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一地鸡毛

　　有了“蜃影”和“千里镜”，张行天恨不得立刻就将它们产业化。不过这两种东西的炼制工艺非常复杂，不是谁都学得会的。并且大规模推广后，技术上的保密也很成问题。这可不是风扇、牙刷之类，那些都只是个别产品，别人学去了就学去了。这是将来的阳光产业，利润不会比球赛和博*彩低。

　　随着天域工坊的运行，“蜃影”、“千里镜”这样的产品越来越多，保密也成为张行天关注的焦点之一。

　　这方面，他主要采取了两方面的手段。

　　一是相耐儿工坊一直实施的流水线生产方式，将整个生产工艺分为多个环节，不允许各环节的生产人员相互交流生产工艺。同时，个别核心的环节，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比如相耐儿的最终炼制，一直就是张行天自己完成。当然，这是个特例，多数产品，即使是个别的核心环节，也不是一个人能够承担得了的。不过掌握核心环节技术的人越少，工艺的保密性自然越强。

　　二是加强了对相关人员的管理。工坊的工作人员出工坊，严格禁止携带生产原料等外出。另外，工坊中的逍遥派弟子，离开山门必须同时得到工坊和门派批准，并且至少三人结伴而行；天狮门的人则不允许离开山门。

　　凡人学徒的管理难度最大，因为他们与凡间的联系太紧密，完全不允许他们离开山门显然不现实。张行天最终采取的措施，是允许他们每年探家一次，离山之前还要对他们的行李进行检查。这个有点违背人权，可在神州界的仙人面前，这点人权，连凡人自己都不知道要争取。

　　单靠这两条，当然不可能完全做到保密。不过这两条只是针对的普通产品。对于特殊产品，比如将来的“蜃影”和“千里镜”，张行天准备单独设置生产区域，严格控制生产人员数量，尽最大可能进行保密。只要产品形成了规模、占领了市场，也就不怕人偷学了。

　　忙忙碌碌中，张行天自身的修行也在稳步提升。

　　在孤绝子的指点下，辅神识已经学会了古篆中两千余个白字和数百个灵字的绘制，这个成绩可以说是非常突出。这么说吧，中土仙门五花八门的各种符篆和阵法，其中的绝大部分，使用到的都是最常用的古篆，大概也就是一千多个白字和近千个灵字。辅神识掌握的古篆，已经足以让张行天绘制近八成中土流传的符篆，或是为近七成的阵法绘制古篆。因为不管是符篆还是阵法，低阶的都占了绝大部分，使用的也多是低级古篆文字。

　　此外，孤绝子还传授给了辅神识大量的阵法知识，与前面的古篆绘制结合，在理论上，张行天已经能够布设简单的阵法。不过他的实践经验太少。因为孤绝子一直在忙着给辅神识搞填鸭式教育，灌输的理论虽多，却从没有搞过实际的操作。

　　张行天曾经问过孤绝子，说没事在定魂戒中，干嘛不让替身实际架设阵法。孤绝子回答，实际架势阵法需要的时间太多，他先把阵法知识的理论体系给辅神识建立起来，以后张行天自己再去慢慢摸索。张行天摸索的同时，孤绝子又可以给辅神识传授其它的东西了，比如更多、更高级的古篆绘制。

　　辅神识干的，基本就这两件事。张行天自己，在修炼上，主要也干了两件事。

　　一是炼丹。张行天越来越觉得，对当前阶段的他来说，炼丹是最好的修炼方式。他积攒的枯荣藤实在太多，连孤绝子都说，完全可以消耗掉一些。所以，他又集中炼制了一段时间的筑基丹。

　　伴随炼丹，张行天体内真元飞速提升，很快接近了一个瓶颈：再怎么修炼，体内的真元也不再增加，只是变得更加凝实。孤绝子说，他快要晋入筑基二层了。

　　因为真元多了，张行天又尝试着炼制了一次壮金丹，结果依然失败，原因还是体内真元不足以支持他完成炼制的过程。看来孤绝子估计得很准，不到筑基二层，即使有造化淬元炉的帮助，张行天也无法完成壮金丹的炼制。这毕竟是极品灵丹，正常情况下，一般的金丹修士都炼制不了。

　　二是祭炼法器。对蝉翼剑张行天说得上是得心应手了。经过这一段时间，蝉翼剑已经可以缩小到不到三寸长、半指来宽，操控更是随心所欲。张行天没事时，老御使着蝉翼剑削梨皮。一套剑诀下来，居然可以绕着圈完整地把梨皮削下来。取下来的梨皮，拉开后不单连成一长条不中断，而且宽窄厚薄都完全一样。梨子的外形是不规则的，总有些凹进去、凸出来的地方，能够做到这样，通常都需要十年以上的御剑功夫。

　　另外一件重点祭炼的法器，就是刚入手不久的星坠了。星坠实在是神妙，张行天是越用越喜欢。除了菩提筋炼制的弓弦上的八个阵法外，鸿蒙本草叶茎炼制的弓臂，也带有三个天生阵法，分别为消隐、随心和平顺。虽然不如菩提筋多，但对于弓臂来说，这三个阵法也足够了，而且刚好可以和弓弦的同样三个阵法配合，极大地提高弓的可操控性。

