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少康中兴 > 第82章 护短

第82章 护短


  “牧景天,肆意诛杀朝臣,谁给你的胆子!”

  姒少康这个人吧,其实大多时候还是很好相处的,你别看他身居高位,但只要你不碰他的底线,他倒也还算亲和,但假若你触了他的底线,那完蛋了,姒少康会变得很可怕,他不摔桌子不砸凳子,就这么静静与你对峙,也能把人冷汗硬生生逼出来。

  比如当年的伯靡,比如现在的牧景天,都是一方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照样被姒少康威压压得额上青筋乱跳。

  身为同道中人的伯靡,同情地看了眼牧景天,默默退了一步,和姒少康拉开点距离,保障人生安全。

  牧景天把头俯得更低了些,恭敬道:“夏后!那罪妇企图行刺大公子,臣的女儿曾阻拦她,后来也被她杀了,臣是害怕她再欲对大公子不利,才……!臣有罪,臣太过忧心大公子的安危,以致于失了神志,激愤行事,还请夏后责罚!”

  我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巧舌如簧的我见过,厚颜无耻的我见过,能把二者结合得这么完美的还真是头一遭见。有趣,有趣。

  姒少康下颚微抬,双眼眯了眯,道:“她企图行刺季杼?可有人看到了?”

  牧景天不说话了,他破门而入时我正研究牧霞那瓶药呢,后来也只不过和他父女俩打打架,和他带来的侍卫们过过招而已,的确无人看见我对季杼做什么。牧景天就是有心诬陷我,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大臣也不是睁眼说瞎话的。

  但牧景天不说话不代表没人替我抹黑,贤良的姚松染夫人就适时地挺身而出了。

  “夏后,妾身未曾见到真凶,但杼儿被谋害时,妾身确实在场。当时子午大人向妾身问起十年前您与杼儿遭遇刺杀之事,妾身正与她说着话,不料脚下一滑,就突然栽倒下去,等妾身起身再看时,就见牧掌事与子午大人在杼儿床前互相对峙着,子午大人的手上还握了把匕首。”

  她句句含蓄,难得还全是真话,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却又句句棉里带刺,意有所指,听得人不由得唏嘘。

  这还没完。

  姚松染忽然一伏到底,恳切道:“夏后,杼儿是阿姊唯一的孩子,阿姊已逝,我这个做姨娘的本应全心全意地照顾他,可如今杼儿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不错,是妾身照顾不周,还请夏后责罚!”

  姚松染本来虽然行着跪礼,但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故而只是简单跪着而已,并未俯身,如今这一俯,真是情真意切,不输贤良本色。

  只是那原本总让我想起我娘亲的身姿,如今看来,再无半分相像之处。

  我抽了抽鼻子,心想,敢情现在流行自请受罚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如此积极?遂去观望姒少康的神色,有没有一点点动容。

  姒少康哦了一声,冷淡道:“这么说并没有人看到子午对季杼下手,仅凭一把刀,就断定她要谋害季杼了,是么?”

  姚松染的指尖白了白。

  与她一唱一和甚是登对的牧景天又冒了出来,低哑道:“夏后,就算臣未见得当时场景,也不难理解染夫人的想法,她若无谋害之意,无缘无故的在大公子床前握把刀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姒少康微微侧目:“她是我亲自任命保护季杼的人,若有人对季杼图谋不轨,她拔刀阻拦,有何不对?若那人想要行刺季杼,她将刀夺下,又有何不对?”

  “夏后!”牧景天自然懂姒少康话里的意思:“臣的女儿绝无可能对大公子图谋不轨啊!”

  “绝无可能?”乍然多出的苍老声音让众人一顿,我向季杼的床边望去,果然见那长脸老头低伏于地,发丝微微颤动。他停了停,又道:“夏后,老臣有话说。”

  姒少康瞥了我一眼,我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对老头道:“你说。”

  老头应了个事,道:“老臣年纪大了,捉摸不透那些年轻人心里头究竟在想什么,老臣只晓得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今日老臣见到一个很不懂得尊重长辈的小丫头,但老臣也见到了,这个小丫头在自己小命难保的前提下,还惦念着大公子的安危,提醒老臣去守到大公子床前。老臣还见到了,那位牧掌事,形容失仪,满口疯言疯语,不仅处处维护那寒朝孽畜,还对夏后极其不敬!老臣已经老糊涂了,弄不懂这是什么情形,只把事实原原本本告知夏后,请夏后明断!”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来。

  现在的人果真倚老卖老!伯靡叫我丫头也就罢了,这老头更绝,小丫头?小丫头!不看看我今年已经三十,儿子都快娶媳妇了吗?我也是曾统领全军的大将,大将啊!

