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七章 造访外门棚 行天讲道德
处理完此事，第二天天一黑，张行天就溜达到了被称为外门棚、轮换回内门的外门弟子临时居住的地方。从这个名称，就可以看出内门弟子对外门弟子的优越感，也可以看出，这个临时居住的地方，条件不怎么样。
张行天来这里，还是为了收揽人心。
所谓的外门棚，当然不是棚户区，再怎么说，铸剑门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门人。外门棚其实是礼宾司所负责的各类宾馆中，专门负责招待外门弟子的地方。每次轮换之际，人太多住不下来，这里都要搭建些临时的棚屋，时间一久，就被叫做了外门棚。
外门棚的正式客房都是自己人用的，规格比接待外客的要差一点。平时有外门弟子回山办事，这些院子和房间足够。可一旦到外门弟子轮换回山之时，就远远不够了，只能在客房附近的空地上搭棚屋。这可是五万多人，铸剑门再阔绰，也不可能平时建这么多房子空着。
把这里叫做外门棚，对内门弟子而言，表现了自己那一点优越感，对外门弟子而言，则不无自嘲的意思。这个称呼虽然不好听，但流传得很快。
轮换回来的人中，二百金丹教习，礼宾司安排在接待外客的地方歇息，条件还可以，至少一人有一间房。筑基弟子和练气弟子就比较难受了。筑基弟子稍好点，也是正式的客房，不过是四人一间屋，好歹有单独的床位。练气弟子则是棚屋里的大通铺，房间小的，可能住十个、八个，房间大的，住三、五十人也不稀奇。
张行天想重点招揽的是筑基弟子。即使金丹一层，入门至少都有几十年了，如果金丹三层，入门数百年也是有的。这些人能够结成金丹，多与门中的元婴长老有些联系，胃口也大，不是那么好招揽的。练气弟子的修为太低，如果主动投奔，张行天不会拒绝，要他费劲去招揽，他也懒得费功夫。
外门棚的棚屋修建在山间的一块平地上，房屋密密麻麻的，颇有几分城中村的风采。
张行天在宁珏的陪同下，钻入了房屋中间的小巷。来铸剑门这么久，张行天还是第一次看到门中也有这么逼仄的场所。看到有穿元婴服饰的长老进来，外门弟子们纷纷贴着墙站好让路。
宁珏倒也识趣，主动在前面开路的同时，还不时高声说道：“这是掌门亲传弟子、茗潜峰峰主张长老，他老人家来看望大家来了！”
外门弟子入山后，就被扔到了外门棚，虽说有吃有住，但却没人搭理。有些门路的还好，没有门路的，就只能在山中乱看乱打听。最近门中热议的几件事，无一不与张行天有关，所以一听是他来了，外门弟子们立刻上了心。个别有眼色的，甚至宁珏还没介绍前，就猜到了张行天的身份：小孩模样的元婴修士，中土倒是不止一个，可铸剑门中却只此一位！
张行天一边同弟子们寒暄，一边挨个屋看了看。总的来说，虽然条件不佳，但弟子们还是很兴奋。能够轮换到内门，对这些要不从未进过内门、要不有着从内门轮换出去的教训的弟子来说，总是一件大大值得庆贺的事。吃住方面小小的不如意，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
看张行天态度随和，渐渐有些弟子开始跟随在他身后，试探着向张行天询问一些问题。张行天一看后面跟的人太多，有点不是事，这与他前世岳父下乡时的派头也差不多了，并且乱糟糟地发问，他尽管愿意解答，可也不想老重复。于是走到房屋中间的一片小空地时，张行天便站住了。
“既然大家有那么多想知道的，索性我就在这里给大家解答一下！大家举手提问，我一一作答。重复的问题，后面的人就不要问了，我也不会再回答。”
张行天说话间，宁珏也不知从哪儿搬过来一把椅子，请张行天坐下了。
这些弟子中间也有乖觉的，见张行天坐下，便带头盘腿在地上坐下了，总不能让张行天仰着头给大家说话吧！
前面的人还好，还能捞个地方坐下，后面的人，有的站在巷子里，有的爬到了屋顶上。宁珏拉了几个弟子，帮着维持秩序，尽管场面不齐整，但不到一刻，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张行天刚示意可以开始发问，现场就树林般竖起老大一片手臂。张行天随便点了一个坐得比较靠前的筑基弟子。
“请问师叔祖，茗潜峰的授课制度，是否会一直执行下去？”
张行天本以为大家会先问与轮换有关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弟子却问到了茗潜峰的头上。
“当然。大家应该也听说了，茗潜峰搞的仙学，虽然时间不长，但效果比较好。在座的肯定有去过茗潜峰的人，看茗潜峰上的人流，就能够想到，至少对筑基、练气弟子，去茗潜峰听课，还是很受欢迎的。既然大家欢迎，我没有理由不进行下去。”
“我想问一下，门中有传说，说仙学要归门中接管，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这次提问的是个年轻女修。这片房屋，住的都是男修士。几名女修夹杂在人群中，显得很扎眼，张行天看见了，就随便从中间指了一个发问。
