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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执着


  一刹的绝对寂静,一刹的轩然大波。

  那些人一个个瞪圆了眼盯着我。有的捂着胸口,惊恐道,“什么?寒朝孽畜的正宫夫人?”;有的拿手指着我,骇然道,“原来你就是子午艾,那个谍人!”;有的伸长了脖子去看床榻上的季杼,关心道,“大公子怎么样?没被这个罪妇伤到吧?”;还有个牧霞,如同石雕般杵在地上。简直是面面俱到,实乃好戏一场。

  我不再看华儿,也没去看染娘,而是看向了那十几个大臣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队兵卒,他们目光冷淡,列队整齐,明显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好手。

  果然准备得很充分。

  挤在门口的大臣们还不肯消停。

  有人问道:“可我怎么听说,这个子午艾,其实是夏后派到过邑的谍人,她虽成了寒家的媳妇儿,但后来也杀了那个寒朝孽畜,助我大夏顺利灭了过邑啊?”

  刚才被我气到冒烟的皓首老者冷哼一声,轻蔑道:“那是因为我们夏后英明神武,她自知跟着那个寒朝孽畜没有出路,才如此做的!小老儿可听说,她跟那个寒浇,连儿子都有了,哼,这种不知检点的罪妇,又怎么可能真的效忠我们大夏呢?这不,想杀大公子被抓了个现行吧!”

  老头说的煞有其事,一时其余人等也没了言语。

  牧景天本就站在众人最前,此刻他又朝前行了一步,神色威严,凛冽的眸光逼视向我,道:“子午艾!你既已弃暗投明,归附大夏,为何还要鬼迷心窍,意欲刺杀大公子!”

  心口的灼痛慢慢化为灰烬,我此刻,清醒得很,也漠然得很。

  闻此,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还没资格审讯我。”

  池雾只是个小小侍卫,可以任他呵斥,但子午艾的地位堪比伯靡、默禹,他牧景天还真没这个资格审讯我。

  牧景天没料到我毫无辩解之意,一怔,没等他说出下一句话来,他那个傻愣愣在地上杵着的女儿到是先喊了起来。

  “子午艾……子午……你就是子午?你就是那个子午!!”

  我说过,牧家那兄妹俩就是一对疯子,我说得一点不错。

  此时的牧霞,满脸血迹,头发凌乱,陡然大笑起来,活脱脱一个疯婆子样。

  她爹倒也不嫌弃,关切道:“霞儿,你今日救大公子有功,夏后定会好好赏你,现在别跟那个罪妇多言,快到为父这边来!”

  牧霞好似完全没听到她爹讲了些什么,还自顾自笑着:“哈哈,池雾,子午,子午艾,女艾,哈哈,原来如此!你果然那个谍人,果然是你!”

  她左手撑住几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毒蛇般的眼和她爹如出一辙。

  我正对于她,挡在季杼床前,但她好像对季杼已然没了兴趣,只是死死盯着我,我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牧霞看了一会儿,眼里蓄起大片水泽,竟有些微微泛红,让她望过来的那双眸子更显凄厉,她趔趄了一步,歇斯底里道:“子午艾!你是傻的!你是傻的!你都是过王的正宫了,你为什么要帮姒少康?”她眼神迷乱,一把扑倒我面前来,揪住我的衣领,逼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姒少康这里算什么?他有妻有子,你什么都不是!”

  “霞儿!”牧景天脸色巨变,牧霞已没了理智,对寒浇用敬语,对姒少康直呼其名,牧景天身后那帮子人就是再傻也能听出个门道来。

  果然,那老头茫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牧大人,那就是你女儿?不是说她救了大公子么,怎么……?”

  牧景天强自镇定道:“听闻那个子午艾擅长用毒,也不知道她给霞儿下了什么药,竟使霞儿如此胡言乱语!”

  牧霞眼里蓄的水泽终于自双颊流下,两抹淡红,她逐渐清明的眸中金光一现,猛地去夺我别在腰间的匕首。这把匕首正是方才我自她手上夺来的,刃上光芒诡异,看来是粹了毒。

  我能让她拽住衣领是为了让众人听听这疯婆子的疯言疯语,如今大家都听了个明白,自是不会再和她客气。膝盖一抬,她就直直向后摔去。

  “霞儿!”牧景天大惊,立即腾身跃到牧霞身后,险险将她扶住。

  我冷眼旁观这对父女,仍是守在季杼床前。这屋里的其他人,便是对季杼有着杀心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动手,但牧霞不然,谁知道这疯女人会干出点什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牧霞抹了把唇间血渍,突然将牧景天一推,借着力道,整个人朝季杼扑去,我立即去挡,她却狰狞一笑,刷地拔下头上发簪,向我扎来。

  距离如此近,而且我本来就是去挡她的,根本躲不开。我不禁佩服起这疯女人来,死到临头了还能闹上一出声东击西,好胆识啊。

  那簪径直向我心口而来,我也不躲不避,直到簪头离我不过半寸时,我的手忽地便扣住牧霞的,只听“噗”的一声,那簪子就送入了牧霞自己的心口。

  牧景天立在牧霞身后,看不清状况,他听到利刺入肉的声响,还以为是牧霞得了手。得意忘形的笑还没挂到一半,牧霞毫无预兆地栽倒在地,让他一下失了神。

  “霞儿!”牧景天狂怒地吼道:“子午艾!你杀我儿女,我今日必要夺你性命!”

  他吼着,抡起拳头就朝我砸了过来。我目色一紧,害怕他误伤到身后季杼。身子一矮躲过他的拳势,再一脚将人踢出了五步远,好歹能让季杼安全些。

  牧景天的武功不赖,应该那十几个大臣连后面一排兵卒之中最好的,可比之我曾交手过的木康就差多了,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但说实话,他挺沉的。

  十几招瞬息而过,牧景天被打得踉跄后退,他表情复杂,有仇恨,有惊异,还有一些莫名的伤感。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立马朝屋外招手:“进来!杀了那罪妇!”