  伯靡朝我挤了挤眼睛。

  姒少康高深莫测地盯了老头一会儿,突然笑了:“牧景天,你可听清楚了?”

  这个人笑起来太要命,心都漏跳了一拍。

  牧景天久久不语,半天,道:“夏后,便是同一件事,不同人所见也完全不同。还望夏后能查寻证据,再下定夺。”

  姒少康嘲讽道:“你现在知道查寻证据,再下定夺了?刚才激愤行事时,怎么又不知道了呢?”牧景天当然无话可说,所以姒少康只是挑眉一顿,接着道:“一件事情,不论做的多么滴水不漏,做过便是做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证据,自然有。”

  语毕将手伸给我,我自然懂他意思,立即将那断成两截的鞭子奉上。

  伯靡仔细望了望这鞭子,惊奇道:“这不是子午丫头随身带的那根鞭子吗,上回在寒宫之前,就靠了它把我和子午丫头从深坑里救出来的,怎么断了?”

  “不错,当初可以轻易拉起两人重量的鞭子,怎么说断就断了呢?自然是因为——”姒少康将断口举起,又示意众人平身,于是最邻近的几个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只因为那断口的最外边,分明是一圈被人用刀割过的痕迹,而且可能是因为那人过于慌乱,还有几处补刀的痕迹。那个站得离姒少康最近的大臣忍不住叫出来:“有人拿刀事先割过这鞭子,所以只要稍稍使力,鞭子很容易就断了!”

  就连牧景天都露出诧异神色,他刚才连呼“报应”,大概对华儿做的这个手脚是真不知情,是真以为自己运道好。所以他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看姚松染,姚松染面色微青,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冷静,而她身边的华儿,更是双唇紧抿,脸色铁青,一双眼里满满当当全是惧意。

  姒少康又将鞭子向上扬了扬,道:“这鞭子是由子午的师傅默禹所赠,用牛皮制成,坚韧可靠,与大街上麻绳布料编织而成的可截然不同。”

  他将鞭子递还给我,待我取过鞭子手却不收回,依然平平伸着,我也不觉有异,一言不发解下自己的佩刀,放到他手中。姒少康取来横摊在掌心,徐徐拔刀出鞘,赞道:“刀刃齐薄,坚硬锋利,是难得的好刀。”

  我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这是姒少康他自己赠我的刀。

  他又把手伸来,这回我交给他的是我别在腰间那把牧霞的匕首。

  我俩极有默契的一来一回,伯靡在一旁简直看呆了,给我递了无数个眼神,问我是不是和姒少康事先通过气儿了。我还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笑,随即蓦地将头转向门外。

  门外,有个瘦瘦的身影正蹑手蹑脚而来,见我忽然转头,立即向边上藏去,但下一刻也醒悟到自己被我发觉,只能悻悻地对着另一边招招手,然后向我这边走来。

  这个行为可疑的人正是消失已久的迪七大人,而此时此刻,他身后还跟了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战战兢兢,一双眼黑亮黑亮,天真不解世事。

  我一言不发,平静地转回了头。

  姒少康正举着匕首,凛然道:“而这把匕首呢,雕工粗糙,锈斑点点,一看就是大街上随手可得之物。试问一个用惯了上好之物的人又怎么可能拿着这样一把刀去杀人?而且这刀上的毒——”他低头嗅一嗅,立即道,“是夹竹桃的汁液。子午。”他看向我,“你一般用什么毒?”

  我想了想,道:“最喜欢的是瑰磷丹脂,这个是默禹给我的,因为颜色好看,比较适合女人用。调制时也要加入红月季、紫牡丹、粉芍药等等,味甜气香,而且一处即亡。中毒者面红唇艳,血色殷红,腐骨蚀心,化为脓水。”

  刚才拿刀架我脖子的两位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我又道:“然后是碧渊云萝,这个我给寒浇的一个手下用过,告诉他要痛上七天七夜才能归西,他当场脸就白了,天也不和我聊完就管自己走了。哦,还有箭毒木、断肠草、竹叶青,这些都还不错啦,各位大人若是有兴趣下回我再和你们好好聊聊。”

  一圈人纷纷投来如出一辙的目光,拒绝,哀泣,加上一点点可怜兮兮。

  伯靡嘟囔了句:“我早说了她若出手绝无活路……”

  姒少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正色道:“众卿可都听明白了?”


  (https://www.uuubqg.cc/50_50036/3013727.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