　　更重要的是，整支弓的材质，都具备消隐阵法，因此，只要张行天愿意，也可以把星坠单向传送出去。这在实战中是非常有用的。比如张行天因为某种原因被克制，无法使用星坠，他就可以把它传送给别人使用。这种专门猎杀高端战力的杀手武器能否发威，绝对是斗法中的决定性因素。

　　而那支星坠箭，箭杆也是菩提筋炼制，具备八个天生阵法；箭镞是天龙蛋壳混合了鸿蒙本草叶柄炼制的，保证了对仙力绝对破防的前提下，还保持了整支箭的单向空间传送能力；至于炼制箭羽的鸿蒙本草叶片，除了消隐阵法外，还带有溯源阵法。所谓的溯源阵法，也是张行天起的名字，这个阵法的作用，是标定特定的仙力来源后，可以自动对其进行追踪。

　　这个初看和回旋阵法类似，实际却有区别。回旋阵法是靠神识定位，只要箭矢超出了主体能够与神识发生响应的范围就会失效。以张行天现在的能力，这个范围也不过是数十丈。他御使蝉翼剑就不能超出这个范围，否则非但飞剑会失控，那缕附着在飞剑上的神识也会丢失，从而导致神识受损。

　　所有超出神识作用距离攻击的法器，都是发出去后就不管的。因此菩提筋上的回旋阵法，用在箭矢之上，实际上经常是浪费掉了，用星坠攻击数十丈范围内的敌人的机会，想来也不会太多。

　　而溯源却是自动追踪对方的仙力源头。比如有人御使飞剑攻击张行天，张行天用溯源阵法标记了这人的真气后，在溯源阵法的引导下，箭矢就会自动射向这种真气最强烈的地方——敌人的身体。有了这个附带溯源阵法的箭羽，所有的箭矢，包括那五十支分属五行的金星，都具备了自动跟踪的能力。

　　把消隐、禁元和溯源阵法结合在一起的星坠，绝对是敌人的噩梦。想想敌人一拉弓，箭矢就到了眼前，真气护罩还不起作用，即使是反应超快的人，躲过了第一下，也绝对躲不过箭矢的跟踪射击。

　　鸿蒙本草继续吸收各色酒水，它的灵性几乎已经与几岁的儿童相当，就是不能说话而已。孤绝子没事时，居然还开始教它数数。孤绝子报个“五加三等于多少”，鸿蒙本草就举起八片叶子摇啊摇！要说数学的天分，鸿儿可比灵儿强多了。呼呼大睡的灵儿，现在还数不到一百呢！

　　这阵子，张行天又几次收集到杜康，凑满了拇指大小的一个玉瓶。打开玉瓶，就能闻到杜康清淡却隽永的酒香。不知情的人看了，绝对以为这只是一种不甚浓烈的美酒。

　　灵儿继续大睡，梦中还时不时发出吧唧嘴的声音，口水都流到了灵核上，也不知睡梦中吃到了什么好东西。张行天不免嘀咕：看来这回梦神通，用到别人身上管不管用不知道，用到灵儿自己身上，绝对是立竿见影！

　　天域工坊的生产也有些进展。风扇、眼镜、牙刷三种商品，都已经形成了比较稳定的生产线。各生产环节的工艺、人员、场地和工具，都磨合到了一定程度，产品的数量和质量也有了基本的保证。最近，又有香皂和罐头试制成功，并且这两种东西的制作过程，都不需要动用到仙力。也就是说，仅靠凡人工匠，天域工坊就可以生产这两种商品。

　　关于香皂，张行天讨了个巧，不再追求把相耐儿炼制到里面。而是在烧制香皂之前，将稀释了许多倍的香水添加到猪油、火碱和酒精的混合原料中。这样做的缺陷，就是烧制香皂时，因挥发而浪费了一些香水。不过好处也很明显，就是不需用修士参与制作。

　　至于罐头，生产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主要是调整各种罐头的口味比较耗时间。张行天对口味比较挑剔，中土厨师的手艺又一般，所以每种罐头都返工了无数次才最后确定配方和制作工艺。

　　厨师们私下议论，张仙人肯定是传说中的馋虫转世，要不怎么对吃那么精通！后来听说了张行天发明粽子、改良神仙汤、开创摆盘等的事迹后，一个个更是谦虚得不行：在张仙人面前，我等俗世厨师，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伙夫而已！

　　有张行天的严格把关，加上都是自然食材，没有任何人工防腐剂，罐头的口味远比张行天前世吃到的要鲜美。唯一的缺憾就是保质期不长。不过请曹磊帮着架设了一个能够制冷的阵法，在上面建好一座冷库后，这个问题也基本解决。

