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〇章 国华来助 形势逆转

　　修理完符隆范、武媚人、潘安石三人，明思域也没忘了景繁智。明思域之所以刚开始未能掌控住局面，小景的采风处可没起好作用。明思域再厉害，没有准确的信息支持，也做不出正确的决策，甚至连问题在哪都找不到。

　　“符巡检，你的事完了，可之前私下串连的，似乎不止你们三人吧？”

　　符隆范刚刚从十年禁闭的处罚中脱身，可不敢再帮别人扛事。他略带歉意地看了景繁智一眼，开口说道：“邀请各位巡检、副巡检过来找夫人议事，是我、景巡检、武巡检、潘巡检的主意，大家也都没有反对。不过参与商量说要干预田鑫职务安排的，却只有我们四人！”

　　符隆范正说着，景繁智正满头大汗，外面进来个看守栈桥的弟子，向明思域禀告道：“夫人，连康峰的国长老求见！”

　　这个弟子也不过七、八岁，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甚为灵动，田鑫看着颇为眼熟。国华在连康峰开府，还是从茗潜峰带走了百余弟子。有了空缺的名额，在今年大比之后，茗潜峰也招收了些弟子。张行天不在，茗潜峰的威风下降了不少，但毕竟还是门中数一数二的大峰，待遇也是最优厚的，愿意加入茗潜峰的弟子并不在少数。

　　当然，与从前挤破头的局面比起来就差多了。很多弟子，都认为张行天不可能再回来，加入茗潜峰，眼前的待遇是好，但远景堪忧！

　　这个田鑫看着眼熟的弟子，正是他当年在裘邦孔看到的裘邦孔女婿家后人杨明贤。因为有张行天当初的承诺，杨明贤测出有仙资后，就顺利地加入了茗潜峰。不过此刻，还不是田鑫去认杨明贤的时候。

　　国华到连康峰开府后，并没有忘记自己对张行天的承诺，依然经常来茗潜峰帮明思域出主意，对符隆范等人的行为，国华也没有少劝阻。可他为人方正有余、机变不足，也应付不来这种复杂局面。甚至还让符隆范等设了几个小圈套，帮明思域出了几回馊主意，反而折损了明思域的威信。因为这个，国华羞惭得紧，来茗潜峰就少了。

　　明思域看了田鑫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这个国华，可也是你叫来的？

　　田鑫微微摇头。

　　明思域对杨明贤点头道：“你快去请国长老进来！”

　　杨明贤答应着退下，没多久，国华就进来了。

　　张行天住在对茗楼时，栈桥前面，原本是没有人看守的。茗潜峰包括铸剑门中的门人都知道，对茗楼乃是张行天静修的地方，没有重要的事情，谁都不敢擅自跑到栈桥上来。而真有事的话，又谁都可以到对茗楼求见，比如那个号贩子小齐，就能摸到对茗楼来当面向张行天提出放开功绩点限制的建议。

　　明思域住到对茗楼后，慢慢就有人借口路过或是观景跑到对茗楼附近来。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纯粹是好奇，张行天领着明思域在铸剑门溜达两次，明思域的绝色已经传遍了铸剑门。没有当面见过的，自然想见识一番。

　　小部分是门中各处派出打探消息的，这里面，没准还有无形谷等势力的卧底。这些人来，一是想及时得到张行天的消息，二是想看看明思域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门内觊觎茗潜峰产业的人，都希望明思域搞不下去茗潜峰最终解散，这样大家就有机会分润了。

　　还有极少数的人，却是色胆包天，试图找机会在明思域这个准寡妇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风采，妄图收获一段艳福！

　　对茗楼前这般门庭若市乱糟糟的，明思域可无法忍受，就召集金丹们商议。符隆范等人就趁机提出派人看守栈桥，禁止无关人等进入。明思域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好心，时间一久，却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很难在茗潜峰保密，想有些举措也难以实施。栈桥那天天站着几个弟子，自己去了哪里，谁来了对茗楼，根本就瞒不住人！甚至今天国华来，都被堵在了栈桥上，必须通报完才能进入。

