血液顿时留下来，他身上的伤原本就多，这点血对他身上的来说其实并不显眼。
但闻今雪毕竟不同于一般人，他身上的血气冲的她有些难受，暗里感慨。
真是一个不知道爱护自己的孩子。
闻今雪拿出药瓶，给他敷上药。
“闻姑娘也是禹王宫的人？”
闻今雪的动作顿了顿，她没有停下来，将手上的伤口处理完毕，才抬头看向赵恒。
少年的眼眸第一次出现迷茫，他看着闻今雪，仿佛在看一个救命稻草，所有的情绪在此刻表露。
让闻今雪产生一种她只要伸出手，少年便会永远无条件地依赖信任她的感觉。
可是，她轻轻一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个少年不是羊，而是一匹凶戾的狼。
赵恒一怔。
闻今雪轻轻一推：“你到家了。”
天光大亮，赵府的大门一点一点打开，家丁揉着眼睛走出大门，看到门口的少年，声音猛然传遍整个大宅。
“二公子回来了。”
赵恒被家丁抓住的时候，倏然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人，闻姑娘和昨夜的一切，仿佛他幻梦一场，但地板上的长刀又提醒他，那绝不是梦。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再度睁开眼，对上双愤怒惊愕的眼睛，再长几年，他将和这双眼睛一模一样。
“恒儿。”
赵恒昏倒之前，听到父亲担心的声音，真是累了，父亲又怎么会担心他。
闻今雪看着赵父带走赵恒，停留片刻，转身而去，来到千里阁外。
千里阁的门也是敞开的，驼腰的老人恭敬道：“阁主在亭子等侯姑娘。”
闻今雪挑眉，缓缓走进大门。
千里阁内部也透着一种荒凉，虽然种植着许多花草树木，可人烟了了，花草肆意生长，就连路都是一段一段的。
当她走过花草覆盖的路途，终于来到亭子里时，当先看到石桌上的无。
闻今雪只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躺在竹椅上的千里阁主。
“阁主连双生阵都知道。”
千里阁主摇了摇扇子，含笑道：“原本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闻今雪不太相信他的话。
千里阁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闻今雪：“禹王宫宫主追随开国帝王建立大衍，之后禹王宫成了国教，明为国教，暗为帝王的一支杀手锏，但具体是怎么运作，却无人清楚。”
“可阁主显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闻今雪接过茶杯，淡淡一笑：“你生来本该早夭，却有人给你续命，只是不知道，这妖丹入身的痛苦，是否让你彻夜不眠。”
人间有关妖魔的传说里，妖不是好东西，但妖丹却是能让人长命百岁的好东西，传说既然是传说，真实性便也待考量。
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给了你什么东西，便会从另一方面取回。
“你如今，已经睡不着了吧。”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即使一开始融合的巧妙，但日复一日，妖丹终究会察觉，进而产生排斥，人魂再强大，哪里强的过历经无数劫难而成的妖丹，取妖丹延寿命，不过是将死亡延长，延长的更痛苦一些，到魂飞魄散。
人间灵气稀薄，能成妖的万中无一，竟然还有愿意放弃妖丹的。
闻今雪看着千里阁主岁月静好的面容，抿了一口茶，唇角微扬：“能跟我说说她吗？”
千里阁主一愣，恍恍惚惚中，眼前浮现和眼前少女七八分相似的容颜，明眸含泪，悲痛欲绝，柔弱婉约，他失神片刻，淡淡一笑：“既然你知道，我又怎能轻易说出口。”
闻今雪也没坚持。
千里阁主失笑：“赵恒还好吗？”
“还剩下一口气。”闻今雪的声音恢复冷淡。
千里阁主看着她恢复冰冷的表情，眉头跳了跳，真是翻脸不认人，不过谁让自己设计了她一回。
“我听说，你们修真人不能插手人间事。”
“你知道的还挺多。”
闻今雪转着茶杯，神色淡淡：“说是这样说，但也不是不能插手，只不过，没人乐意去做。”
“可有的人很乐意。”
“我记得人间有种说法，百种米养百样人。”
“闻姑娘，那你呢？”
闻今雪停下，看向无花：“我的报酬已经拿到了。”
千里阁主露出失望的神色：“我以为你与赵恒算是朋友。”
“他呀。”
闻今雪收起无华，看向远方的天际：“他是没有朋友的人。”
千里阁主看着闻今雪离去，露出一个笑容：“可你不是。”
(https://www.uuubqg.cc/39697_39697961/43094643.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