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接大单 试火药

　　何聪颖这次陪契纳太子刘玉树来中土，本就有为今年下半年契纳皇帝六十大寿采办寿礼的职责。刘玉树返回后，何聪颖就开始在中土到处游历寻找合用的珍稀物品。刘玉树一走，他就是契纳皇朝在中土的第一人。那些在东胜大陆不太敢摆的威风，不免全部要释放出来。

　　好在这位何长史还有点脑子，知道在凡间摆摆谱可以，却不能真的和中土的修仙门派耍派头。他好歹打着契纳皇朝外交使节的名头，有点小小的不到位之处，修仙联盟也不好与他计较。尽管仪仗夸张，也并没有和中土的发生冲突。

　　对中土人士而言，真正的大仪仗，比如法万通那次看仙军操练时摆出的法驾，何聪颖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而凡间的豪门，又谁也不敢摆出仪仗来。所以何聪颖的这种仪仗，凡人看了觉得稀奇，但在仙人眼中，也与看猴戏差不多。

　　这副仪仗，有些人和东西是何聪颖从东胜大陆带来的，但更多的人和东西，却是在中土雇佣和购买。跟随太子出访时，何聪颖不可能把自己的行头带齐了。所以太子走后，要摆威风，就得拿灵石出来添置许多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套行头，何聪颖采办货物的事情倒是办得比较顺利。商家一看仪仗，就知道来了大买家，哪还能不好好接待？

　　何聪颖虽然贪鄙虚荣，办事能力还是有的。在中土游历几个月，各种稀奇的东西也没少买。到现在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何聪颖就又回到临海城，准备从这里启程出海返回东胜大陆。

　　大洋之上，水族妖兽并不在少数，加之大洋之中风浪滔天，没有大型海船的话，根本无法抵达东胜大陆。而陪同刘玉树出访的大海船，早就回去了。何聪颖还要在临海城这里，等待搭载具备远洋航行能力的大商船。他采购了那么多东西，没有一个大船队的话，根本就装不下。

　　就在此时，他听说了天域工坊的各种稀奇商品，试过以后，更是大感兴趣：这般正合契纳皇朝审美观的奢侈品，可不就是皇帝的最爱！不过临海城出售的这些商品，只要有灵石就能买到，也体现不出契纳皇帝的身份。知道浦口镇有可以定制相关产品的精品坊后，何聪颖就摆起了他在中土雇佣的仪仗，直接奔着浦口而来！

　　在中土转这么久，何聪颖也知道了中土仙界各级仙人的地位。看到张行天以掌门亲传弟子、元婴长老、茗潜峰主之尊，亲自在门口迎候自己，何聪颖哪里还敢摆谱？何况他还知道，太子有几分要拉拢张行天的意思，如果自己得罪了张真人，消息传回去，太子不拆了自己的骨头就是好的！

　　所以张行天略带奚落的话语，何聪颖只作听不懂，一边吩咐亲信家丁将鼓乐开道什么的停了，一边就点头哈腰地随着张行天进了精品坊。进到里面，木青霖等人也不免要和他打声招呼。何聪颖一看里面还有一位元婴长老、十几位金丹等着自己，更是喜得□□里都起了旋风，心中打定主意，待会采买货物时，不单不要侃价，连回扣都可以少要三成！

　　张行天陪着何聪颖闲聊几句后，就告辞而去了。谈生意的事，自有牛立之等负责。不想刚回到对茗楼，安喜平就追了过来。原来何聪颖的单子太大，牛立之不敢做主，特地让安喜平前来请示。

　　张行天听了，也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这个契纳皇朝，也太奢侈了些！能够让张行天都暗叫奢侈的，当然不会是小单子。

