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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任何人都有秘密


万马堂有一座华丽的浴池,很大,小虎很喜欢在这里玩水游泳,虽然这里水资源并不丰富,但是只要她想沐浴的时候,这是随时都是热气腾腾。

        马芳铃爬在池边,她白皙的躯体上,布满了刚才傅红雪用力捏出来的淤痕,被热气一蒸,红得要出血。傅红雪的力气很大,这些痕迹看样子几天都无法散去,她翻身间不小心碰到,疼得直抽气。

        “该死的。”她疼得骂了出来,她虽然经常骂人,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晚上这么真情实意,不对,是两次。

        她刚才很想留下来,但是叶开显然不想她留下来,她只能先离开,现在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叶开不是去找乐乐山和慕容明珠了吗,他出现在那里纯粹巧合,还是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谁又能给马芳铃一个答案?

        马芳铃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她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她站起身来,水从她的身体上滑下去,她简单擦了下,披着湿发赤着脚走了出去。

        走廊上很凉,可以让刚从热气熏熏的浴室出来的马芳铃冷到打颤,她身上留下的水迹随着脚步在冰冷的木板上留下一个个水渍,沈三娘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左边。

        她抬起手,轻轻敲门,没有回应。

        房间里面没有灯光,里面的人已经睡了吗?

        她从另一扇门绕进了院子,庭院寂寂,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马芳铃用力推开窗户,轻声呼唤:“三姨?”

        还是没有回应,因为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人,沈三娘鼓起来的的被窝里面,堆着两个大枕头。

        马芳铃手里提着被子,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大枕头,傍晚,她和沈三娘回来的时候,亲眼看着她走了房间,现在正是万籁寂静好梦正酣的时候,她却不在房间,但是她想让别人以为她在房间,不然不会放两个枕头伪装。

        “三姨,你去哪了?”没有人回答,马芳铃也没想有人给她一个回答。

        马芳铃在心中暗暗琢磨,说道也许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边城。

        房间里面没有点灯,黑暗的房间里,有两个人,男人和女人。

        在床上的男人和女人,通常只有一件事可以做。

        有布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在这样的黑暗中,分外旖旎,正是前奏。

        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不许乱动。”

        男人道:“为什么?”

        “我还要赶着回去。”

        女人叹了口气:“我刚说过,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男人冷笑,无论什么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拒绝,总是难免会十分愤怒的。

        女人接着说道:“我在这里忍耐七八年,忍受着痛苦,你永远想不到的痛苦,我为的是什么?我为的是等你来,等你来复仇!我们这一生,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活着,我没有忘记,你也绝没有忘记。”

        男人沉默着,没有接话。

        女人继续说道:“你总应该知道马空群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再加上他那些帮手。我们这一击若不能得手,以后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公孙断、花满天、云在天,这三个加起来也不可怕。”

        男人问:“那你说的是谁?”

        女人说道:“一些不敢露面的人,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查出他们是谁。”

        男人道:“也许根本没有别人。”

        女人说道:“你父亲和你二叔,是何等的英雄,就凭马空群和公孙断两个人,怎么敢妄动他们?何况,他们的夫人也是女中豪杰……”女人的声音渐渐哽咽,过了好久,她才说了下去,“自从你父亲他们惨死之后,江湖中本就有很多人在怀疑,有谁能将这两对盖世无双的英雄夫妇置之于死地?”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当然没有人会想到马空群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但是除了马空群外,一定还有别的人,我到这里来,主要就是为了探听这件事,只可惜我从未见过他和江湖中的高手有任何不寻常的往来,他自己当然更守口如瓶,从来就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男人说道:“你查了七八年,都没查出来,现在我们难道就能查出来?”

        女人回答:“现在我们至少已有了机会。”

        男人问道:“什么机会?”

        女人说道:“现在还有别的人在逼他,他被逼得无路可走时,自然就会将那些人牵出来。”

        男人问道:“是哪些人在逼他?”

        女人没有回答,反问:“昨天晚上,那十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男人否定:“不是。”

        “那些马呢?”

        “也不是。”

        女人喃喃说道:“那是谁呢?”

        男人沉吟道:“叶开?”

        女人也否定:“不是,叶开的确很神秘,到这里来也一定有他的目的,但哪些人却不是他杀的?”

        “哦?”

        “我知道他昨天他晚上跟谁在一起。”

        男人正想追问,突然,屋顶上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

        女人的声音变了:“你留在屋里,千万不要出去。”

        紧接着,“吱呀”一声,传来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有个人影从窗户飞了出去,房间里又重归黑暗和沉寂。

        人的疲倦分为很多种。

        马不停蹄奔波了百八十里地的时候,会觉得疲倦。

        跟不想打交道的人时刻在一起也会觉得疲倦。

        也有像马芳铃现在这样,身体很疲倦,大脑却很兴奋。

        她很累,她已经两天没有歇过。但是她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无法压抑的激动让她指尖都有点颤抖。

