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九章 大受启发 何芳开窍
张行天苦笑，孤绝子那副愤世嫉俗的表情，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搞得他说话间总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难怪符隆范会错意。他在心里埋怨受了孤绝子的不良影响，却不知实际上，两人是在互相影响。孤绝子的皮里阳秋，可不还是从张行天身上学来的！
“你别这么多心，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本来也有办这么个机构的想法，没想到你还走到我前面了！”
张行天原来没有开办灵石庄，不是没想到，而是因为精力顾不过来，而且手头也周转不开。不过这两个问题现在都有办法解决。
精力方面的问题，主要是张行天原来以为此事必须亲历亲为。没有他前世现代金融的基本理念，灵石庄很难开办得好。可符隆范居然无师自通，说明在这方面有很高的悟性。如果把他培养出来，张行天的压力就小了。
而最近茗潜峰的财务状况大为好转，天域工坊也具备了自身造血能力，不必完全依赖张行天来投入了。现在开办灵石庄，已经有了点经济基础。
张行天不比符隆范，符隆范能够集资，他却不行！别忘了，符隆范的集资得到的一千万灵石，实际是从张行天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张行天如果照搬，无非是把自己用作库存本金的灵石，从茗潜峰库房中挪到弟子们手中，再从弟子们手中收到自己手里，灵石总量没有增加，反而破坏了功绩点制度的初衷。
不过张行天还是受到了启发。符隆范能够在补给处集资，是因为对他而言，茗潜峰的库存灵石是额外的财源。对张行天而言，茗潜峰的主意不能打，但是铸剑门中，弟子们手中的灵石，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能够集中过来的话，绝对足以支持灵石庄的开设。
张行天把自己的想法与符隆范一说，听得符隆范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总算有点能够在峰主面前自夸的东西了，谁知道峰主的心中，还有如此多的锦囊妙计！”
张行天的想法，总的说来，就是要开设一家兼具保险公司和银行职能的灵石庄。
要是在他前世，这是绝对禁止的，谁要敢这么干，就等着在牢房中度过余生吧！官方的说法，是保险公司有国家担保，不允许出现倒闭，而商业银行却可以破产倒闭。但张行天总以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规定，就是因为一家兼具保险公司和银行职能的金融企业，实在是太可怕了！即使是国家的权力执掌者，也对这种巨无霸有着深深的警惕！可在神州界，既无保险公司，也无银行，甚至连现代金融业的基本概念都没有，就只能随便张行天折腾。
张行天要这么干，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在神州界，纯粹的银行很难吸纳到存款。与前世不同，前世的国有银行，根本不存在倒闭的风险。经营不善之时，多印发些钞票就是了。有本事的国家，印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片出来，就能从全世界换取资源和工业产品。没本事的国家，印一堆红通通的纸片出来，也能从本国的百姓身上刮下来不少油水。
他们可以这么干，是因为已经有了脱离贵金属支持的货币体系。可在中土，货币的多少，并非由社会经济总量或官方货币发行量确定，而是客观的存在。不管是金银还是灵石，其产量都摆在那，并非张行天所能控制。如果他高息揽存，那偿还利息的压力绝对会在短期内把灵石庄挤垮。如果不高息揽存，他又上哪里去弄那么多灵石？何况张行天这个奸商，还想连利息都省掉！
于是保险就成了张行天吸纳灵石存款的法宝。
关于如何推行保险，针对仙界的实际情况，张行天并没有贪多求全，一开始只准备设置两个险种。
一个是伤残保险，没写错，不是伤亡保险，而是伤残保险。对修士而言，如果人都死了，高额的保险赔付，对家人只会是招惹祸端的根源。反倒是伤残保险，对修士而言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修士发生伤病后，实力会大幅下降，在门派中的地位也会受影响。一般而言，对这样的修士，仙门都会养老，但提供的条件就很让人无语了。
铸剑门也是如此，在门人堂下就设有恩养房，俗称敬老房。名字起得好听，实际就是收容所，门中寿元将近、疾病缠身、斗法致残的门人，如果老家和门中都没有人愿意供养，就集中在这里苟延残喘。即使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老筑基，比起沦落到这里的人来说，都算是人上人了。
