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剑下魂
曲相湘紧闭着双眼不敢面对眼前即将发生的事情。
”哐噹！”
突然间巨大的声响传入耳中。那是门被人用蛮力从外破坏的声音。是风从门外猛然间吹进屋内的声音。
曲相湘的伪装的宫女的衣衫已经被齐耀撕扯的零碎。
突然间门打开的巨大气流着实让她打了寒颤，这一发冷冽的激励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本来遏制住想要强迫她的齐耀也突然间戛然而止了自己的动作。
曲相湘抖索着长而卷翘的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眼泪如同泉涌般再也兜不住丝毫了。
这间厢房的对折木门被巨大的外力强行破开，俨然破损了不止一丁点儿了，就连与门框紧密相连的地方，也开始止不住的晃荡，像是随时要脱落一般。
有门似无门，有月似无月，门前高高耸立着一人。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曲相湘的视线。
他面对着曲相湘背对着月光。
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曲相湘看不清他的模样，甚至看不清他的存在。可是曲相湘清楚的知道，是他，他来了。
他来救他了。
曲相湘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许的熟悉。
那日钩吻为了救东暄绑架了她。他破门而入，将手中长剑冰冷的架在钩吻的颈上。
今夜齐耀不择手段的想要了她。他依旧也是破门而入，而手中的长剑也同样架在了齐耀的颈上。
他总是能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奋不顾身的救她。
曲相湘知道有他在，自己已经是安全的了，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甚至哭的比刚刚齐耀对她做出越界之事的时候还要凶。
齐耀也感觉到了颈间的凉意。刀剑素来无眼，眼下也是不敢再多轻举妄动。
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什么人，可又知道我是什么人。”
“不知。”南缺的声音素来冷漠，可是这一刻这两个字透露出来的可不是冷漠那么简单。
这两个字附着的是杀意，浓浓的杀意。
齐耀也感受到了这股杀意，但是语气缓和了不少：“我是齐梁的三皇子，也是未来的国君。我看侠士身手不凡，不如入我麾下，我可以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他虽知有杀意，可怎知杀意一起岂能轻易泯灭。
“啊。”
这声叫声不是来自齐耀，而是来自曲相湘的。
虽然夜黑她看不清齐耀的模样，但是大体上还能看出一个完整的人的轮廓的。可是就齐耀说完话的下一秒，他的轮廓就在也不是一个完整的轮廓了。
她眼瞧着那还算周正的头在一瞬间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咣的一声响后掉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磕到了旁边的椅脚又向回滚了几圈。
然后那本来半立在她面前的身体在停顿了几秒后倒了下去，居然倒在了她的身上。无数的了来自对方的血水流在了曲相湘□□的肌肤上。
齐耀扼住她的双手依旧覆在她的手腕上，只是瞬间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力道。
这是曲相湘第一次看见杀人，还是第一次与残缺的尸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她清楚的嗅的到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已经感受到那陌生的血液还未干，微热在她的肌肤上流动着。
曲相湘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口中传出了连连惊呼声。
南缺从拿出怀中了一方黑帕，手法娴熟的拭去了剑尖的血，然后将长剑插入剑鞘中。
曲相湘已经被吓得有些失了神智。第一次面对杀人这种事，视觉听觉乃至嗅觉触觉上给她的巨大冲击都是不言而喻的。
她已经不敢睁开双眼，看见眼前可怖的场景。人虽然不是她杀，但是她却感觉到齐耀那掉落的头骨，仿佛眼睛还恶狠狠的睁着。一脸凶相的盯着曲相湘。她甚至不敢用手推开那横躺在自己身上的尸体，那日渐冰冷的尸体。
她闭着双目，疯狂的颤抖着，那是来自外界与内心附加的寒冷。
但过了不久，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又感觉到有一双不算温热的大手在轻抚着自己的肌肤。
说是双手，其实手与肌肤之间隔着一方丝滑的帕子。但是曲相湘还是能隐约间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
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心又了不少。
此刻的南缺正侧身蹲在她的身边，手中持着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曲相湘的身上溅到的血渍。