　　可明思域偏偏还无法撤去这些岗哨。她自己受不受得了骚扰是一回事，真有登徒子闯进来，再引发点不切实际的谣言，她就更被动了。从明家这种勾心斗角的大家族出来，明思域深知有些人的毒舌之厉害。明家本来就在告状说自己尚未嫁到铸剑门，如果真有自己和谁谁的流言出来，岂不是雪上加霜？明思域后来让龙飞雨在对茗楼住下，也不无这方面的考虑。

　　国华进来时，明思域带头迎到了楼前：“国长老，快快请进！”

　　国华给明思域深深施了一礼：“见过夫人！”

　　明思域苦笑：“国长老，说过多少次了，千万不要再如此称呼！”

　　国华当日成婴，在张行天的面前，本是改了称呼的。可后来张行天失踪，国华为了表达对明思域的支持，一直称呼她为夫人，并不敢以弟妹相称。

　　国华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又分别给裘邦孔、柳亦如见礼过后，在挤出来的位置上坐下，对着其他金丹道：“听说今日各位一起约好要找夫人议事，我虽然不在茗潜峰了，却还想来听一听，不知是否合适？”

　　柳亦如笑道：“国师弟这话似乎问错了对象！茗潜峰是我弟妹主持，你想参加，应当询问思域才对！”

　　国华点头：“柳师妹说的是正理！不过现在茗潜峰上，有的人似乎忘记了上下尊卑，不想让夫人做主了！”

　　明思域等听到这，都明白过来。国华大概是从哪里听说了消息，符隆范等人要纠结起来逼着明思域按他们的心意安排田鑫，便跑过来声援来了！

　　裘邦孔笑道：“国师弟说的确实不错，不过在弟妹的教导下，他们基本都幡然悔悟了！”

　　国华见到裘邦孔和柳亦如在场，就知道出不了大问题。却没有想到，明思域忽然发力，已经拿下了三个巡检，正要对第四个下手呢！

　　“有裘师兄和柳师姐在，他们自然要收敛些！若不是你们在场，别说悔悟，他们还不知闹出什么来呢！”说到这，国华站起来，疾言厉色地说道，“我今日来，就是要正告在座的某些人，不要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绝了！当日峰主对我等何其亲厚，现在峰主不在，你们居然敢忤逆夫人！将来若是哪天峰主回来，看你们如何自处？”

　　若是原来，国华这么说，大家只会在心底暗笑他迂腐。但今日形势大变，国华的话没变，大家却忽然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符隆范等人更是面带愧色地低下了头。既然已经认栽，还不如表现得诚恳些，心中却暗自苦笑：不要等峰主回来，现在就有报应了！

　　国华私下没少劝过符隆范等人，但从来没什么效果，今天见自己指责几句，几人居然含羞低头，心里也有些纳闷。明思域接过话头，把刚才的情形简略与国华说了，解决了他的这个疑问。

　　“国师兄，现在还剩一个景巡检没有处罚，我们正在商议，没想到你就来了！”

　　国华听毕，喜形于色地说道：“夫人，今日终于见到茗潜峰恢复了一点往日的气象！对繁智怎么处理，我绝对支持夫人！”

　　景繁智腹诽了一句：你都不在茗潜峰了，凭什么支持？当然，在现在的形势下，他也只敢在肚子里做文章。

　　祖大志忽然站起来表态：“我也支持夫人的决定！”

　　明思域来到茗潜峰后，祖大志观望一阵，就选择了沉默。现在祖大志忽然站出来支持明思域，他在茗潜峰，向来有智囊之称，这么一表态，立刻有人跟风。

　　杜振东、符隆范、谢宸天、叶如风、齐守明、花慕仙、李逸、林考和、段立纷纷站起来表忠心。武媚人和潘安石一见符隆范如此行事，也反应过来，站起来表达了对明思域的支持。其他几个新晋的金丹，在这种场合基本就是随风倒，自然不甘落后。

