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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一起走过的路


  “干爷,我也走了。”红夹克收好画,依旧笑笑,他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朗星,让人莫名觉得好看。

  “君生,你在市里念书,要是碰见了世玫,你好生开导他。你爷爷应该和你说起过,你也知晓一些的。”外公没有挽留,只是叮嘱道。

  “好!外公我走了,玉儿,你要乖乖的,”瘦竹竿刚要转身,又想起来什么,对世君姐姐说,“世君,我走了。”

  世君姐姐红着眼,咬着嘴唇说:“好。”

  没有多余的挽留,也没有一句话,世君姐姐就看着红夹克消失在林间小道,像是一簇映山红,在苍翠的林中是那样鲜艳显眼,又消失。

  “爷爷。”世君姐姐扑进外公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世君,不哭不哭。”外公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娃娃。

  那天来的时候人多得让我数不清,打扰了灰千的有序和清净。这下好了,除了我和万青青,灰千又恢复了往日的有序和宁静。

  金顶的红枫树已经落了一地叶子,天气也该转凉了。这树曾经灿烂开着火红色的心形的花的枫树,终于也迎来了颓败。

  杨家的小羊依旧悠闲地在草场上踱着,嗫一嘴草香,咩咩轻呼。杨枫果然在树下躺着,草帽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的痞气。

  此时的花圃,就只有一些菊花了。这种淡雅的花,生在灰千金顶,死在黔水县城。

  再过了一天,就是干溪镇赶集的日子,我和万青青也该回去了。到底还在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总觉得家好。

  昨夜下了场雨,不大也不小。本来就十分清爽的灰千山脉,越发透露着清新的气息。竹林还带着雨露,叶尖悬着不知是露滴还是雨滴,啪嗒滴在地上。

  清晨,炊烟腾起了,那是舅娘在做早饭。按理说灰千山脉最不缺的就是树了,可灶膛里窸窸窣窣燃着的是茅草。茅草是低贱的草,随处可见。它们顽强的生命力应该也是继承了祖先的吧,任凭刀砍火烧牛羊践踏,来年又会大片大片冒出去。“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大概就是它了吧。舅舅担着木桶,到低处的水井担水,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到了家。这出水井大概是黔水县最高也是最清凉的了,我掬了一捧水,清冽甘醇。外公和世君姐姐在院里拾掇晾晒好了的菊花,万青青在一旁帮忙。

  吃过早饭,我就该回去了。外公和世君姐姐也要去干溪镇,正好路上有伴。

  “青青,你要走了?”杨枫赶着羊过来,他总也忘不了他的草帽。

  “嗯。”万青青点点头。

  “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杨枫的语气透露着些怨味。

  “告诉你干嘛?我是要回去,”万青青拉着我,“我们走。”

  “那你还来不来?”杨枫的情绪低落,话音也低落。

  “可能会来,可能不会。”万青青想了想。

  舅舅也跟着我们下去了,他是要去看林场。走到九十九道弯的口子,太阳已经快升到树梢了,瑰丽的光晕又氤氲着。这时候的灰千山脉,又恢复了神秘且温情的形象,他就像父亲一样,庇护着两个镇的田地、山林和人家。

  我也回过头,万青青也回过头。我要看的是外公家,她看的是红枫树。

  外公家的木屋半掩在竹林深处,炊烟袅袅升起,是舅娘在煮猪食;前面的一树垂柳,已经白了头,光秃秃的枝条依旧垂到下面;下面的一方水田,稻穗疯长,看起来今年有个好收成;水田里腾起一对青桩,从我们头上,往山下飞去了;它们要飞去米家镇,也可能飞去干溪镇,甚至,到更远的地方。

  红枫树依旧俏丽地立在原野里,再过些日子,当初红颜也该白首了;红枫树下站着个草帽少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反正他是在看我们;草帽少年边上是羊群,懒懒的,头上是云朵,也懒懒的。

  “走吧。”万青青回过头,攥着我的手。

  九十九道弯的几簇迟开的映山红已经凋零了,它们本就不守时,违背了有序的规律。一路上的松针和大片的落叶铺满了,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很是有趣。在这夏秋之交,山林里有许多难得的馈赠,比如……

  “万青青,看这个。”我蹿进林子,捋了一把牛**。牛**是红色的晶莹剔透的小果子,酸酸的,甜甜的。

  “酸不死你。”万青青说着,也捋了一把,放在嘴里。

  脚步沙沙,泉水叮咚,松鼠吱吱,鸟雀啾啾,夏虫或是秋虫啁啁,外公的烟杆吧嗒吧嗒,万物在灰千山脉都是那样和谐,共同演奏着曲子,或唱和,或伴奏,或低吟。

  “外公,我要去看断崖。”忽然想起断崖那里的风景,只听他们口述,我很是向往。

  大概是灰千山脉金顶太过平坦,没有“会当凌绝顶”的感觉,站在断崖,我才有了“一览众山小”的体会。断崖是凸出来的一个崖,视野很开阔,几乎可以把米家镇大略都看个遍。米家镇果然四四方方,像个大棋盘。零零星星的房舍散布在棋盘里,在镇中心熙熙攘攘黑压压的一片,倒显得突兀。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外公突然吟诗。

  我不懂什么意思,也没问,因为我看到了风雨廊桥。从这里看风雨廊桥还是屹立在黑洞河上,这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桥,是米家镇最古老的建筑。它静静地在风雨廊桥上,渡了不知多少过河的人。虽说有了它,黑洞河每年依旧吞噬生灵,甚至从桥上跳下去的也不在少数,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任人践踏,渡人过河的功绩。当然,也得承认黑洞河滋养两个镇的土地这等不可磨灭的功绩。

  我少有去米家镇,去也是翻过五橡树垭口,毕竟近许多。虽说干溪镇通往米家镇的路早就拓宽了,到了风雨廊桥,却只能涉水过河,前晚米家镇;或是不过河,往牧马镇去。米家镇到五橡树垭口再到干溪镇的路刚修好,还没来得及整理,很是颠簸,也是弯了许多弯,大概没有九十九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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