　　张行天一气推出了几十种罐头，荤的有各种肉类罐头、素的有各种蔬菜罐头、甜的是各种水果罐头。结果第一批试生产的货下来，就被闻讯而来的逍遥派弟子抢购一空。即使是天狮门弟子，也有人试探着要购买。张行天不搞歧视，索性对门内敞开销售。

　　因为生产罐头的事，张行天把大哥张行云也拉了过来。张行云的厨艺，是打小就让张行天练出来的。虽然品味比不上张行天，但指点一下中土的厨师、把握一下罐头的口味，都完全没有问题。有张行云盯着，张行天也就不用天天去品尝各种口味的罐头了。

　　生产罐头的工艺问题都解决了，等下一批天域技工学校的学徒过来，就可以大规模生产。这个东西只是中、低端的产品，也没必要搞得神秘兮兮的。象风扇、眼镜、牙刷等物，除了最终环节的生产人员和管理层，基本都没有几个人能够接触到成品。而罐头的研制和生产，则基本是公开的。生产罐头的老娘工坊天天飘散着各种食材的香味，也很难保密。

　　杜振东一直在天域技工学校那里盯着，学校的运行还算不错。第二批三百名学徒，马上就可以加入工坊。张行天现在搞的都是针对性的短期培训，除了与工坊产品相关的技巧，其它的基础课程暂时都没有安排到教学中。

　　不过从长远而言，在解决了工坊的人力短缺后，张行天准备开设为期两年的技工培训班。比较系统地向学徒传授数学、博物、炼丹、炼器等方面的基础知识。具备了这些基础，学徒才能摆脱低级劳动力的范畴，具备改善工艺和发明新产品的能力，运气足够好的话，没准还有工艺大师在其中诞生。

　　看着诸事皆顺，张行天正高兴，不过他尽管秉承了天地之大气运，却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某一日，国华、符隆范、萧剑鸣三人齐齐来访，黑着脸互相都不肯看一眼对方，显然是闹了矛盾，找张行天评理来了。张行天正待询问详情，又见后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人，正是祖大志。

　　张行天看祖大志虽然赶得急，面色倒还正常，另外三人却跟斗鸡似的。所以索性不问三人，连茶也不让上，就把三人晾在中堂，自己拉着祖大志到后面问话去了。

　　祖大志把来龙去脉一说，张行天听了也是啼笑皆非。

　　张行天的茗潜峰弟子主要有四个来源。

　　逍遥派过去的人最少，到现在也不到三十。但却是他嫡系中的嫡系，所以别人也从来不惹他们。而他们本身修为都低，只有林考和一人是筑基，所以也不主动惹事。当然，邱胜燕和秦前申是例外，要不张行天也不能单单把他们带回来。

　　外门轮换而来的弟子最多，足有九百多人，占了近三分之二。不过外门弟子之间原来多不熟悉，加入茗潜峰后，尽管因为相似的经历，大家更容易亲密起来，但并未形成一个很抱团的集体。到现在，外门弟子其实只是一些分散的小团体，虽然人多，心却不是太齐。

　　这与外门弟子中缺乏核心人物也有一定关系。外门弟子出身的三位金丹教习中，祖大志虽处于中枢，但执身甚谨，并不拉帮结派。萧剑鸣只管训练执法队，在执法队中虽有威信，但也没少得罪人，他严苛的训练风格，不少弟子都在暗中抱怨，所以也不能成为外门弟子的核心。李逸是新晋不久的金丹，心思多在符篆上，本身号召力有限，也不热衷于人际交往。

　　武德峰来的弟子最为团结，他们原来就抱团和耿孝和斗，如果不团结，早就被打散了。所以人虽然不多，只有二百来人，但却从不容人欺负。他们的特点，一是团结，二是有国华为核心，三是金丹教习数量多，加上最新晋级的叶如风，足有七人之多，刚好占到茗潜峰的一半。

　　连康峰的弟子也很团结，不过比武德峰的要差一点。他们有近三百人，也有三个金丹教习作为中心人物。相比国华在武德峰弟子中的地位，杜振东略有不如，不过符隆范却是一个补充。特别是杜振东随张行天到天域工坊后，符隆范便成为了这个团体的中心人物。

　　这个情形，张行天心知肚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刻意干涉。一来有人就有江湖，拉帮结派，才是人类社会的正常状态。二来他推行的仙学和娱乐比赛，最能融合人际关系，只要时间长点，这些圈子自然就融合到茗潜峰这个大圈子里了。

　　张行天的这个想法没错，不过他高估了神州界仙人们的自控能力。有他在茗潜峰的话，这些小圈子再团结，也是团结在他这个茗潜峰大圈子的核心周围。

　　这就好比他是太阳，国华、杜振东和符隆范是带着一些卫星的大个头行星，外门弟子是小行星带。不管如何，只要太阳在，这个星系就不会出现问题。

　　可他离开茗潜峰后，就好比把太阳抽走了，大个头行星还是带着卫星在飞，小行星带也在旋转，不过失去了太阳的制约后，这些星团就难免飞入对方的轨道面，引起一波波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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