　　景繁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早跪倒在地：“弟子甘心领受夫人的责罚！”

　　明思域微微一笑：“罚你太过，你也未必服气！就和武巡检、潘巡检一样，你和郝巡检也对调一下吧！你可服气？”

　　景繁智不服气也不敢说：“弟子有错，该受这个处罚！”

　　明思域点头：“总算可以说正事了，关于田鑫的安排，我想好了，就让他担任茗潜峰的副峰主好了！”

　　尽管刚刚被明思域修理过，武媚人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副峰主？夫人，本门之中，向来没有副峰主的！”

　　铸剑门中，元婴修士才有资格开辟附峰，附峰之上，都是峰主的徒子徒孙。又有哪个晚辈，敢当自己师父或者师祖的副手？所以自古以来，附峰之上，从来没有副峰主这个职位。

　　明思域笑道：“我茗潜峰做的事，从开办仙学到举办娱乐比赛，从开设博*彩到开办灵石庄，哪一件事是门中有先例的？从今而后，田鑫就是茗潜峰的副峰主，九大处的事，都必须向他禀报，他也有临机处置的权力！”

　　张行天在时，田鑫担任的就是副官角色，不过因为没有具体的职务，田鑫想做什么，必须先得到张行天的批准。现在田鑫做了副峰主，又被明思域明确授予临机处置的权力，对九大处的事，就可以直接处理了。有没有这个名份，对田鑫干预九大处的深度，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说起来，张行天在茗潜峰时，手下的金丹教习一个比一个忠心老实，换成张行天的夫人明思域主管茗潜峰，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反差才是。况且张行天失踪前，还曾特意领着明思域在这些金丹教习面前招摇过，已经提前为明思域做了铺垫。

　　后来张行天总结，之所以出现眼下的情况，主要原因还是一句话：利益使然！

　　张行天在时，九大处运行井井有条，各级管事人员有些灰色收入，但绝对谈不上受贿，贪污更是没有胆子。另外，张行天给予的报酬可谓丰厚，发现有人违规时的惩罚也很严厉。这般胡萝卜加大棒两下夹攻，弟子们就普遍比较老实。

　　可张行天失踪后，明思域刚开始只顾着寻找张行天的下落，疏忽了对茗潜峰的管控，任由九大处的巡检自行其是。拖过几个月之后，明思域暂时停息了找到张行天的心思，却又大病了一场。等病好时，已经近两年过去，茗潜峰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来九大处的大事，都要在茗潜峰例会经过评议才能实施。明思域不怎么理事，例会就由裘邦孔主持。但符隆范、景繁智等脑瓜子灵活，开始尝试着不经过例会折腾自己掌管的部门。这些折腾，对茗潜峰未必有利，对各处的管事人员却肯定是有好处的，也就是所谓的部门利益了。杜子元等人，曾经在例会上暗示过裘邦孔。

　　但裘邦孔本不擅长这个，别人掰开揉碎了给他讲还行，云山雾罩地暗示，他根本听不明白。杜子元等暗示无效，反而受到了符隆范等人的刁难。茗潜峰日常事务无人做主，符隆范的补给处权力就大得惊人。说白了，灵石、物资给不给、给谁、给多少，很大程度上都是符隆范说了算，得罪了他，正常的行政开支都难以得到保证。

　　杜子元等也曾试图找明思域告状，可那时明思域正在大病之中，连床都爬不起来，自然只能作罢。

　　补给处本就有些额外收入，比如他们入股灵石庄的收入，这是张行天亲自同意的。符隆范借机揽权后，补给处的弟子们慢慢就有了加班补助、误餐补助、办公服装补助、过节费、降温费、取暖费等名目繁多的福利。其它处的巡检，也开始慢慢跟进。少数不愿意这么干的，反而被自己部门的弟子所厌弃，在几次测评中都排名靠后。裘邦孔搞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反而把这几个巡检批驳了一顿。杜子元等人无奈，这才主动申请去东胜大陆抗击倭胪。

