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梁月茹的噩梦

梁月茹攥紧了双拳，把钥匙插进锁，慢慢旋转，又是伴着那种金属冷漠地咔嚓声，梁月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在她开门的瞬间，她原以为哭肿的眼睛，不会再流泪了，眼泪还是禁不住流下，屋子里很黑，离开家的时候是晚上，拉了窗帘，梁月茹走进屋内，看着屋子里的陈设，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她蹲下来拿起那本她前几天扔在地上的妈妈的离婚证，发疯一样地撕碎，扔进垃圾桶。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翻出口袋里妈妈的手机，手机是没有锁的，她感觉到妈妈一定留给她了什么。

        她翻开锁屏，手机的背景是她上高中和妈妈去游乐园的照片，回忆像潮水汹涌而来

        空荡荡的屋里她也终于不用掩饰，她喊着哭了出来，那次她自己考上了市最好的高中，磨了妈妈半个月，她才抽出空来陪她玩了几天，拍照，去购物，那几天她真的好快乐，感觉一分钟都不愿意浪费掉。

        在那天起她就悄悄许下一个对自己的愿望，上大学工作后一定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很好很好的日子，假期一定要带她去旅行，去很多很多的地方，要让妈妈的生活沉浸在蜜罐里，现在的她，十六岁的她也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加倍努力，变成那个足够强大，让她骄傲的孩子，就像妈妈说的自己的强大才是对敌人的真正教训。

        她伸出的手指抖得厉害，划开了手机页面上唯一的留言条：

        月茹，离开你其实也是不忍心，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连活下的勇气都没有，但现在跟你爸爸分开，其实也是真的很累了，这么多年一个人把你养大，你爸爸只顾着忙事业，你知道你姥姥姥爷小的时候就很偏心，就喜欢你的舅舅，当我也是小孩子的时候，我也会很难过，等到我有了你的时候，我就想着，我一定一定要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所以，我只有你一个孩子，给你唯一的爱，别的孩子有的，我都不会缺少给你的。妈妈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店里的话，我已经兑出去了，然后，你一定要去找你爸爸这是他应该做的，也不要怨他。——永远爱你的妈妈。

        梁月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听到有敲门声，梁月茹也没动，敲门声同样一直也没断。

        她想说话时，发现连哭了几天，嗓子哑的都说不出话，“谁----”梁月茹张口使劲发出颤颤的弱音。

        “我——”

        “我是谁啊？”梁月茹带着哭腔问，她站起身来，头像是有百斤重一样，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想也没想就打开门。

        她抬头，门外是蓝玉阳，还有大簇的阳光。

        梁月茹红着眼睛看向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几天没梳洗的丑样子，看着蓝玉阳直直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把头扭过去，挥了一下手臂把开着的门关上，门又瞬间弹开了，在门即将要碰到梁月茹的背上时，蓝玉阳赶紧用手接住，梁月茹转过身才发现，蓝玉阳用脚别着门，有些吃痛地站在那，有一瞬间梁月茹觉得蓝玉阳不像是之前那个臭屁，总是捉弄别人的令她讨厌的男生，而他现在的表情似乎很成熟，不似原来的玩世不恭。

        蓝玉阳长腿一迈，把自己的书包往梁月茹的身后一甩，没有改往日有些玩笑的腔调，让梁月茹从刚才她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梁月茹，看看你，还知道注意形象呢？没关系，本帅哥都已经看了你好几年了，早就不嫌弃你了。”

        他看着梁月茹满眼都是红血丝，脸色苍白惨淡，嘴唇也失了原有的淡粉的唇色，他的心又狠狠地疼了起来，不似那种机械的疼痛，他知道这种感觉才是“心疼”

        她本想清清嗓子说话，没想到咳嗦不止，她已经有几天没有喝水了吧，她自己都记不得了，蓝玉阳扶着梁月茹坐到沙发上，屁股还没挨到沙发，梁月茹直接向后仰了过去，瘫坐在地上，蓝玉阳慌忙地蹲下来，把她的身体重量放在自己身上，他抽出手轻轻地抚着梁玉茹的背，小心翼翼地帮她顺着气，看着梁月茹痛苦的样子，剑眉皱成一团，他的手够到自己的书包，拿出自己的保温杯，送到梁月茹的嘴边，梁月茹剧烈地咳着，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很痒，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喉咙里乱蹿，她摸索着摸到嘴边的杯子，附在那只大手上，像是求生的本能慢慢把水一口口喝进去，她咳的连端水的力气也没有，手梁月茹边咳边吐地喝进去了点水。

