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讲故事

　　两斤白糖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煮全部的猕猴桃是不够了。没有称手的工具，这猕猴桃也不好去皮。李怜把火烧着，把锅洗了几遍，没有洗洁精，只能将就着洗。先把一半的白糖熬成糖稀，加水煮开。李母切片，李怜把簸箕里切好的都放在锅里煮。

　　猕猴桃片不能超过水位，超过了，就煮不着甜味了。把捞米的笊篱洗干净，准备一个干净的簸箕。用锅铲搅动猕猴桃，使底部的切片不会沉底烧焦。煮个十多分钟就行了。用笊篱轻轻捞起，滴干净水，倒在簸箕里。

　　家里人手不够，小虎子也上场了。帮着李怜把煮好的猕猴桃摊到竹垫上晾干。这太阳还在西边斜挂着，估计已经四点多了。两人边晒边吃，也没敢多吃，这猕猴桃凉，吃多了会肚子痛。

　　摊好了就告诉李母一声，让她把竹垫放到晒东西的竹架上。今天李父下地回来的早，看到一家人在忙进忙出的，没个停顿。洗洗手就去帮着做。李父干的都是重力活，把装着猕猴桃的簸箕搬出来，把竹垫放好……

　　忙来忙去，把一半的猕猴桃搞定了，这白糖也没了。李母煮的时候尝了尝，觉着是更好吃了，打定注意去借几斤白糖，把剩下的也煮了。

　　“外婆，你辛苦了。怜儿给你捶捶背。”外婆来自己家，净帮着干活了，这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不辛苦，外婆吃的苦可比这多了去。怜儿自个去玩吧，我陪着你娘做饭去。”

　　“外婆，你去厨房我也能给你捶背。厨房里有凳子，你坐着，我给你捶捶。”

　　“好好好，我的乖乖外孙女。”

　　李怜给李明使个眼神，让他跟上。明子只能抛下猕猴桃，听着她的指示。唉！我上学也是很累的好嘛。

　　两人就在吴外婆身边，准备给她捶着背。见着李明要给她捶背，吴玉霞立马说：“这明子都成大男娃子了，可不能给我这老婆子捶背。明子你好好读书就行了，回屋里看书去吧。”

　　明子朝李怜使着眼色，“看吧，外婆不让，嘿嘿，我走了。”李怜就尴尬了，还有这样的规矩，娘都让哥捶背。这就是所谓的“封建思想”吗？我哥才九岁呀！这就不让，想想人家贾宝玉。好吧，不能比。

　　上午的汤是喝完了，菜都还剩点，李母把鱼切好，鱼头鱼尾放在一块，其他部位切成片，留着明天吃。大晚上的，不适合吃口味重的，李母就做了鱼头豆腐汤，炒了个空心菜。

　　晚上睡觉时，李怜李母和外婆三个人睡，明子李父和虎子三人睡。夏天三个人睡有点热，还挤。李怜是伴着李母和外婆的说话声入睡的。

　　外婆起的比李母还早，李怜用朦朦胧胧的睡眼瞧着她们起了床，之后又睡过去了，真的是好早啊，我上辈子应该都没起这么早过。我还是睡吧，小孩子要多睡会，对身体才好！

　　李父和外婆忙着把猕猴桃去皮。外婆直说：“章禾，你去歇着。这活是咱们妇道人家干的，你就不要沾手了。”

　　“哪样活不是活，娘，在我这不用分这么清。你来给春梅扫节，我们还一直累着你，真是对不住了。”

　　“哪有的事，忙惯了，一时歇着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你这性子好，会帮着忙里忙外的。不怕你笑话，你岳父呀，看着我们娘们做事，他就兜着手，一点都不沾。我当年瞧着你没爹没娘的，担心春梅嫁过来会受苦。还好春梅一直劝我你怎么怎么好，要是因为我的缘故，春梅错过了你，我这真是会怨恨自己一辈子。女儿家的扶养长大，就想她嫁个好人家，不用吃什么苦。我就盼着你们俩能这样和和乐乐过一辈子。”

　　“会的，娘，我会好好对春梅的。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只有春梅一个妻子。”

　　“行，就要你这句话。”

　　李怜醒来时，猕猴桃都削好皮了。今天起晚了，李母都已经在蒸饭了。虎子顶着头顶上的一小撮头发，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李怜一看，精神就来了，“虎子，我给你梳辫子，来我这。”李母笑着说：“你自己的辫子都梳不好，还给虎子梳。”