大概是张行天随和的态度，使得大家的胆子变大了些，这个问题问得比较尖锐。随着茗潜峰的日渐火爆，门中确实有传言，说要推广仙学。此事是有些离茗潜峰比较远的附峰弟子先嚷嚷开的。张行天让宁珏等打听了一下，底层弟子是因为离得远，听课不方便，才有人提出这个。高层的修士也有正式把此事禀告给法万通等人的，不过法万通并没有给予回应。
张行天笑了笑：“你这个问题纯粹是杞人忧天！茗潜峰难道不是铸剑门的吗？仙学本就是门中的事，只不过是设在了茗潜峰而已！不管设在哪里，都是门派的事，不存在接管不接管！况且我相信，不管门派将来如何考虑，此事只会越办越好。”
张行天开始唱高调、打官腔。没办法，仙学一火，难免有人觊觎。况且现在确实是茗潜峰受益更多，如果法万通真要以铸剑门的名义统一搞仙学，或者在别的附峰也开堂授课，张行天并没有理由反对。不过他相信这事只有自己能够管理好，也不害怕与人竞争。
“关于轮换中的附峰选择，师叔祖能给我们提点建议吗？”第三个人终于问到了正题。
“嗯，其实要说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发言权。我到门中也不过几个月，对门中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大家问到了，我还是尽可能地说一说。选择附峰，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适合自己。有的附峰很强大，但再强大的附峰，资源也是有限的，正因为强大，需要培养的人也多，加入进去，未必能够得到重视。”
“有的附峰虽然不算热门，但是有自己的特色。比如乐师兄的连康峰，大家可能知道，连康峰的弟子，最近转入了我茗潜峰好几百。乐师兄的御剑术是门中有名的，他现在正缺弟子，没准就是大家的机会。还有喜欢阵法的，决师兄的枢机峰就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决师兄门下弟子众多，要想脱颖而出可不容易。还有想保持容颜的女弟子，柳师姐的青陵峰就是最佳选择。”
“总之一句话，选择附峰，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或者说，最合适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那师叔祖觉得，选择茗潜峰怎么样？”问这个的，是个圆脸的男练气弟子，敢当面这么问，还是有几分胆色。
“首先，如果有人选择茗潜峰，我表示欢迎。其次，我可不能保证，选择了茗潜峰就能得到加入的机会。不过，我可以在此保证，只要得到了茗潜峰的认可，正式成为茗潜弟子后，待遇肯定是与老弟子一样的。”
“是不是也可以提前拿到听课凭证？”这个问题更尖锐。
张行天不肯正面回答：“嗯，我说过，与茗潜峰其他弟子一样。”
提问的弟子刚坐下，旁边就有人抱怨他：“你问这个干嘛？师叔祖怎么可能明确回答！这不是挤兑人吗？”
大家也能意识到，茗潜峰弟子占的这个便宜不小，如果张行天明确承认，未免有点得意忘形的味道。
这个弟子不好意思地低声解释：“一时激动，没想那么多！”
这时又有人得到了提问的机会：“如果我想加入茗潜峰，师叔祖能给我提点有益的建议吗？”
张行天沉吟了一下：“嗯，如果我是你，选择茗潜峰之前，会先到茗潜峰听几次课。茗潜峰现在最大的特色，就在于仙学。如果你觉得这种方式更有助于自己的修炼，就可以考虑设法加入茗潜峰。申请加入茗潜峰之前，先确定好自己的发展方向，再想想自己有什么特长，最好能够将发展方向和特长结合起来。”
“茗潜峰招人，目前重点考察在某些特长方面的发展潜力。所以如果你有擅长的事情，一定要表现出来。不单局限于直接与修炼有关的，大家应该知道，茗潜峰还开设有博学科。所谓博学，不单限于现在设置的课程，甚至有些暂时不在课程之中的知识，也是属于博学的范畴，条件成熟时，并非不能开设。如果有机会因为你而在茗潜峰增加了新的课程，大家想想，没准还能仙史留名呢！”
张行天话音刚落，现场响起一片笑声。
笑声无疑再次拉近了张行天和这些弟子们的距离，下一个提问的弟子更为大胆：“师叔祖刚才说的，似乎茗潜峰只考虑弟子的特长，难道就不考察大家的品行吗？”
张行天点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圣人或是十恶不赦之徒，都是环境所迫罢了！所谓的道德君子，多是后人臆造，所谓的大奸大恶，未必没有真性情！所以第一个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不要把道德品行当成人的标签！人性之复杂，远非好人、坏人几个字那么简单，即使我辈修仙之人，谁又敢声称能够看透人心？所以茗潜峰考察弟子，不敢轻易质疑品行。所谓日久见人心，假以时日，才能真正了解大家的品行。”