　　天域工坊现在成型的产品，总共也才有十种，除去凝石，分别是相耐儿香水、香皂、时钟、风扇、眼镜、牙刷、水笔和罐头，以及为了存储罐头而开发的冰柜。

　　何聪颖财大气粗，一张嘴就订购了相耐儿五万套，香皂五十万块，时钟五万台，风扇五万把，眼镜三万副，牙刷五十万把，水笔五十万支，罐头一千万盒，总计价值接近七亿灵石。

　　其中罐头虽多，并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为了保存罐头，必须另行购置张行天专门开发的冷藏法器——冰柜，因此也需要不少灵石。冰柜这个东西，本身的市场也不小，但产量有限，眼下主要还是用于保障罐头的销售。

　　更搞笑的是，何聪颖居然提出，要以定制的名义，适当提高销售价格，要用八亿灵石来购买这些东西。当然，他主动提出增加的部分，是他自己的油水，是不会实际付款给天域工坊的。

　　牛立之赶紧让安喜平来禀告，也有几层意思：一是撇清，何聪颖的胃口太大，这多出的一亿多灵石，他怕说不清，所以特地让安喜平来说明；二是吃不准天域工坊的生产能力，怕完不成订单；三是不知道张行天能不能同意帮何聪颖虚开这一亿多灵石。

　　张行天听了，吃惊的同时，也飞快地心中核算了一下。经过这段时间的疯狂扩大产能，天域工坊的生产能力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但要完全满足何聪颖的单子却还有诸多难处。现在工坊的月度生产能力，大概是风扇五千把、眼镜五万副、牙刷二十万把、时钟两千台、水笔两千支、罐头一百万盒，至于相耐儿香水和香皂，那是基本没有限制的。

　　相对何聪颖的订货量，相耐儿香水和香皂都没有问题，随时可以交货。眼镜也没问题，不考虑在中土的供应的话，这个月的存货就够了。牙刷就需凑上两、三个月时间，风扇和罐头需要十个月的生成量，时钟需要两年多，最难的是水笔，居然是二十年的生产量。而距离契纳皇帝的寿诞，却是半年时间不到了。

　　张行天想一想，只好忍痛放弃一部分订单。好在最挣钱的相耐儿香水和香皂不受影响，否则这种吃到嘴里的肉，自己再抠出去扔掉的感觉，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咬了半天牙后，张行天最终决定，先答应何聪颖相耐儿香水、香皂、眼镜、牙刷的定购量。其它商品都打了折扣，风扇是三万把，时钟是一万台，水笔是一万支，罐头五百万盒。削减了数量的商品，大概都是按天域工坊半年左右的生产量来计算的。

　　这已经是在尽力满足其要求了，天域工坊正处于在中土打名气的阶段，还必须保证在中土的商品供应。好在工坊还处于扩张和提升的阶段，生产能力仍然在稳步提高。

　　最后一算帐，实际的订单价值是五亿多灵石。张行天满心不舍，却也只有把这个方案给了安喜平，让他回去接着和何聪颖磨牙。

　　最终的结果让张行天有点哭笑不得，何聪颖倒没有坚持要订购那么多货物，也没有借这个理由来压价，只是强调了仍然要帮他把货物价格虚开到八亿灵石。张行天自问介讯安等人够黑的了，可跟何聪颖一比，简直纯洁善良得不行！尽管愤慨，可何聪颖贪污的也不是自己的灵石，为了这笔五亿多的大单子，张行天只好违心地答应了。

　　为了这笔大单子，张行天又特意返回了一趟五莲山。

　　马上就要到三月底，按照他原来和花慕仙的约定，再过两天就要把花慕仙从获鹿峰招回来，为他办理投入茗潜峰的仪式了。加上刚刚投入茗潜峰的齐守明，一次收两个金丹，其中一个还是金丹三层，也算是难得的盛事。张行天这次在铸剑门呆的时间比较长，本想办理完此事后，就回获鹿峰住一阵。眼下却是没有办法，只好浪费二百万灵石的传送费用。

　　随着铁石从传送阵出来，曹磊赶紧行礼。要说现在的曹磊，已经彻底收起了他一等门派铸剑门金丹教习的架子，即使面对肖不平等人，也是客客气气的。实际情况也由不得他狂傲，张行天在与肖不平等打交道时，要比对他尊重得多。在获鹿峰呆的时间一长，曹磊对天域工坊也有了些了解，知道这些替张师叔打理工坊的人，那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工坊的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前几天，天域技工学校的第三批学徒正式结业，已经安置到工坊各处了。这一批学徒人数比较多，足足有八百人，如此一来，工坊的凡人工匠就达到了一千三百多，加上逍遥派和天狮门的弟子，足有两千多劳动力了。