　　虎子趴在外婆的怀里，打着呵欠。“来嘛，虎子。”虎子呆呆地走到她身边，李怜给他拿了个靠背椅子，让他坐着。虎子头顶的头发不长，还少，很好梳。头绳是灰色的，李怜打了个蝴蝶结。走远点看看，不伦不类，不好看。拆了，重新绑过。头发分成几股，打了几个小辫子，扎好一看，完全是异域风情。李怜都快笑抽了，手抖，扎不好了。只能让外婆给他绑。

　　虎子还小，李母特意蒸了鸡蛋羹。又做了红烧肉，油焖茄子，素炒苦瓜和豇豆，还拿出了之前腌的咸蛋。早饭比平时丰盛多了。

　　吃好早饭，李父又去下地了，明子上族学。李母去别人家借白糖去了。吴玉霞清理碗筷，洗好锅。怜儿帮着烧火。虎子还要听故事，她就给虎子讲“变异版”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变成了龙的女儿，七个小矮人变成了七个小乞丐……

　　没想到外婆也在用心听，还发表意见，“龙的女儿可比这厉害多了，龙王掌管着天下的降雨呐，她女儿有什么要求，龙王还不简简单单地就能满足了。哪要去找巫婆，换一双脚。还有那公主，吃进去的苹果，亲一下就能吐出来，老假了。”

　　我竟无言以对。能说这故事是专门讲给小孩子听的吗！外婆你居然这样说，我就给你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故事估计你爱听。

　　“外婆，怜儿给你讲个故事吧。”

　　“行，你说我听着，讲好了有赏。”

　　“话说有一位“教坊司”名妓名曰杜十娘。一天在接客时，遇到一位大官家的公子哥李甲。李甲爱上了十娘的花容月貌，十娘爱上了李甲的举止文雅。两人是一见倾心。李公子终日留恋在花柳之地。不曾想被李甲的父亲知道了，断了他的银钱……”

　　李母借了白糖，回了家，只听到李怜一句句说话声。进了厨房，看着娘亲一个人坐在板凳上，静静地听着怜儿说话，虎子坐在烧火凳上，也一声不发，问：“你们在说什么呐，迷着了。”

　　“春梅，你别说话。怜儿继续讲，那李公子借到三百两银子了吗？”李母不发声，静静地把白化了。

　　“那李甲的亲戚知道他这是要赎一个妓院女子回来，都不愿借钱给他。李甲没办法，十日之期就要到了。只能告诉杜十娘，没借着钱。十娘把缝在被子里的一百五十两碎银给他，让他再想办法去借一百五十两……”

　　“赎出十娘之后，两人没法回家。因为李老爷子发话了，不准李甲带□□回家。两人只好转去杭州，求亲友宽慰宽慰老爷子。下杭州走水路最为便捷。李甲租了一条船，带上两个下人，和十娘就往杭州去……”

　　“孙富见着十娘如此美貌就起了贼心，把李甲邀上自己的船，和他称兄道弟。打听李甲的情况。李甲没钱了，对家里锦衣玉华的生活越来越怀念，很想回家，借着酒劲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此时，陈春梅也停下搅锅，静静地听着。“李甲高高兴兴地回到小船上，跟十娘说了这事。十娘也说着好，她会在杭州等她。第二天，十娘盛装打扮自己，带着随身的小抽屉上了孙富的船，走到船弦边，开始大骂孙富拆散他们夫妇，痛斥李甲负心薄幸。拉开抽屉，抽屉有三层，层层都装了金银珠宝。把它们都抛到河里，最后，十娘也跳河自尽了。”

　　李母和外婆听了，眼中满含泪水，唏嘘不已。这共鸣产生的，唉，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幸亏没讲孟姜女哭长城。当年自己看到这故事时，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虽说在古代这男子便是天，但十娘这么聪慧，又有资本，没男的也能活下去呀！

　　“外婆，我讲的好不，有赏吗？”

　　李母敲敲李怜的头说：“你这臭丫头，瞧把你外婆惹得。”

　　“嘿嘿。”

　　吴玉霞笑着说：“讲得可好了，重重有赏，来领赏。比这说书的讲得还好听。等会我去喝茶，我得跟她们讲讲。”外婆给了李怜两文钱，李怜收下了。这是私房钱呐！吴玉霞又问：“你这故事哪听的？”

　　“书上看的，外婆我厉害吧，你还想听，我就继续给你讲。”

　　“好好好，咱们家怜儿也识字了。将来还不定能成个女状元，来外婆再给你两文钱。”

　　哈哈哈，有四文钱了。感觉自己从贫农到了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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