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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难止


先帝崩于天和二十三年,但其实自天和二十年先帝便陆续有过几次病情危急之时,多少次朝廷后宫都做好了准备,他却都挺了过来。

        因为当时为太子的元衡帝还无子嗣。

        萧峘与虞欢成婚多年无子,天和帝原以为萧峘是记恨虞欢曾为先太子的未婚妻而不愿碰她,但在之后东宫其他妃嫔亦无生育,天和帝才相信是萧峘的身体出了问题。

        但萧峘已是他唯一活着的子嗣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天和帝大怒斥责了他们,又想起了镇平伯来。可惜当年为萧峘医治过的老伯爷已经过世了,只能将他的儿子何陵请来。

        天和帝与萧峘对何陵都没有抱太大希望,未想何陵的医术更是青出于蓝。天和二十二年太子妃虞欢终于有喜。又过几月,侧妃白氏、才人莫氏等也相继有孕。

        天和帝终于安下心,于天和二十三年的夏天过世。

        据何长安诊断,皇帝当年的病症与如今隋王的病症大致是相同的,若不医治也有可能使女子有孕,但其概率却十分渺茫,隋王年已而立才使王妃有孕,这还是得益于王妃是易孕体质。

        而皇帝是在天和二十二调理好了身子,才有了当今太子。

        这些时日,何长安对阳虚之症的断辞、当年何陵的诊断,絮絮话语一直萦绕在皇帝的耳畔。皇帝目光沉沉如墨,紧盯着南明韫问道,“你找到人了?”

        “卑职已寻到了他的去处。”南明韫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只是李太医年迈体弱,卑职恐怕若强行带他回京,他也熬不到面见陛下之时,便自作主张命他手书一封供词。微臣看不懂他信中的内容,但他也说,若陛下看了此信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命南明韫去找的人是先帝时的太医院院使李太医,先帝去世后他便告老还乡,后来随子孙迁居他地。成太后怀着隋王时,也是一直由李太医为她安胎。

        皇帝拆开信封,从内中取出李太医的信来。上面竟是一些奇怪的画符,但皇帝果然一看便相信这封信的确是李太医所写。

        李太医是用西语写了这封信,信中明言曾奉成太后之命修改了她怀孕时的脉案,此事皇帝也知晓,除此之外成太后并无其他吩咐。

        光从这封信中瞧不出什么异常,皇帝却仍不能放心,吩咐南明韫道,“想办法查一下当年太后生产时的产婆及其他伺候的宫人,不要惊动了任何人。”又吩咐小顺子,“去将林侍中与赵尚宫请来。”

        皇帝话中称林涵湘为侍中,小顺子一时怔愣,也没有纠结皇帝的口误便躬身出去了。

        林涵湘已等候在外殿,就站在萧望的身边。

        萧望今日原在衙门内当差,听闻皇帝又病了便急忙入宫来侍疾。其他三位皇子都将正妃带在身边,萧望正想着是否派人回府将林涵湘请来,未想她自己便来了。

        林涵湘这般主动,萧望心下又有些厌恶,“你来得好快,我还正想着让人去请你。”

        林涵湘福身,“宫里有人来报,妾身既担心父皇龙体,又挂念殿下,想着殿下必然在昭阳殿侍疾,便递了牌子进宫了。”

        不一时,小顺子走了出来,至林涵湘身边道,“王妃,陛下请您先进去。奴才还要去请赵尚宫来,便先失陪了。”

        萧旻与萧望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皇帝难得在召见林涵湘时还另叫来赵尚宫,怕是皇帝要问的事涉及六局。

        林涵湘轻点头便走进了内殿,如往常一般向皇帝请安。

        皇帝命赐座于林涵湘,虽心情不豫但面对她时不自觉缓了语气,“可是担心你姐姐?你放心,朕不会迁怒于她。”

        林涵湘忧心忡忡道,“妾身是有些担忧长姐,毕竟她现在身怀有孕又一直不适。但妾身跟忧心陛下,陛下先前的病还未痊愈,再有什么事都要紧不过陛下的身子。”

        皇帝欣然一笑,转而问起正事,“你姐姐嫁入王府多年,可曾发觉什么异事?”

        这叫林涵湘如何回答呢。林涵湘面露难色,小心发问,“可是长姐有什么错处?”话中问的虽是林君然,实则是指隋王。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你说实话便是,无论如何牵连不到君然。”

        林涵湘低头沉思片刻,“旁的倒是没有。只一样,长姐曾多次与我说起,隋王殿下私下喜爱木雕,王府中养了一批雕刻师傅,专门教授殿下雕刻的技艺。只是匠人之术到底难登大雅之堂,因此王府一直瞒着宫里。”

        “木雕”皇帝面无表情地喃喃叙述着。

        小顺子在殿门口禀报道,“陛下,赵尚宫已至昭阳殿,是否现在宣见?”