        但好在累是是有代价的,她没有白累。

        现在她已经不用怀疑那个人是不是傅红雪,沈三娘已经告诉她那个人就是傅红雪,只是马芳铃没有想到,为了让傅红雪心无旁骛的复仇,她居然肯做这种事。

        沈三娘现在名义上还是马空群的妻子,不过就算马空群知道了他可能也并不介意。

        马芳铃现在已经知道傅红雪是谁了,除她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叶开,刚才还在屋顶的叶开。

        当马芳铃隐藏在梁婆婆的厨房里面的时候,叶开在屋顶,隔壁是傅红雪的房间,他用五十两租金租下来的房间。

        原本马芳铃不知道叶开也在,叶开的武功很好,龟息功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隐藏自己的气息的时候,能发现的人寥寥无几。可是当沈三娘悲愤的说出“就凭马空群和公孙断两个人……”的时候,叶开的气息乱了,让马芳铃发现了他,最后他又故意弄出声音,引走了沈三娘。

        现在叶开进了翠浓的房间。

        沈三娘还在无名居外徘徊。

        马芳铃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傅红雪是白天羽的儿子,是来复仇的,叶开呢?

        他为什么不让沈三娘继续说下去,

        她突然又想问叶开一个问题,她已经问过,还有很多人也问过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马芳铃走进马空群房间的密室的时候,马空群并不在,万马堂的主人现在不在万马堂。

        等到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有人从暗门走了进来,是马芳铃在等的人——她的父亲。

        马空群带给她一个消息:“找到那十个人了。”

        马芳铃问道:“死的,活的?”

        马空群说道:“八个人死了,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失踪。”

        马芳铃又问:“谁活着,谁失踪?”

        马空群回答:“慕容明珠活着,乐乐山失踪。”那死的八个人不言而喻。

        马芳铃对这个结果有点意外,说道:“飞天蜘蛛是乐乐山杀的?”不然不可能慕容明珠还活着,乐乐山却失踪了。

        马空群点点头:“慕容明珠说,一个黑衣人偷袭了他们,那人武功很高,又是出其不意,一击即中,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天蜘蛛就死在了他的掌下。”

        马芳铃说道:“那他为什么没有死?”

        马空群说道:“他本来也以为自己要死的,他的手下死光了的时候,他也以为要轮到自己了,但是好在虽然对方武功很高,但是只有一个人,他和乐乐山是两个人,他们两个分开逃跑的时候,对方并不能□□同时追击两个人。”

        马芳铃露出嘲讽的笑容,评价道:“这个借口太拙劣了。”

        马空群说道:“现在只有他一张嘴能说话,死无对证,他想说什么都行。”

        马芳铃笑了:“我还以为他的草包样子能装得更久点呢。”慕容家的剑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慕容明珠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连一个大小姐的一鞭都接不住,不然慕容峰的教育也就太失败了,以他好面子的程度更不可能放慕容明珠来江湖上丢人现眼,慕容明珠是装过头了。

        云在天也绝对不会选择和一个真的草包合作,否则不就等于抱着一个炸药在手上,还是引信在别人手上的那种。

        马空群说道:“生死关头,再装下去,就真的成草包了。”

        还是死的草包。马芳铃在心里说道,却还是有一事不解:“为什么要让慕容明珠还活着?”慕容明珠死了可能并没有什么好处,但绝对没有坏处,死人永远比活人可靠,这个道理,相信云在天更懂,马芳铃想不明白让他活着的意义。

        马空群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他们还要等,等一个更好的时机,这么多年,只有我的这句话,他们听进去了。”

        “等……等……”马芳铃默念这个字,半晌,才缓缓说道,“傅红雪也在等。”

        马空群的瞳孔收缩了,他的眼睛里面发出一种犀利的光芒,他知道马芳铃说出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咬牙问道:“他在等什么?”

        “等几个人的消息,能了解他们身份的消息。”马芳铃没有说这个人是谁,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但马空群一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只有他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了。

        “好……好……”马空群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等到最后一个好字的时候,他猛然一拍桌子,那石桌在他的掌力之下,竟然变成了一块块碎石,有几块石头弹到了马芳铃身上,很疼,不比傅红雪掐的轻。

        马芳铃可以躲开的,但是她没有动,她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她唯一的亲人突然发出狂笑,眼睛里面的光芒已经转变成了凶狠的杀意,如果他的仇人站在他的身前,说不定会被这种目光杀死,他握紧双拳,脸已经因为激动而扭曲,激烈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密室里面:“我要让他们等不下去!”

        马芳铃没有问他怎么让他们等不下去,有人在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有任何人去打扰他,等他自己冷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幸好马空群虽然老了,但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人,他的激动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喘息声渐渐在密室里面平复下来。

        马芳铃轻声问道:“怎么做?”