门派给这些人发放的月例，也不再是依照他们原来的修为境界，而是统一的每月一百灵石，与刚入门的练气一层弟子相当。看起来似乎也不少，但别忘了，练气弟子总还有出头的可能，别人就不好欺负太过。可这些人却是前途已经断绝的，管理恩养房的弟子，岂能不设法克扣他们？这些灵石，能够用到他们自己身上的，有六、七成就不错了。
这些人中，很多还是伤病缠身，被克扣后，拿到手的灵石买药都未必够，日子过得如何，也就不必说了。所以恩养房或者说敬老房，在底层弟子嘴中，便有了一个很晦气的谐音名字“进牢房”。
当然，真正沦落到恩养房的，主要是些不得意的筑基弟子。练气弟子三十岁不筑基就要遣回原籍，除了个别特殊现象，也不会留在恩养房度日。金丹教习理论上有这种可能，但只要曾经晋入金丹，多少会有点人面，不至于没人供养。即使到了恩养房，管事弟子也不敢欺负。
张行天要搞伤残保险，针对的就是底层弟子。铸剑门的弟子待遇并不低，特别是筑基弟子，并不缺一点买保险的灵石。在平时手头宽裕时，花点灵石购买保险，等到遭遇不测时，多少有个保障。这个理念虽然有点超前，但说穿了也很好理解，张行天并不担心保单卖不出去。至于具体保费和赔率的设置，张行天还需要仔细推敲。
另一个则是法器损害保险。
要说修士最珍贵的东西，除了自己的小命就是法器了。很多人在关键时刻，甚至是舍命都不舍法器。法器虽好，也有它的缺陷，就是可能会发生破损，特别是在激烈的斗法中。
法器一旦破损，修复起来不单耗时费力，花费往往还在炼制同样的新法器之上。不过即使这样，除非万不得已，修士都还是选择修复法器而非重新炼制新的。因为法器炼制好后，还需要长期祭炼，这个时间的浪费，对寿元悠长的仙人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今天张行天受了臆想被人集体蒙蔽的刺激，心情大起大落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此刻他思如潮涌，在符隆范面前侃侃而谈，连为了避免有人恶意骗保，法器的估价和赔付上限如何设置都说了出来。
符隆范听了，心中对张行天景仰之情就真是如长江流水般滔滔不绝！保险的理念，对符隆范而言，绝对是振聋发聩，至于骗保、理赔的细节，就更不是符隆范能够想象得到的！符隆范一边听，一边找了张纸，飞速地记录着。这可都是峰主的珠玉之言，字字散发着伟大的思想光芒，要是错漏了，可真是百死莫赎！
张行天长篇大论结束时，符隆范已经密密麻麻记了足有十几张纸。他用的可不是毛笔，而是张行天改良过的水笔。
经过天域工坊的努力，已经生产了一些水笔试用品，不过出水调得不够理想，有些断断续续的，张行天就没有让上市。所有天域工坊出产的商品上，都刻着“天域出产，必属精品”八个字，张行天可不想打自己的脸。
在水笔这件事上，张行天的要求确实有点高。对神州界而言，原来的硬笔都是木头的，靠蘸墨水写字，蘸一次墨水写不了几个字不说，笔画还粗粗细细的，非常不实用。现在的水笔虽然出水不够流畅，可看在工坊的那帮工匠眼中，已经是极大的提升了。这样的商品推出去，绝对不会影响天域工坊的声誉。可张行天前世用过的派克钢笔都不知道有多少，哪里看得上这时不时断流的水笔？
待张行天说完，符隆范恭恭敬敬地把纸张呈了上去：“峰主，我记得匆忙，请你再看看，有没有错漏的？”
张行天接过去一看，居然是一笔端正的行楷简体字，怪不得能记这么快！张行天创设简体字，为了书写方便，用的是最简练的行楷字体，比起弯弯绕的古篆来要方便多了。不过这个符隆范，什么时候把简体字练到这般水准了？
张行天粗粗地扫了一遍，不说一字不漏，主要的意思却是不差。他把纸张放下，赞许地对符隆范道：“隆范有心了！何芳，你上来一下，看看你符师叔记的东西，比起你那狗爬似的字可是漂亮多了。并且人家记得又快又准，通篇还没间杂一个古篆！你抄的东西，十个字就得有一个是古篆，看得我都头疼。这简体字，你可得跟符师叔好好练练！还有，你记得告诉国华，给你符师叔记一次一等奖励、一次二等奖励！”
何芳吃了张行天的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她最怕的就是张行天不理她，至于挨训，她在茗潜峰的那帮师父、师叔们，一个个都是胡子老长的金丹老头了，又有几个没挨过张行天的训？就是眼下被张行天夸赞的符师叔，刚才可不也是在挨训！
其实何芳的简体字也算练得不错了，不过习字历来如此，认字容易写字难。符隆范能够认得简体字不稀奇，能写这么好，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何芳虽然比不上小铃铛和符隆范，好歹张行天召集会议时，总是能够记录下来。
张行天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对何芳的态度也在悄然改变。原来是老躲着，现在丁家齐不在茗潜峰，很多事情离了这丫头确实也不方便。换一个角度说，即使是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起呆久了，也会产生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并且何芳最近突然开窍，学会了没脸没皮地讨巧。不象原来，张行天脸色一拉，她自己就能躲开好几天。
符隆范听了，赶紧道谢，一边还推辞：“弟子也没做什么事，怎么就得了这么重的奖励？恐怕别的门人会有微辞！”