　　现在的获鹿峰，不象一个仙家门派，更象一个工业区。好在张行天把凝石厂、火药研发部门等污染比较严重的产业都远远地安置在了外面，否则获鹿峰都没法呆人了。

　　即使这样，做香水的相耐儿工坊、做香皂的美洁工坊、做时钟的劳力士工坊、做风扇的清凉工坊、做眼镜的明眸工坊、做水笔的派克工坊、做牙刷的清新工坊、做罐头的老娘工坊，还有住房、食堂、娱乐场地等基础设施，加上内部的弟子、工匠和外来的商旅、脚夫，整个获鹿峰，热闹程度并不比茗潜峰差多少。

　　要是按照张行天原来的理解，这样的环境，仙人们应当刚到厌恶无比才对。可实际上是，看着滚滚而来的灵石，肖不平每天都是笑逐颜开的。逍遥派底层弟子的月例一涨再涨，完全与茗潜峰的人平齐，即使原来与张行天交恶的吴青松、牛尔毕等人，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日子比原来好过许多。

　　现在他们偶尔出山，遇到周边其他门派的弟子，腰杆都是挺得笔直的！即使交州区惟一一家三等门派南海派的弟子，见了他们都颇有几分艳羡之色！也由不得南海派弟子不羡慕，他们尽管是三等门派的人，但拿到的月例却还比不上天狮门那些在逍遥派服劳役的人！

　　张行天这次回来，还是来去匆匆的，本打算与肖不平、杜振东等人协商好为契纳皇朝定制各种商品的事，再看看工坊的运转情况，就准备回铸剑门了。不想刚见到肖不平，就被引歪了。

　　“行天真人，奇技所的花师兄昨天刚刚来报告，说是研制出一种威力很大的火药配方了！”

　　要说肖不平面对张行天时，最纠结的就是如何称呼。张行天是说叫“行天”就好，但肖不平却不敢，但叫“张真人”或是“峰主”什么的，又未免太生分。也不知哪一次，肖不平忽然发明了“行天真人”这么个称号，倒是显得既亲热、又尊重。

　　张行天刚开始听到这个称呼，老是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前世很多下属，为了显示与领导的关系，都是“某某书记”、“某某局长”地叫着，不想到了神州界，还能听到类似的称呼。

　　张行天一听，也顾不得炫耀他的五亿大单了：“太好了！走，看看去！”一边还直埋怨，“怎么没有给我传音？”

　　肖不平笑着解释：“上次杜师兄因为凝石的事，使用万里传音符篆，结果事情也没说清楚，反倒被行天真人批了几句‘行事轻忽’。花师兄就不肯这么干，说他反正过两天就要回铸剑门，到时当面向你禀告就是，也没必要浪费万里传音符！”

　　张行天这才想起来，上次被杜振东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忽悠过来，虽然欣喜，还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他几句，想不到居然传到花慕仙耳中了。由此看来，花慕仙行事却是稳重，只是谨慎太过，估计也是还没正式加入茗潜峰，生怕有什么事情弄得不好引发自己的不满。

　　奇技所研发火药的场所也是张行天精心选择的，处于护山大阵的边缘位置，既没有脱离大阵的保护，又不会影响整个山门的环境。火药研发场位于一个小山谷的底部，外面同样修建了遮蔽阵法。这里的污染虽然没有凝石厂严重，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也颇为讨厌。如果没有这个一个阵法，逍遥派山门内，恐怕是没有一刻安宁了。

　　相比凝石，张行天对火药更为重视，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更多。小小的火药研发场，汇集了数十门人和百余凡人工匠，花慕仙和他的十几名弟子长期在这里坐镇，肖不平和杜振东也不时过来，至于张行天，只要有时间，总是要过来转转的。