“第二点我要说的，不是道德不重要，而是对没有能力的人来说，道德反而是一种拖累。只有拥有能力的人，才拥有遵守和推行道德的条件。所以如果你想坚持并推行自己的德行，先提高自己的能力。”
“第三点我要说的，就是我辈修仙之人，不必拘泥于俗世的道德风评，坚守自己的本心就好。曾经有人告诉我，人欲即天理。当时我不理解，后来才逐渐有所体悟。所谓人欲，即是本心。人乃万物之灵，仙乃万人之灵，仙人本心，当与天道相合。故曰人欲即天理，若人欲不符天理，则必遭天道所谴！”
“第四点我要说的，是人的品行与环境有关。好人穷途末路之时，也会杀人放火强*奸抢劫，坏人如果被严格看管，也会坐怀不乱不欺暗室。而我有信心，在茗潜峰，坏人也会变成好人，好人则会变得更好。”
“第五点我要说的，就是茗潜峰需要有本事的人。我曾经在一本俗世王朝的历史书中看到，一位结束了乱世的英雄曾经在招兵买马时发布招贤令，公开宣称要‘唯才是举’，甚至‘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也一律招而用之！现在茗潜峰草创，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但凡有一技之长的弟子，必将得到重用。”
张行天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把弟子们都侃晕了。他的很多观点，根本就是神州界所没有的，但偏偏还能言之成理。弟子们听了他的理论，很多都沉思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中，张行天又多次到外门棚跟大家交流。令他比较得意的是，来捧场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有不少轮换回山的金丹教习都特地跑过来，口口声声说要听小师叔讲法！
张行天忙着招兵买马时，铸剑门的仙军也慢慢成型了，所有的军官和接近八成的仙兵都已经到位，三天两头就在御剑坪操练。
张行天的茗潜峰，最终被抽走近五十人，组成了茗潜队的骨干。茗潜队的队正和队副，分别是国华和符隆范，他们负责的功绩处和补给处，则增加了潘安石和武媚人帮忙。另外七名金丹中，除了金重阳个性懦弱，张行天觉得他不适合仙军外，其他人都派了进去。
法万通的要求，单个军团中的金丹教习要达到一千以上，平均下来，每队仙军中，至少要有十名金丹。当然，军团下属的仙军也有强有弱，加上军团、旅级军官的亲卫队多占了金丹教习，一线的仙军，每队也就是八名金丹左右。
张行天的茗潜队，也算是嫡系中的嫡系了，自然不能丢脸。茗潜峰自己的金丹不太够，苏千钧就从他的门人中扒拉了四名金丹教习过来。有意思的是，还有一名金丹主动要求加入了茗潜队，此人正是张行天在山门处迎接明思域时，偷偷调整轮值过来套近乎的裘祖望。这样一来，茗潜队就拥有了十三名金丹，比起普通的仙军超出近一半。
林考和如愿以偿，也加入了仙军。张行天本来还想给他安排个锐士的职务，好歹有九名手下，也算军官了。不过金丹多了，连武媚人、潘安石和景繁智三人都没有混上锐士，林考和自然也不够资格。武媚人也是自己主动要求加入仙军的，别看她名字娇娇怯怯的，长相也甚是漂亮，可做派却完全是女汉子的风格，说话做事干净利索得很。张行天一看，这没准就是未来的一个娘子军将领嘛，就痛快地同意了。
其实武媚人主动要求加入仙军，是为了照顾她的道侣潘安石。潘安石长得虽然有几分帅气，但一点都不象那个著名的美男子潘安，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说是帅李逵都有几分相像。潘安石这么一条七尺昂藏的汉子，平时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却被武媚人收拾得千依百顺。一看潘安石逃避不了兵役，武媚人就亲自出马了：有老娘在，怎么也要在战场上护得我家小潘安全！
茗潜队眼下共有八十人，除了茗潜峰弟子外，还有门中统一抽调的二十名筑基弟子。目前分成了十个不满编的小队，锐士都是金丹教习，仙兵都是筑基弟子，除了武媚人等三人。
武媚人在潘安石负责的小队中当了一名普通的仙兵，动不动就在演练场把同队的仙兵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此人刀子嘴、豆腐心，对仙兵们也很照顾，加上她为了给丈夫撑面子，做什么都是身先士卒的，倒是挺得大家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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