  屋外二十几名兵卒领命冲入屋中,我前后无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包围,真是丢人。

  好在牧霞已经死了,我不必再惦念着季杼的安危。

  扫了眼四周的兵卒,我朝那皓首老者命令道:“喂,去大公子床前守着,等下打起来很厉害的,你就不怕伤到大公子吗?”

  老头一愣,胡子又气得翘了起来,但他哼了声,还是乖乖地给季杼守床去了。

  于是我安安心心地瞅着周身一圈儿兵,思索着怎么办才好。这可是咱大夏自己的兵,还都是好小伙,杀不得,最好也别伤了,该怎么办呢,有点麻烦。

  忽然,我眼前一亮,瞅了瞅顶上房梁,一鞭子扫了上去。

  牧景天鼻青脸肿的藏在人后大叫:“她要逃!”我心想这厮反应还挺快,蓦地脸色一变,就听“啪”地一声,那鞭子已然断成两截,而跃到半空的我也因此摔回地面,好在我借势滚出一圈,泻了力道,才没有大碍。

  只是,如此一滚,我也把自己滚到了那些兵的刀下,刷刷两把架上脖子,我立马成了待宰的羔羊。

  “哈哈哈!”牧景天从人后头钻了出来,不顾脸肿,笑得面目全非:“报应!这就是报应!哈哈哈哈!”

  我默然盯着手里的鞭子,这是默禹送我的东西,当初能救下我和伯靡两人的命,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断掉。

  只是我向来贴身放置,除了沐浴时,会将它暂时放在床边的暗格中。

  能进我素云院的人可不多。

  我抬起头,看向华儿,眼里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丝极淡极淡的感伤。

  她仍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足尖,不发一言。

  牧景天背着双手在我面前踱步,他似乎很喜欢这一动作,只可惜他不晓得,他现在的猪头脸让这个动作不仅毫不潇洒,而且可笑至极。

  总算,他脚步一顿,冷笑道:“子午艾啊子午艾,你很厉害么,还想逃是不是?你逃啊!老天都不让你逃!唉……你长得和我女儿可真像啊,可我看着你这张脸,就想把它刮花!把它划烂!我不会让你顶着跟我女儿一样的皮相去死!”

  “牧大人。”

  出声的是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安静地看完整场变故的染娘,姚松染,此刻她亦只是平静道:“子午艾固然有错,你也不应太过激愤,毕竟,扰了杼儿养伤,可就不好了。”

  虽只有一句,却让牧景天倏然清醒。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是,我太激愤了。如今要紧之事,是赶紧杀了这罪妇,以免其再欲对大公子下手。你们,动手吧。”

  “我看谁敢动手!”

  冰冷又熟悉至极的声音从所有人身后传来,却不是往日平和淡漠的腔调,而是夹杂了太多怒火,如飓风,如暴雪,让大殿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寒意之中。

  离门最近的那位大臣哑着嗓子道了句:“夏,夏后……”然后“扑通”一声跪俯在地。

  其余的人也一个个反应了过来,扑通扑通,全都跪下来,连呼夏后。就连拿刀架住我的那两个小侍卫,也互看了眼,将刀一收,干脆利落地跪了。

  只可惜,收刀的动作不够麻溜,在我脖子上划拉出了两道红口子。

  伯靡跟在姒少康身后,一看我这样乐了:“哎呦我说子午啊,你怎么凄惨成这副样子啊。诶你不是最喜欢给人下药了吗,这些人都拿刀架你脖子上了,怎么还好手好脚活蹦乱跳的呀。”

  他改口叫子午了。我这才发觉,满堂的人里少了一个迪七。看来这小子是见事不好奔去给姒少康和伯靡打报告了,现在又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

  我抹了把脖子上的血,给了伯靡一个“你闭嘴”的眼神。然后在所有人见鬼了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站了起来,只向姒少康行了个揖礼,就随随便便朝他行去。

  满堂几十个人都跪在地上,便是染娘也被华儿搀着,恭恭敬敬行了跪礼。整个堂上,还站着的,便只有姒少康本尊,与他一道前来的伯靡,和前贴身侍卫,本大将我。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大睁着眼,目光僭越地在我和姒少康身上扫来扫去。

  随后,在所有人更惊恐的注目下,一向好洁的夏后,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方罗帕,递给了正肆意向他走来的本大将我,而我居然理所当然地伸手接了过来,捂在了脖子上。

  守床那长脸老头还偷偷拿手擦了擦眼睛。

  只有伯靡镇定自若,见惯不怪地撇撇嘴,随即正色道:“牧景天,你可真威风啊,居然能把我们子午丫头逼到这个境地,便是过邑斟寻,她被几十人围杀我都没见她如此狼狈过。你可知她为何不出手?因为但凡她出手了,你们这区区三十几人,都将必死无疑!她是心疼咱们大夏自己的将士和兵啊!”

  伯靡说的大体正确,我若给那二十几个包围我的兵卒下毒,他们绝无活路,不然我也不会迟迟不出手。

  但我对他大庭广众之下喊我丫头的行为很是不满,什么意思,本大将好不容易恢复真身就遭遇如此狼狈事件也就算了,他还可劲地把我往嫩里叫,这不是扫我威名么!

  我又瞪了他一眼。

  姒少康是个干正事的主,在伯靡插科打诨完毕后,他的眼风将众人都扫了圈,才厉声道:“牧景天,肆意诛杀朝臣,谁给你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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