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周日上午，李寂川把辛凯送到机场后，恋恋不舍地在安检口跟辛凯告别。因为一起飞深圳的还有几个北京的技术专家，李寂川和辛凯连拥抱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俩人眼神就像能拉出来丝似的黏在彼此身上下不来，看着辛凯消失在安检口，李寂川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虽然理智上知道辛凯是真的回来了，可他还是对辛凯离开那一瞬间的背影产生了心理阴影。
李寂川自嘲地笑笑，再悲伤也抵不过时光，就让时间来安抚一切吧。
辛凯带着一行人上了飞机，抵达深圳后直奔工厂，饶培军和助理在工厂门口迎接他们。工厂规模不小，有自己的员工食堂、宿舍和招待所，辛凯一行人吃过午饭在招待所入住后，下午短暂休息，傍晚五点的时候就开始工作了，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回去睡觉。
时间就是金钱，越快把数字化项目上线就能越早收回成本并实现盈利。辛凯预计前两天带技术专家们先从搜集所需数据开始，两天后等薛从安到深圳了，再把深圳本地的专家们集合到一起，开始集中高效的制定升级方案，然后多轮评估和试验。
项目刚启动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辛凯和薛从安带着项目组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北京看李寂川。
这天晚饭时间，饶培军招待辛凯和技术专家们还在食堂二楼一个包厢吃饭的时候，饶培军的助理冯洪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甚至来不及跟桌上的人打招呼就趴在饶培军耳朵边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显然堪比一颗炸弹，辛凯看到饶培军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满脸惊恐，辛凯瞬间意识到饶培军可能是出事了。现在这种局面，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饶培军出事肯定会牵连到自己。他连忙站起身把饶培军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对着桌上吃饭的众人说：“不好意思啊，你们先吃，吃完了休息一会直接去会议室就行，我跟饶总就不参加晚上的讨论了，我们要出去见一个合作方。”说完就拉着饶培军去了隔壁包厢。
“饶总，发生什么事了？”辛凯问。
饶培军显然还处在惊恐中，他睁大眼睛看着辛凯说：“刚才…刚才冯助理告诉我…有几何浙江警察到了厂子门口，他们好像要跨省抓捕我！”
“为什么？你做什么了？”辛凯也被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啊，冯助理说浙江警方是为了诚峰的事来的，可是诚峰我最近一两年都交给我儿子管理了。”
“哪个诚峰？就是你之前做的那个贸易公司吗？”辛凯知道诚峰，因为他和饶培军就是通过诚峰认识的。当初饶培军在越南负责搬迁工厂的选址和建厂，在越南工作了两年半。就是在那时他嗅到了商机，中途有一次休假回国在国内注册了深圳市诚峰贸易实业有限公司，主要做一些东南亚海鲜和水果的进口业务。那段时间他一边在公司上班，一边和国内的儿子俩人一个国内一个国外的把诚峰张罗起来了。
等饶培军结束在越南的工作回到深圳时诚峰公司已经步入正轨，开始赚钱，他就把公司交给自己的儿子，然后自己另外选定了汽车模具项目重新开始创业。但是饶培军还挂着诚峰公司法定代表人的头衔，没有在工商系统做变更。
辛凯估摸着饶培军没有撒谎，诚峰属于贸易进出口公司，并不像齐元这样的实体工厂需要特别操心，辛凯在越南见过饶培军的儿子饶雨辰，是个挺聪明的小伙子，经营一家业务种类单一的贸易公司不是问题。
“给你儿子打电话问问。”辛凯建议道。饶培军闻言赶忙掏出手机拨给饶雨辰。
关机了。
“给你儿媳妇打。”辛凯说。
儿媳妇也关机了。
饶培军这下彻底慌了。
辛凯内心被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他看到饶培军的现在状态怕是不能正常应付警方了，便把冯助理从隔壁包厢喊过来，让他陪着饶培军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去工厂门口接待浙江警方。
如果处理不好，饶培军可能会被警方限制人身自由，由于饶培军同时也是齐元制造厂的法定代表人，那就很难保证齐元不受影响。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安抚好警方，争取不让他们把饶培军带走。
辛凯知道这时候面对警方必须保持冷静、积极配合，不能冲突更不能对立，但配合是有条件的，不能警方要求什么自己这边就照做。
