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个江湖不和善

　　顾念这次穿到了一个古代背景的世界。

　　顾念早就厌倦了现代的生活，不然之前也不会在末世玩得那么开心，还顺便建立了一个丧尸王国了。不过说起上次的世界，果然还是有不少疑点，和那个bug有关吗？

　　但是厌倦现代生活不代表想要回到古代混日子，顾念上学的时候历史学得还是不错的，因为兴趣还研究过古代人的生活方式，所以并不想到封建男尊社会玩耍……哪怕她再次成了一个男的。

　　然而当顾念接收完剧情时，她后悔了。

　　果然还是把她送到真正的封建社会吧，她想去玩心机啊，宫斗也好宅斗也好，官场上的勾心斗角都好，但为什么背景居然是江湖啊喂！

　　明明上个世界才许过玩头脑战好了，远离打斗的心愿好吗？明明是那么清纯那么可爱的一颗星星为什么会链接这种气死生物学家气死物理学家的世界啊。

　　这江湖还是架空的，一言不合就空手劈倒碗口粗的树木，一言不合就百步穿杨无一失手，一言不合就妖冶贱货矫揉做作（？），这不科学！

　　至少丧尸世界的异能都是研究可得结论的，但是这里，内功什么的总感觉比灵魂修炼还奇怪好吗？丹田是哪个器官，她在学解剖时教授没教过啊！

　　花了几百字表达了一下顾念的惊恐后，终于轮到了正题。

　　如上所述，这是个以江湖为背景朝廷为摆设的古代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女主是一个白衣如雪高贵冷艳的神医……的药童，当然这是被穿越前的身份，穿越后的真女主是个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穿越成一个十二岁的药童简直崩溃。她偶然间发现自己居然身怀不俗的武功，偶然间发现看似弱不禁风的神医居然拥有可以吊打百年巨蟒的实力，偶然间发现侍奉的神医还同时兼任听风阁阁主身份。

　　这一切自然把女主吓懵了，女主想逃出医谷，却被神医多次当场抓包，一而再再而三，神医居然没有对这个一看就很可疑的药童下手，反而觉得她很有趣，对她产生了好感。但是这一切都没有阻挡女主逃离医谷的步伐，终于有一天，神医的听风阁差点被人一锅端，神医千万助阵，虽然后来被证实这都是神医大爷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设计的，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女主还是逃了。

　　接下来就是神医，对，他就是男主——神医和女主在江湖中你来我往捉迷藏的故事，这期间女主所有的疑问都一一揭开，包括自己的身世，神医的长相，听风阁的工作内容，神医过往的爱恨情仇……就是不包括神医的年龄。

　　接收了剧情后，顾念很想咆哮着问：所以这个女主穿越前就已经名满天下多年的神医到底几岁啊？

　　没有人能回答顾念的问题，现在接着看顾念的身份。

　　顾念这次是一个一流武林世家的大小姐，是剧情里被发展为神医在正道插的棋子之一，深爱着神医的甘愿为他去死的跑龙套顾思媛的姐姐，名字是顾叶灵。

　　记得剧情里提起神医对顾思媛唯一的评价是“除了顾家大小姐身份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既痴且蠢”。现在顾家大小姐成了她，会不会她就被神医看上，被诱导成为棋子呢？

　　这个世界的核心是三个，女主本身，天下名剑“惊鸿”和神医的面具，面具有时间限制，按顾念的时间轴就是出生后第二十三年之前毁掉，否则无效。

　　除了语言通，顾念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先天上的优势。她没有学习过在古代生存的技能，琴棋书画里只会下棋，诗词歌赋里只会念诗，女红熏香更是一窍不通，这些技能都必须从头学起。除此之外，顾念还是武林世家的女儿，必须习武。

　　顾念就用行动告诉来教导她的人们什么叫做偏科。

　　于是就可以看到这种情况：顾家大小姐顾叶灵，从小天纵奇才，根骨极佳，琴棋书画进展飞快，诗词歌赋过目不忘，聪颖明礼巧言善辩，但是……不会内功。

　　不是根骨不行，顾大小姐的根骨可比不少门派的真传弟子，不是悟性不行，顾大小姐的悟性可谓惊才绝艳，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学罢了。

　　顾念可以把一本高深晦涩的内功秘籍读个两三遍，然后简化成可以让别人听懂的语言，口头上指导别人怎么练，被指导的还进展不错。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按照自己的理解冥想一下，吐纳一下，让内力在自己的身体里循环一下，她宁愿把时间花在刺绣，医书，甚至兵法上。问其原因，居然只有简单一句“无法接受”。