　　自从凝石投产后，张行天因为多在茗潜峰，就来得少了。可看在花慕仙等人眼中，就误以为凝石厂取得大进展，火药研发却悄无声息，峰主是生气了。加上老孙头等人得到的大笔赏赐，火药研发场上上下下，既心怀妒忌，又害怕惩罚，心中的纠结一点都不少。这次有了进展，花慕仙就先到肖不平和杜振东那里报告了一声，但却不敢轻易使用万里传音符惊动张行天，就是怕张行天认为自己兴师动众。

　　刚进火药研发场的阵法，张行天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急忙封闭了嗅觉。这股味道，除了火药燃烧后特有的硝石味外，居然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原来炼制火药的硝，都是从农家的猪圈墙壁上刮来的，自然免不了这一股怪味！以往来火药研发场，张行天都是提前就关闭了嗅觉，今天一时高兴就混忘了。

　　花慕仙正领着一帮弟子和工匠，在整理新型□□和调配方法。见张行天到来，众人跪的跪、鞠躬的鞠躬，很是忙乱了一阵。

　　张行天心情大好，温言慰问了众人一番，才笑着对花慕仙道：“你这是给我送的拜师礼啊！我又该给你怎么回礼呢？看来我的那个青木鼎，份量还不够。”

　　花慕仙连忙逊辞：“都是弟子该做的，如何敢要峰主的赏赐！”

　　张行天笑道：“赏赐不赏赐，不是你想要就能要到，也不是你不想要就能不要！即使你不要，你手下的弟子和工匠们可怎么办？你先给我说说，然后咱们再去看看实际效果！”

　　听花慕仙一说，张行天还真发觉了，花慕仙也是个人才。因为过于迷信张行天提供的配方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奇技所的人员，都在围绕火药的调配过程做文章，却没有刻意去调整过几种原料的配比。

　　花慕仙到了火药研发场后，折腾了一阵，心底就升起了这个疑虑：峰主说的比例，一定就对吗？当然，他不敢明着质疑，但却开始安排人手，设置了数百种配比方案，逐一开始进行尝试。到前两天，终于发现了一种大威力的配比。按照这种配比生产的火药，拳头大小的一团，其爆炸威力就与普通的火球术相当，已经可以威胁到筑基以下的修士了。

　　花慕仙解说时，众人来到了进行火药实验的谷底。这里的地形仿佛一个小型的洛峪操练场，除了规模小一些，也被炸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到地方后，花慕仙取出一个装满火药的陶瓷小罐，引燃了外面用棉线浸泡猪油后捻成的引线，把它扔到了数十丈外。陶罐还未落地，引线就烧完了，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是一阵晃动，威势一点也不比火球术小。

　　张行天等人虽然提前都控制了听力，还是被震得耳鸣了半天。花慕仙击落了几块飞过来的陶瓷碎片，满脸惶恐地给张行天解释：“峰主，弟子不是有意的！这罐火药，是按照新的配方，又适当调整了调制方法生产出来的，没想到威力又增加了三分！”

　　张行天刚才差点没被陶瓷片击中，好在花慕仙眼疾手快，替他拦下了。否则以张行天的身手，在没有提前做准备的情况下，还真未必就躲得开。怪不得花慕仙惶恐，真要是打到了张行天，受伤事小，也不可能受多重的伤，但伤了峰主的脸面，这个罪孽可就深重了！

　　张行天没有计较这个，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略带陶醉地深深呼吸了一口弥漫的硝烟味道：“没事！你们峰主又不是瓷器，没那么娇贵！这次研制火药的人员，都要重奖，标准不能比上次凝石厂的低！”

　　在前世，张行天一直有一个从军梦。虽然后来没有实现，但到县委组织部后，却通过县武装部的关系，多次去打过靶。对沙场上弥漫的硝烟味，也算是熟悉了。实验场这边并没有那股难闻的猪尿骚味，张行天才敢放开嗅觉，好好地闻了一闻这令人迷醉的硝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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