他思考间就走到了工厂门口，看到了两辆挂着浙c牌照的白色警车和四五个警察。他让保安把大门打开，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迎上去：“对不起，我们的小同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处理，让你们久等了。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带你们进去吧。”
警车在辛凯的指路下慢慢驶进园区，停在一栋小楼门口。
这栋小楼本来是用作员工活动中心的，刚刚改造完还没投入使用。辛凯把警察带到这里是因为这栋楼处于园区的一个角落，并且大门冲外，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引起员工恐慌。
警察们在二楼一个会议室坐下来，其中一个警察问辛凯：“你是这里什么人？你们饶总呢？”
辛凯没正面回答问题，他问：“请问可以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不好意思，保险起见我需要先确认你们的身份。”
这是普通民众面对警方调查时会提出的合理要求，警察并未觉得意外，便拿出工作证和调查取证通知书递给辛凯，辛凯接过来仔细查看——都没问题，是真的。
辛凯把东西还回去，接着对警察说：“饶总中午招待几个技术专家喝醉了，刚才你们来的时候他正睡觉呢，我让助理把他叫起来冲个澡，洗洗身上的酒气。麻烦你们再稍等一下可以吗，他马上就到。”
警察们等了几分钟还不见饶培军的身影，辛凯假意着急起来，他站起身对警察略表歉意地说：“真不知道饶总为什么还不来，麻烦你们再等几分钟。我去叫他，这栋楼他没来过，有可能不熟悉是找错房间了。”说完就走出会议室。
刚才辛凯看到查取证通知书上写着浙江警方是为了调查“欣伟思公司被诈骗案”过来的，他快步跑回食堂二路，进了包厢看到饶培军和冯助理还在那里等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辛凯把刚才的情况快速跟饶培军说了一下，然后直接问：“温州欣伟思这家公司你熟悉吗？就是这家公司报案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儿子经营的诚峰诈骗了欣伟思。警察应该已经去过诚峰了，在诚峰找不到你这个法定代表人，也找不到你儿子，就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饶培军回忆了一下，说：“我好像听我儿子说过他跟温州一个公司签过一笔大单，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儿子去哪里，不会是跑路了吧…”
辛凯安慰他：“不用想了，他肯定是躲起来了，我们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等会我带你去见警察，你照实说。现阶段只能听警方的，如果他们肯留下你，我们就想办法找到饶雨辰，问清楚情况。如果警察一定要带你走，你也别怕，我会找律师帮你取保候审，同时把饶雨辰找到。还有，你见到警察就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所有诚峰公司的事现在都是你儿子在管理。明白吗？”
饶培军点点头，经辛凯这样一说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辛凯又嘱咐他：“等会见了警察不要乱讲话，他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解释也别引申，他们没问的你千万别主动提，这时候说的越多越容易被抓住把柄。”
饶培军表示知道了。
辛凯让冯助理从隔壁取来一杯酒，他递给饶培军让他喝下去再漱漱口。毕竟刚才跟警方说过饶总喝多了，做戏做全套嘛。
辛凯、饶培军和冯助理一行三人来到接待警察的那个小楼的会议室，进门后辛凯指着自己旁边两个人向警察介绍说：“这就是饶总，旁边这位是饶总的助理冯先生。”
警察也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客气地请让辛凯和冯助理出去，他们要跟饶总单独谈话。
辛凯轻轻捏了一下饶培军的手，饶培军转头看向辛凯，辛凯用嘴型对饶培军说了一句“别怕”然后带着冯助理离开会议室，在走廊等着。
过了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一个警察开门找辛凯和冯助理，喊他们进去。辛凯刚进门就看到饶培军正要在一份文件上签字，他立刻大声咳嗽，饶培军听到辛凯咳嗽声马上放下笔，看向辛凯。
辛凯顾不上那几个警察在看他了，他盯着饶培军大声提醒：“饶总，任何文件一旦签字以后就会被当作证据使用，您一定仔细检查好了再签。”
辛凯的话并没什么过分之处，警察也只是面色不悦，嘴上没说什么。饶培军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份文件，然后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一个警察对辛凯说：“饶培军我们带走了，你看一下吧，麻烦通知一下他的家属。”说完把手里的拘留证给辛凯看了一眼。辛凯见无法扭转局面，只好眼睁睁看着饶培军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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