　　等明思域开始理事时，九大处都多多少少形成了自己的部门利益，明思域也很难一下砍掉。杜振东等人相对老实，部门福利虽有，个人手脚却比较干净，便服从明思域的调遣。符隆范胆子大，补给处各种油水最多，他自己也没少捞，就带头抵制明思域。还有几人，既舍不得到手的好处，更不愿意得罪门中的弟子，同时又不想和明思域硬顶，就在中间骑墙观望。

　　所以说，今天明思域借机发威，一举调整了四名巡检，对克制巡检们的私欲很有震慑作用。但如果想清除掉各处的部门福利，却还是任重而道远！即使张行天，心中也在犯嘀咕：部门利益这种东西，一旦形成，要想革除，简直是千难万难！别看他在茗潜峰一言九鼎，真想这么干，也要做好趟地雷阵的准备。

　　可现在发到各处管事人员手中的福利，严格说来，都是张行天的收入，他又怎么能够忍受门人这么嚣张地占自己便宜呢？

　　而之所以是符隆范等四人抵制得最厉害，也有深刻的原因。符隆范是因为补给处利益太大，有些利欲熏心了。潘安石、武媚人都是到茗潜峰后新晋的金丹教习，修为上来了，胸襟气度却还没跟上来，做事未免有些急功近利。景繁智却是另有苦衷，这里先留着不说。

　　眼见得无人敢当面反对，田鑫茗潜峰副峰主的职务，从此就算确定。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田鑫也不例外：“夫人，裘长老、柳长老，各位巡检、副巡检，我还记得，当日峰主失踪前不久，曾特地召集大家，为九大处分别配备了筑基副巡检的。却不知何故，这些人都被取消了职务？”

　　明思域根本不知道此事，裘邦孔却有点讪讪的：“哦，此事是这样。当时我主持例会，我记得似乎是景繁智提出来，说筑基副巡检难以服众，履职效果不好，反而生出许多事端来，建议取消了他们的职务。别的人要不赞同，要不不吭气，我也就同意了。”

　　田鑫扫了勾着脑袋的景繁智一眼：“何芳，会议记录呢？”

　　今天的会议，何芳看得可过瘾了。说实话，自从张行天失踪，何芳对茗潜峰高层会议是越来越反感，要不是还记得峰主当年曾叮嘱自己会议记录很重要，何芳真不想记这些破事。现在听得田鑫要查看会议记录，何芳差点没欢呼起来：不愧是峰主的得意弟子，干什么事都有谱，没白亏我这几年辛辛苦苦地记录会议！

　　不一霎，何芳从屏风后存储档案的隔间把会议记录找了出来。

　　田鑫接过一看，指着其中一页念道：“联盟历10271年十月六日，对茗楼一楼，裘长老主持召开茗潜峰例会，各处巡检及金丹教习参加，萧都统因故未到，何芳记录。会议内容：九月份收入情况汇总；十月份重大支出项目确定；讨论废除筑基弟子担任的副巡检职务事宜。……嗯，这里有发言记录，景巡检：自从筑基弟子担任各处副巡检以来，出现了许多弊端……”

　　田鑫抬起头来，盯着景繁智问道：“景巡检，还需要我念下去吗？”

　　景繁智抬起头来：“田副峰主，不必念了，这事就是我建议的！”

　　田鑫眉毛一扬：“呵呵，峰主七月二十二日晚失踪，十月六日你就提出要废除峰主提拔的筑基副巡检，可真是急不可待啊！”

　　景繁智辩解道：“我只是觉得其中有弊端才如此建议。峰主在时就曾多次教导我们，说即使是他老人家的决策，有不妥的地方，也让我们大胆指出！田副峰主，我不觉得此事我有什么错处！”

　　田鑫毕竟不是张行天，也不是明思域，即使担任了这个副峰主，景繁智照样敢当众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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