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同生共死
初玖能看出，林然没有半点玩笑成分，也就是说，伏央真的命悬一线。
“你要去哪？”林然见她试图下床，眸色幽深。
初玖没有搭理，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伏央的病情，就连语气都变的生硬“林然，你明明知道公子不能动用内力，为什么不拦着？”
林然意外这番苛责的同时，心里不免欣慰，原来这个女人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那个师弟。
还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忽然心情大好，大笑起来“小玖，阿央那脾气你岂会不知？”
不待对方反应，对身后的银儿吩咐“好生照顾玖姑娘。”
随即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好似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却没回头“那小子一项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初玖忽然苦笑，她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伏央可以如此淡然的面对死亡？
不管是上次坠崖，还是这次，明明可以自保，为何如此不顾一切？
她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是为了她！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不喜欢陌生人待在身边，抬头对一旁沉默不语的银儿吩咐。
后者恍若未闻，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初玖深深叹口气，无奈道“既然这样，麻烦你扶我起来，可好？”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初玖不再勉强，自顾自起身，虽有些艰难，但只要不碰触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
直到走出屋子，对方既没阻止，也没阻拦，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还真是个冷漠丫头呢！
“你来做什么？”伏湮守在门口，见她过来，俊秀的眉眼紧蹙，不耐烦的看了眼她伤口，别扭道“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够了！”
初玖没有接话，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笑容，随即缓慢的在小鬼身旁坐下。
微微理顺呼吸“阿湮，公子为什么一定要杀宋武？”
伏央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也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
可这次……
却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宋武，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让她很是费解！
伏湮没有马上接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伏央用摄魂术控制了宋武！
他也费解，为何执意要对宋武使用摄魂术？
倘若因为初玖被催眠的梦境。
一刀解决掉，岂不更省事？
“宋武没有死！”伏湮侧目，淡淡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林大哥赶到的时候，流离带着宋武逃了！”
伏央并没有杀宋武！
倘若林然不及时赶到，他们都会死！
初玖愕然，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随即两人就这般静静守在门外！
直到天色再次暗了下来，门才从里面打开。
只见一老者，一袭素色锦袍，此时溅着不规则的血迹，实为刺眼。
老人看起来六十左右，一头花白头发，留着山羊须，看起来却精神抖擞，若不是眼中含着疲倦，给人感觉真不像个老者。
玄绝视线轻轻扫了眼众人，最终停留在初玖身上，晦暗不明。转头对屋内刚走出来的古凤道“这就是你徒儿？”
初玖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老人是谁，微微作揖“晚辈拜见玄老前辈！”
见老人脸色不好，急忙追问“公子伤势如何？”
玄绝微不可见的叹了口，眼神复杂的看向室内“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古凤见她脸色煞白，摆起脸色“都伤成这样了，还是顾好你自己！”
即使两位老人什么都没说，但初玖却意识到：伏央也许真的撑不住了！
“前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只要能救公子！”初玖眼神坚定的看着两位老者，那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让人震撼。
古凤没有说话，玄绝亦是脸色难看。他们纵横江湖一辈子，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连自己的徒儿都救不活。
初玖很怕这种沉默，她宁愿所有的人都骗她，所有的人都责备她，那样最起码不会如此无能为力。
“师父，如果是苗疆禁术的话，可以救活公子吗？”初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她从来没如此迫切的想要救活一个人。
这世界上将不会再有一个人，像伏央这般让她安心。
她知道伏央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可这世界上，有些人让你害怕的同时，会觉得无比心安。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没有什么不好！谁又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呢！
只要这种'利用'不触及底线，她宁愿用相互需求的关系来描述。
古凤和玄绝完全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关于'苗疆禁术'这四个字，下意识对视一眼，随即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初玖没有接话，虽然不想暴露自己，可如今之际，也无计可施了。
从昭云殿拿回秘策之后，她一直都在研究。
上面虽没有对'生死煞'的记载，但却有一种他们苗疆很古老的秘术，那就是如何抑制蛊虫。
伏央体内是'生死煞'的子蛊，现在不知母蛊在谁身上。所以没办法来控制母蛊，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暂时给子蛊进行催眠，从而延缓它的毒发期。
“玖儿，你可知道这苗疆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足以说明它的风险性，一招不慎，连你自己都会搭进去！况且你现在……”古凤满脸复杂的看着她。
只是陈述这件事的后果，连问都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苗疆禁术？
“师父，玖儿知道！”说这话的时候，透过昏暗的视线，将目光投射在屋内床榻上，目光坚定，忽而莞尔一笑“我不会让公子死的！”
古凤深深叹口气，知道阻止不了。只是拍了拍站在他身旁老者的肩膀，玄绝眸色亦是幽深复杂，深深看了眼初玖，便和古凤出了屋子。
背对着关上的房门，玄绝瞥了眼对方，难得开口“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这时候知道关心我徒儿了啊？刚才也不知是谁在那摆脸色？”古凤故作讽刺，心里再清楚不过：玄绝对他这小徒弟可是宝贝的很。
估计还在埋怨初玖连累了伏央！
“你徒儿？摆脸色？”玄绝连用两个反问，颇有讽刺之意。
古凤得意勾起唇角，肯定道“就是我徒儿怎么了？你敢动她试试？”
玄绝冷哼一声，没再接话。
半饷，语气低沉，晦暗不明“我竟没预料到：她和阿央也有如此孽缘！”
古凤收起玩笑的态度，抬头看向北方的夜空，那颗再次变微弱的紫薇星“也许这次会有好的结果，你就当帮自己徒儿完成一个心愿又怎样！”
玄绝听完这句话，方才释然。
是啊！对伏央而言，这是无法推卸的责任吧！
初玖见众人都出了屋子，步伐不稳的走到床边。
伏央那张苍白到随时都可能消失的面容，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有些飘渺起来。
初玖紧紧握着那只冰凉的手，眼眶氤氲，嘴角却努力扬起弧度“公子，你知道吗？我上辈子有三个遗憾：第一件，是没能保护好身边的亲人，流尘为我而亡，流音因我而死。剩下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惦念的了。
第二件，便是我守护错了东西，如今说来，还真的很讽刺呢！我虽不知公子在守护什么，但每当面临死亡的时候，你露出的那种解脱感，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所以她心疼伏央，即使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可那份感同身受，却足以让她理解一切。
伏央身上背负的东西，并不比她少。
轻轻抚摸上那冰凉的侧脸，想用她仅有的温度来温暖对方。
源源不断的内力，通过掌心过渡到男子身上。
良久，解开腰带，将它紧紧系在伏央手臂上，以此来阻断整个手臂的血液流通。
她将子蛊逼到这只手臂上，可以方便接下来的操作。
躺下的时候，微微侧脸，便可以看到伏央那线条分明的侧脸。
握上那只绑着腰带的手，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放大，甚至可以感觉到伏央掌心那一层薄茧。
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下来，可此时此刻，她连一丝的不甘心、害怕也没有。
其实，对他们而言，死亡并不是一个终结，而是一种解脱。
只是有些话，她不想永远都没机会说出口。
“公子，我姬流纤上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遇见你！”这是她前世的第三个遗憾，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她还没来的急告诉对方，关于她经历的一切，现在就要死了！
闭上眼睛的那刻，初玖想：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她要生在最普通的家庭，不是万人羡慕、表面风光的郡主，也不是背负着仇恨的杀手。
她想像大多数普通女孩一样，有着平淡却幸福的生活。
而在这样得憧憬里，她唯一想要遇见的……只是身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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