张行天笑道：“你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我讲与你听。二等奖励，是奖励你能够把简体字练到这个程度。你也知道，我一直在推行简体字，总的说来，筑基和练气弟子们学得比较认真，你们几个金丹却总是不太上心。你能练到这个地步，确实是金丹中最好的了。”
“一等奖励，则是奖励你能够主动为茗潜解忧，并且发明了集资放息的法子。虽然你想的这个法子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可毕竟是一种全新的思路。我一直给你们说，世易时移，守旧者死、求变者生。虽然不指望大家都能接受，但你的行动却是对求变的实际支持，所以我要给予重奖！”
张行天说完，也不容符隆范再推辞，接着又往下安排其它事：“何芳，你安排人去通知所有金丹教习和林巡检，明天一早都到补给处聚齐，我要与他们商议此事。还有，隆范你把集资放息的情况准备一下，明天你先给他们讲讲，让他们开开眼界。”
遣走符隆范后，张行天又找何芳询问了一下，灵兽御使比赛发生事故后，门中是否有什么反应。出乎张行天的意料，御兽比赛的事，并未产生多大的后续影响。
治安房收到茗潜峰的报告后，并未给予什么反馈。唯一的小麻烦，就是有几个与那个亡故弟子交好的门人，接连几日，天天跑到茗潜峰抗议，无非是指责茗潜峰管理不善之类的话。茗潜峰的人也只有听着，此事人家说得在理。
张行天当时就说了，战训处要认真反思一下，看看还有哪些可能引发问题的环节，绝对不允许再出现此类不必要的事故。而且张行天还特意交代，尽管此人并非茗潜峰弟子，但毕竟是在茗潜峰出的事，让国华组织功绩处的人探访茗潜峰门人家人时，顺道去此人的家中，给了几十两银子。
此事传出后，那几个闹事的弟子也不来了。后来听人说，有其他非茗潜峰的弟子讥讽那几人，说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死者的好朋友，茗潜峰都派人去你们好朋友家里慰问了，你们又做了什么？更有尖酸刻薄的，连“你们无非是图从茗潜峰敲诈点赔偿”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几人自然没有脸面再来！
张行天也搞不清楚，究竟是门中根本不在意这种偶发事件，还是茗潜峰应对得法，门中就没有了追究的心思。
他的书桌上，有何芳放置的最近几期《茗潜娱情》。虽然张行天不是每期都看，但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浏览一下最近的消息，也算是掌握舆论走向。对于《茗潜娱情》上刊登的具体内容，张行天一般很少直接干涉。他最讨厌所谓的新闻指导了，只要《茗潜娱情》上没有特别出格的内容，他从来都不予置评。
即使是这次的事故，张行天也只是要求《茗潜娱情》客观描述，将事实讲清楚，免得流言四起就行了。
问清此事，张行天正待拿起《茗潜娱情》翻看，就听何芳问道：“峰主，长老司差人送来了门中新近从南洋购置的菠萝蜜，要不要尝尝？”
张行天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瞅着这个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筑基以后，就断了零食了。你老劝着我吃这吃那的，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将来辟谷不顺啊！”
其实张行天已经在偷偷尝试辟谷，只是无法公开而已。晋入筑基二层后，除了生理反应一时调节不过来，还时时会产生进食欲望，从维持生命的角度来说，他的身体对食物已经没有了需求。相反，如果食用了过多的俗世食材，反而会对修行不利。所以修士筑基后，一般就会开始尝试着减小进食量，为将来筑基二层顺利辟谷做准备。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突然开窍了，何芳最近在张行天面前胆子大了许多。要是以前，张行天这么一问，她非落荒而逃不可，可今天她却俏脸一板，反而对张行天反唇相讥道：“别不识好人心了！我还不是担心你以后晋入筑基二层后，再也不能随意品尝美食！逍遥派的人，谁不知道你就是个饕餮之徒？现在却装正经，好没意思！”
这番话，搞得张行天都有点时空错乱，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崇明岛，正被小红训斥呢！
不过这人就是贱，何芳往日千依百顺、低眉顺眼的，张行天怎么看都亲近不起来。现在这丫头板着俏脸，一副宜喜宜嗔的模样，张行天却忍不住有点心旌动摇起来。不过他马上摇一摇头，恢复了清醒。眼前只是个十岁的黄毛丫头而已，自己可不能这么没品。可是话说回来，何芳这丫头，什么时候发育起来了。不单个头接近了成人，就连胸前，也鼓起了两个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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