        蓝玉阳继续用手顺着她的背，慢慢地她止住了咳嗦，她没有力气地抬起眼皮，咳嗦的眼睛都被泪水蒙住，她努力睁大眼，模糊地看着半跪坐在地上扶着她的蓝玉阳，梁玉茹从他清澈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关切，她回忆着那双与他一样关切的眼睛，脑海里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

        “看看你，我最近找你麻烦少了吧，身体不锻炼都不行了。”蓝玉阳一只手扶着梁月茹，他感受到他不扶着她，她就要倒了，他另一只手，缩进袖子里，用袖子小心地擦拭着梁月茹的眼泪。

        直到梁月茹哭到没有力气再掉一滴眼泪的时候，蓝玉阳把袖子拿开，她的视线完全清晰了，梁月茹从喉咙深处沙哑地挤出两个字。

        “谢谢。”

        “不要说话了，你要是说话，我就——”蓝玉阳看着梁月茹没有血色的苍白的吓人的脸，他的心猛然一悸，他背过身，感觉自己的眼泪直在眼眶打转，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转过身，把梁月茹抱起来，似乎她比上次轻了许多，他额角的青筋陡起，快速站起来，找到梁月茹的卧室，把她放到床上。

        梁月茹感觉好累好累，她阖上眼，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头脑半清醒半模糊，她不想面对这对她来说人生最最残酷的现实，她多想醒来妈妈在身边告诉她“孩子，这就是个梦，没事的。”

        但，那是真的——

        过了一会，梁月茹感到自己的身体往床里陷了陷，感到旁边有人坐在床边，然后一个手臂将自己的身体扶起，把她放到一个温暖的臂弯里，嘴里塞进了略苦涩的药片，有水慢慢流入她的嘴中，她自觉地下咽。然后她听到有人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又喂给她一个甜甜的东西，瞬间冲淡了嘴中苦涩的味觉，梁月茹砸吧砸吧嘴，眼睛慢慢睁开又闭上，她看到蓝玉阳起身走出房间的背影，梁月茹感觉到自己的枕头湿了大片，她重新闭上眼，感觉忽然安心了好多，又跌进一个又一个似真似幻的梦里。

        梁月茹醒来的时候刚刚六点，她感觉身体轻巧了好多，她翻身下床，想起来，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昨天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她睡眼惺忪，慢慢走出卧室，天刚蒙蒙亮，她第一眼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的蓝玉阳，微光落在蓝玉阳棱角分明的侧脸，沙发窄窄的，蓝玉阳却足有一米八的身高，蜷缩在沙发上。

        梁月茹竟然有点想笑，感觉蓝玉阳像一只大的抱抱熊一样，乖巧地伏在沙发上，上了高中她感觉蓝玉阳真的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哪里，感觉变得似乎不让人那么讨厌了，梁月茹拿来毯子盖在蓝玉阳身上，蓝玉阳翻了个身，有点痛苦地用手托着自己的脖子坐起来，扭了扭，许是落枕了，刚醒不忘嘟囔两句“委屈本大少了，这个沙发的长度不配本少的身高啊！”

        梁月茹弹了蓝玉阳一个脑瓜崩，“有地睡就不错了。”

        “哎，你个没良心的，不过，看来你已经好了很多嘛，不错。”蓝玉阳看着梁月茹微微红润的脸，像是一个苛刻的商人看着商品一样，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做早饭给你吃吧，算是报答你。”梁月茹撇下蓝玉阳转身走到厨房。

        “喂，你不是有鼻炎嘛？油烟不是最好不接触的嘛？”

        梁月茹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她也没有多想说：“其实也没什么的，慢慢就习惯了。”

        “走！”蓝玉阳穿上校服外套，准备开门。

        “去哪？”

        “带你混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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