天色暗淡，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曲相湘却能感受到此刻他绝不会是往日那般肃穆冰冷。
他轻轻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双手一挥盖在了曲相湘的身上。
曲相湘原先的衣物早已被齐耀撕扯的七零八碎，那就和他的尸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他轻轻的抱起惊魂未定的曲相湘。
然后一个凌空飞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而这间曾经陨落了一位皇子的厢房中，在他抬手间竟然连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一丁点。
曲相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还做了一个极其可怖的梦。
梦里自己手上身上满是鲜血，血液中散发出腥臭的味道，她极力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身体。可是无可奈何那血渍怎么洗都洗不掉，还不停地从自己的天灵穴冒出，从头顶流落到眉心，再流落到脸颊，流落到颈间，流落到脚底，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拼了命的洗涤，可是池中的水渐渐的都变得腥红，散发着如同她身上一般的味道。
“啊~”
她从这个可怖的梦中惊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醒来的她额头颈间都是冷汗。唯独那只右手。
手中他死命的抓住彻夜守在她床前的南缺。
他的眼眸中尽显着疲倦，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曲相湘不知道为何，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干净的没有一丝血迹，连指甲缝都像是被人刻意打磨过一样。
她又抬眼看了看安静的坐在她的床前一言不发的南缺。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间泪入泉涌，一瞬间抱住了南缺，将自己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狠狠地抽泣着。
南缺被抱住时呆愣了几秒，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像是蚂蚁在他的心窝上慢慢的爬，又像是柳絮轻轻的摩挲在他的鼻尖。
感受着自己肩上的曲相湘哭的梨花带雨，他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怜意，滞在空气中许久的双手，竟然慢慢的落到了曲相湘的背上，还下意识的轻轻的拍打。
“对不起。”他口中迟缓的吐露出了这几个字。
一句对不起包含着很多不同的深意。
对不起他没有时时刻刻的跟紧她；
对不起他救她去的有些迟；
对不起他在她面前取了别人的首级。
南缺从小收到璇玑阁杀手的训练，手刃过无数的人，无论那人该不该命绝于他手，他从来没有一丝的悔意。
即使是今日他杀了位高权重的当朝三皇子，他也没有一丝悔意，但是他心底却萌生了一种浓浓的歉意，他觉得抱歉，他害她担惊受怕了。
“谢谢你。”这是曲相湘平复下来后给他的回答。
谢谢他总能在最危急的救她于水火之中。
曲相湘虽因为齐耀的死心生害怕，可是却觉得他应当受到这样的惩罚。毕竟他试图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如果不是南缺即时赶到救下了她，那后果可是不敢设想的。
她害怕的仅是那在她脑海久久不能忘记的死亡血腥的画面，可是她知道，她既然下定决心入江湖，就必须习惯鲜血和死亡。
“吱”。
“小相湘差不多该醒了，我给她熬了一碗定神汤。”门突然间吱的一声被人打开了。西魅手上端着一个小瓷碗蹑着步子走了进来。
他猛地一抬头，看见曲相湘与南缺二人正依偎在一起。眼睛突然一亮，嘴角不坏好意的扬扯了上去，随即慢慢的向后退去：“那个我看这汤似乎凉了许多，我拿回去热热，你们继续，
继续。”
说完嬉笑着退出了房间，顺手还关上了门。
曲相湘和南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遁形的无影无踪。
曲相湘细细想起来，发现自己和南缺确实保持了一个令人误会的动作，尤其是西魅那家伙出了名的八卦，想必是以为。。。
曲相湘脸瞬间涨红，连忙松开了南缺，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太好了，你也知道西魅的药汤都苦的要命。”
“嗯。”南缺有些许木讷，看着曲相湘的脸涨红，竟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高热么，为何脸上如此发烫。”
“我。。。”曲相湘一时哑言：“可能棉被太厚了吧，捂得。”
“哦，那我去给你拿一床薄被。”
“好。”曲相湘觉得空气中的气氛很尴尬，事实上只有她自己觉得尴尬。她看着南缺那张冷峻的脸，却莫名的觉得温柔，越是矛盾脸上越是发烫。
真像是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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