　　至于为什么愿意接受奇门遁甲、轻功暗器、机关阵法、医毒巫蛊这些旁门左道，甚至愿意学习刀枪剑棍都不愿意学内功心法，这实在不得而知。

　　其实是因为顾念实在不愿意和人肛正面，武器拳脚学来是为了应付那些说闲话的人的，至于内功这种东西……顾念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体里居然有个叫丹田的看不见摸不着只能冥想时感受其存在的神奇位置。

　　没错，顾念可以接受灵魂的存在，接受异能，接受巫蛊，接受奇门遁甲……就是不接受身体多了个看不见的器官。

　　这就是真相。

　　这一年，顾念九岁，妹妹顾思媛六岁。早就放弃了让顾念好好学武的顾家家长把目标转移到了顾思媛身上，希望他亲爱的二女儿能好好传承他的衣钵，然而顾思媛的根骨不错，悟性奇差，顾家家长遂让顾念教她。

　　对于这个安排，顾念很不满意。

　　顾念的琴艺老师是个常年穿着青色衣服的少年人，名为洛知羽，原剧情中和顾思媛认识，但对她没什么好感，在顾思媛向他求助拆散男女主时拒绝了，还向女主告了状。顾念对他倒没什么感觉，只是看出这人颇有城府，除了出身不怎样，其他方面挺好的。特别是教她弹琴的时候，足够称职。

　　某天，在顾家后花园的小湖边，洛知羽听着顾念弹琴，琴声潺潺，悦耳动听。一曲终了，洛知羽却皱起了眉。

　　“大小姐，您的琴技进步神速，但是总少了几分情怀。您可知这是为何？”洛知羽问。

　　顾念垂眸，双手轻轻抚摸着琴弦，“三个可能，第一，我琴技小成，本身却不爱琴，没有倾注足够的感情，以至于空有其壳，华而不实。第二，我学琴不久，虽心中感慨万千，却没有足够的功底表达出其万分之一。第三，少了几分情怀只是先生一人所言，实则并非我弹不出这几分情怀，只是藏得过深，先生还听不出来。如此，先生认为是哪一个原因？”

　　洛知羽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小姐，请您随便找一首自认为不错的曲子弹出来。”

　　顾念抬头看了眼这位年轻俊俏的少年琴师，没说什么，想了想前几天从书房翻出的琴谱，找了首印象较深的曲子，弹了起来。

　　洛知羽听着这气势磅礴的曲调，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教过顾念这首曲子，然而听听着听着，洛知羽就淡定不起来了。

　　他对这首曲子的印象来自于一位将军弹唱的出征曲，记得当时那位将军一把瑶琴一张嘴巴，把这首曲子弹唱得热血沸腾激动人心，而现在，由顾念弹一次，洛知羽只听出了毫不逊于那位将军的气势，还多出了一种运筹帷幄的镇定和杀伐果断的冷漠，唯独少了那份最重要的热血和感动。

　　……能把激励士气的出征曲弹成这样，这孩子的血莫非真是凉的？

　　曲毕，顾念正要听听先生的点评，却突然听到远远一声“姐姐”传来。

　　顾念微微侧目，果不其然，就是顾思媛那个小崽子。顾念“啧”了一声，偏过头，不想看见她。

　　如果不是眼睛出了问题的话，洛知羽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仪态完美的顾大小姐居然失态地咂舌了一下，还露出了不耐的表情。莫非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洛知羽暗自猜测。

　　“姐姐，爹爹又骂我了，说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蠢得像只猪一样。姐姐你教我吧，不然我又要被罚抄书了！”顾思媛看到姐姐，立即使用撒娇攻势，哭丧着脸拽住顾念的袖子使劲拉。

　　顾念不讨厌小孩子，但这不代表她有足够的耐心和小孩子相处。因此就算是顾家家主，想要逼迫顾念特意教顾思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而顾家家主深知顾念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特意亲自教导顾思媛，还特别严格，惩罚不断，每次批评之余总是说些比如“你真是太愚钝了要是有你姐一半聪明我都能教得轻松不少”，于是顾思媛就常常请顾念教她，每次顾念教过的东西，考查起来全都能过关。顾思媛便这样日复一日的，养成了有问题找姐姐的好习惯。

　　对于顾爹这种做法居然没有让姐妹两人感情分裂的奇迹，顾念理解不能。

　　就这样，顾念半强迫的当了顾思媛的启蒙老师。至于会不会把妹妹带歪，顾念表示不试试怎么知道。

　　洛知羽觉得自己大概摸清了顾大小姐的性子，在他的设想里，顾念成了一个天才但是淡薄亲情，感情凉薄但耐性不足城府不深的人，殊不知顾念最在意的其实就是真心为她付出的亲人，不然顾念怎么会忍着不耐的心情一次次教导顾思媛？她肯定会直接拒绝的。

　　而且……顾念城府不深？嗯……

　　顾念对于洛知羽的试探毫不意外，像这种人，长着张好皮囊，心眼比谁都多，现在可能没什么用的情报，一段时间后被他卖出大价钱都有可能。至于被卖了个精光的人，只得自求多福了。