        赵木槿虽为尚宫,在六局中却素来低调。一来先前她作为尚宫统领六局的权柄被分给了林涵湘,二来还有崔尚仪这个庄贵妃的爪牙来与她争权。未想林涵湘出宫后,皇帝最为倚仗之人变成了她,使得她能重掌六局。

        赵木槿恭敬行礼,对着前任上司林涵湘亦是如此。皇帝唤她起身,便问,“朕先前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

        赵木槿瞥了林涵湘一眼,见皇帝没有回避她的意思,便回道,“臣这些时日一直派人留心着太皇太后的反应,但太皇太后似是毫不关心此事。倒是听太皇太后的身边的嬷嬷私下里骂了两句。那话中之意,先帝在时原想册立继后人选并非当今太后,而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姐姐方家姑娘。臣已查过宫中记档,当年那位方姑娘是突然恶疾被送出宫去,后来便不治而亡了。这件事陛下应已知晓。”

        皇帝回想片刻,隐约记起方阁老确实还有一个女儿在当年选秀中途染病身亡,但当时根基未稳的他却不知道原来方姑娘才是原本的皇后人选。

        赵木槿又道,“当年选秀之时,这位方姑娘因与太后娘娘为亲戚,便住在同一间房。”

        如此看来,若说这方姑娘染疾与成太后有关也是极有可能的。若真是成太后所为,此举既为她除去竞争对手,又给了同住一间的她一个面圣的机会。

        皇帝听完她的禀报,默了默,便挥手命她和林涵湘退下,才与侍奉在侧的何长安道,“你再仔细查查太后有孕时的脉案可有何不妥之处。”

        林涵湘走出内殿,木香便上前来扶她。萧望急急上前询问皇帝的病情,林涵湘安抚地笑笑,“父皇无甚大碍,只是太医吩咐要静养,父皇让各位殿下各自回衙门当差,但听宣召再入宫。”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太子萧旻便道,“既如此,便劳烦福得公公和何太医照料父皇了。”

        皇帝既无大碍,还吩咐他们回去当差,林涵湘便还是独自回府。她上了车后,从袖中取出方才南明韫递给她的纸条,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纸条上正写着:先帝喜爱木雕。

        皇帝却素来看不上这种匠术,太后也是知晓这点才不敢将隋王喜爱木雕之事透出,以免惹得皇帝不快。

        木香坐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方才沐姑娘来寻了奴婢,她倒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林涵湘收起纸条藏于怀中,转头问她,“查到了什么?”

        木香凑到她耳边道,“是皇帝初登基那几年的彤史有些异样。那时何宸妃虽是专宠,但皇帝一月中也有一半的日子是独自宿在昭阳殿。皇帝如今一月中有二十几日是宿在出云殿,若说庄贵妃比何宸妃更得圣心,奴婢却是不能相信。”

        林涵湘轻哼一声,“父亲曾言,皇帝自登基始就并非勤政之君,这确实异常。”

        木香接着说道,“除此以外,司药司亦有记档,早年间太后常命司药司配一些调理月事的药剂。”说着将药方背给了林涵湘,“大人觉不觉得这个药方十分眼熟?”

        可不眼熟吗,先前莫云嫣不就是被人用了这个药才致使她不孕。成太后配这个药方,根本不为调理月事,而是为了避孕。也难怪先前莫云嫣出事时,皇帝直接便怀疑到了太后的头上。

        成太后既有避孕,那皇帝不召人侍寝的半月里,恐怕也并非日日都宿在昭阳殿。

        林涵湘一思及此事,便觉得如吞了苍蝇般的恶心非常。皇帝行事如此荒淫倒也难怪能做出强占臣妻之事,想必母亲在世时应也有所察觉,就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入宫的决定。

        另一厢,萧旻踏出昭阳殿后便与萧望走在了一起。经过成淑妃的宫殿时,萧旻似是无意间提起,“头回见到淑妃娘娘还是十一年前了,原说是要送往驰族和亲,却突然封了妃。若说父皇喜欢她,她却自入宫便一直失宠。”话锋一转又道,“说来,淑妃娘娘入宫不久,白母后便去世了,这才让我记得如此清楚。”

        萧望看向萧旻,笑道,“难为大哥还记得我的母后。”

        萧旻神情落寞道,“我的母后去世时,我还不懂得分离之苦。但白母后去时,我亲见二弟那般悲痛欲绝,却是感同身受。”

        萧旻又道,“我倒是很赞同涵湘所说的一句话,‘伤人性命者,当以命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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