        马空群已经彻底平静了,他转过身,告诉马芳铃:

        “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初五了。”

        这里有一个亭子,很简陋很朴素的亭子,但是绝不是毫不起眼的亭子,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一个亭子,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到它。

        在这个天气变幻莫测的季节里,如果突然下起了雨,这里是唯一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叶开和马芳铃现在就在这个亭子里,发现天色不对的时候,两个人就飞掠了进来。不知道叶开是怎么想的,但是马芳铃绝对不喜欢被雨淋湿衣服的感觉,尤其在野外或者沙地的时候,沾上的泥巴和沙子的触感能让她心里诅咒老天一百遍。

        亭子里虽然简陋,但是不小,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近,她坐在其中一条长板凳上,一只手托着腮,痴痴的看着亭外密如珠帘的雨幕,像一个痴情的女子在借情思念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她心里想的却是现在这个站在她旁边的人——叶开。

        今天一大早,叶开就来到了万马堂,却不是来找她,而是来找马空群,马空群把他带到了那个坟墓前,好像马空群想说机密话的时候,都喜欢到那个地方。

        他们聊了什么,无人得知,马空群却把马芳铃叫了出来。

        叶开靠在柱子上,也默默地看着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片沉默要一直维持下去,和雨一起不会停止的时候,马芳铃开口了。

        “我爹今天早上和你说了什么?”

        叶开还是看着雨:“你觉得他能和我说什么?”

        马芳铃说道:“我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

        叶开点头表示理解,没有一个父亲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来历不明的浪子交往的。

        马芳铃继续说道,语气淡淡的,像在埋怨:“所以我很奇怪,今天早上你和他谈了什么,我爹居然让我出来陪你到处逛逛,这破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叶开说道:“可能想让你把我支开。”

        马芳铃现在转头看他了:“你觉得你是一个能被支开的人吗?”

        叶开回答:“有的时候可能可以,但不是现在。”

        马芳铃总结:“所以时间不对,那人呢?”

        叶开没有说话,该沉默的时候他一向做得很好。

        马芳铃换了一个话题:“我以为你今天会来找我,但是你没有。”

        叶开说道:“可能因为我知道你并不需要有人找你。”

        马芳铃质问:“是我不需要,还是你不想?”

        叶开轻声回答:“可能都是。”

        马芳铃说道:“但是我觉得你明显只是因为前一个原因。”

        叶开叹气:“或许,如果一个人半夜喜欢到厨房偷吃,那别人的安慰大抵也是多余的。”

        马芳铃轻笑:“说的对,尤其还是个傻子的安慰。”

        叶开说道:“哦?”

        马芳铃含笑问道:“屋顶的风是不是很大?风是不是很冷?”

        叶开回答:“很大,很冷。”

        马芳铃说道:“那趴在屋顶的不是傻子是什么?”

        叶开苦笑:“简直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哈哈哈哈哈哈!”马芳铃的笑原本只在嘴角,听到叶开这话,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今天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太多了,她怎么能不笑一笑。

        她笑够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所以不仅是时间地点不对,人选也不对,地点更不对。我爹今天真是老糊涂了,你叶公子又不曾为我动过心,我有什么通天本领能把你支开?太高估我,又太低估你了,不是吗?”

        叶开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听到。比如他的身份来历,比如他和马空群的谈话。

        马芳铃知道自己只是在借题发挥,不指望任何有用的答案。

        “你和我爹到底谈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出所料,叶开没有说出任何她想听到的话,他只说了两个字。

        “动过。”

        没头没脑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却成功让马芳铃闭了嘴,她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表情。

        她完全没想到叶开会对她说这句话,直直盯着叶开看了好一会儿,被如此热烈的眼神盯着,叶开却毫无知觉,他盯着外面的雨。

        半晌,她低下头,颊边垂下来的黑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叶开说的是曾经,那现在呢?答案不言而喻,如果有现在,何必只说曾经。

        “所以你不愿意带我走?”她幽幽问道。

        叶开叹息道:“也许是因为我了解你。”

        “了解我什么?”

        “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马芳铃说道:“那我为什么要……我难道疯了?”

        叶开淡淡说道:“那要问你自己了。”

        马芳铃又大笑出声,这次她笑得真情实意,连自己都看不清楚的人,那绝对是个傻子,叶开不是,她也不是。

        她笑够了,站起来,走到叶开身边,拉起叶开的手,叶开顺从的让她抓住,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向我爹保证,保证我绝对不会被牵连进去,保证我的周全?每一个浪子都像你这么多情吗?”

        叶开这才转过头来看她,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她:“因为你和这些事情本来就毫无关系。”别的人说这句话,马芳铃可能觉得可笑,但是从叶开嘴里说出来,却充满了说服力。

        “没有关系?”马芳铃的笑如阳光,雨都打不湿的灿烂,她的手抬起他的手,让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然后向下滑到了她的脖子上,这块薄薄的皮肤下面,是血液流动最汹涌的地方,粗糙的男人手指,让她觉得有点痒:“这就是我的……关系。”

        叶开没有动,静静地任她摆布。

        马芳铃直视他的双眼,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句话她没有问出来,但是却挣扎着想从他眼里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却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叶开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那就没有人可以看见。

        马芳铃轻轻放开了他的手。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这个退场时间不知道选得对不对,但她忽然觉得就该在这里,就该在现在。

        马芳铃抬头看看亭外,淅淅沥沥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雨停了,不过我想你也没心思再逛下去了,正好我也没有了。”

        她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将叶开扔在了亭子里。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远留在这个亭子里,留在这片雨里。

        但雨终究会停,人也终究是留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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