　　看着像普通的琴师，实则是个奸诈的商人。但是顾念何须提防，她根本不会给这人卖了她的机会。

　　剧情里，就是这个人，安排了十三岁的顾思媛和神医见面，顾思媛才会对神医一见钟情，死心塌地地做一枚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棋子。

　　顾念九岁，顾思媛六岁的这一年，正好是神医男主被灭门的一年。也是男主炼狱生涯开始的一年。

　　……

　　果然，因为顾念成为了现在的顾家大小姐，神医也就盯上了她。不必多说，这条美人蛇自然是某琴师引来的。

　　现在的神医还没有名满天下，只是一个叫做付笙琊的江湖小透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进了专心准备着顾念及笄礼的顾府，在后花园见到了顾家大小姐。

　　这天，微风徐徐，湖光潋滟，顾念偶然散步走进湖边时便听见了琴声响起，温柔缱绻，这时一阵风吹过，庭前的落叶也簌簌飘下，映着天蓝和飞燕，仿佛专门为她表演的舞台剧。顾念拂开被吹乱得遮住视线的头发，看向琴声传来的方向。

　　那是她平常练琴的亭子，青年背对着她，一身白衣胜雪，鸦青色长发没有束起，只在发尾绑了一根苍青色发带。看不见容貌，只能见到他专注抚琴的背影，一时间，顾念有些恍惚。

　　……谁？

　　顾念没有出声打断青年，而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琴音极美，声声入耳，缠绵中却透出几分忧郁，几分哀愁。自认琴艺差他太多的顾念赞叹了一声，便微眯起眼。

　　所以说，眼前这个底细不明的可疑人物混进守卫森严的顾府来到后花园，有可能只是为了秀她一脸琴技吗？

　　顾念想着没有内力的自己瞒过对面那个一看就练过的家伙离开，然后找到父亲把他赶走的可行性。

　　不过显然，对面那个家伙就是来堵她的，逃走可能不大，顾念决定静观其变。

　　不久，琴声停了，顾念心中更加警惕。

　　只见那个青年缓缓转过身，顾念看到了他白皙精巧的下巴，一双深沉如夜的眼睛，还有一个设计简单大方的青狐面具。

　　……不用猜了，肯定就是神医男主不错。

　　顾念脸上适时露出了一丝惊慌和怀疑，然后端起顾家大小姐的身份道：“你是谁，我从来没在府中见过你……你是什么人！擅闯我顾府有何目的？”

　　付笙琊颇为有趣地看着顾念的反应，道：“顾大小姐？我受洛公子的邀约而来，拜访过家父了。在此处不过一介琴师而已，并无恶意。”

　　“洛先生的客人？”顾念看了眼付笙琊背后的七弦琴，“是他说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付笙琊摇摇头，“不，是在下看着此处风景良好，擅自坐下的。这里……不能坐吗？”

　　顾念露出一个大家闺秀标准式笑容：“这倒没有，不过公子说自己是洛先生的客人……难道说先生他丢下客人让你独自在这里吗？那真是失礼了。”

　　付笙琊看着对面身形窈窕姿态大方，容貌更是精雕玉琢的少女，心下暗笑。不管外界把顾家的大千金吹嘘得如何天资聪颖特立独行才华横溢，都只不过是一层表面包装而已。再神乎其神的传言，也改变不了她愤世嫉俗、不甘寂寞、不安于室、野心勃勃的叛逆性格，显浅到近乎无知的阅历，自以为隐藏很好的骄纵脾气。说到底，不过一个被各种夸赞宠上天的世家千金而已。想着，已经看穿了对方一切弱点的付笙琊露出了一个优雅温柔的笑容，深沉的目光如同隔了一层水雾，无害地望着那名美丽的少女。

　　“洛公子有事先离开了，我随意逛逛，便到了这里，看见风景独好，不禁手痒便奏了一曲，看来打扰顾大小姐了。”

　　顾念不动声色地把付笙琊的动作表情解析了一遍，对于原小说中把对面男子简直描述成了神仙的行为不可置否。的确，这个人城府深沉，天赋绝世，专情无二，不过也仅此而已。再华丽的语言，再迷人的外表，也改变不了他自以为是的狂妄性格，越美丽，越腐臭。对于这个为了复仇可以牺牲任何人，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冷心冷肺，无视他人付出，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主，顾念没有一点好感。被描述得再强大，也不能掩盖他是个人渣的事实。想着，看透了对面一切不堪的顾念露出了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目光纯洁和善如清澈的湖水，直视着青年朦胧的双眼。

　　“没有，先生的友人琴技也是极好，小女自叹弗如，贸然间倒是扰了公子雅兴。”

　　这一刻，两人的画风奇迹般完全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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