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腊月中旬，钮祜禄夫人一脸喜气，笑眯眯的过来看陈若轩。她边摸肚子边道：“我啊，看着你日子过的好，我就高兴。”钮祜禄夫人又感受到宝宝动了一会，笑得更乐呵，和一朵菊花似的：“如果不是你来信，说怀了双胎。我这回看肯定以为你立马要生。轩儿，你感觉怎么样。”

        陈若轩摸摸肚子，想着道：“额娘我好着呢。太医说我这要四月才生，只是肚子大。衣裳隔几日就要做新的。”

        “这也是正常的，雍亲王府不缺你这点衣裳。对了，四阿哥呢？”钮祜禄夫人想起一年未见的外孙，四处张望。

        陈若轩道：“额娘，元寿在前院读书，等会便回来了。福晋昨儿说了，让额娘在这里用膳，额娘可以多呆一会。”

        元寿今日回来的早一些，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额娘身边絮絮叨叨的郭罗妈妈（外祖母），几步便走过去。

        陈若轩看着额娘站在一旁，等元寿给她请过安后，她给元寿请安。暗骂封建社会凭阶级定尊卑。做母亲的还要给女儿、外孙请安。

        钮祜禄夫人没有陈若轩这么多想法，她高高兴兴的看着外孙，关心的话一股脑蹦出来。元寿没有不耐烦，笑眯眯的听着郭罗妈妈唠叨，时不时回答几句，只不过看着额娘又又又拿出画册来，他……不想说什么。陈若轩没有发现儿子的无奈，她只是按照习惯给额娘展示她的画作，再说元寿如今是个小大人，根本捕捉不了什么出糗的一面。

        元寿后面发现额娘今年给他画的都是些他帅气阳光的画面，读书写字、和天申踢蹴鞠、抽陀螺等等，再听额娘一句一句的和郭罗妈妈骄傲自豪的介绍这些画，他也忍不住沉浸其中，随便答应郭罗妈妈可以带一张图回去。

        年老夫人和钮祜禄夫人是同一天入府看女儿的。她一进门就对年侧福晋哭上了：“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年侧福晋看见额娘和没看见似的，坐着缄默不语。后头听烦了才道：“额娘在我面前哭什么，该哭的应当是我吧。”

        明眼人都听出来这是这气话，年老夫人自然也听出女儿还在怪她，她抽噎道：“我的儿，你怪我是应该的，我没有管好门户，让纳兰氏的信送到你手里。”

        年侧福晋眉头皱的更紧了，反驳道：“额娘，你不应该抢了二嫂的菩萨送到我这里，你为何这样做呢。若不然，我也不会早产，我的小格格也不会早夭。”年侧福晋委屈的紧，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

        年老夫人一直对拿了儿媳妇的嫁妆不觉得是错的，反而觉得儿媳妇包藏祸心，居然临死前还敢害了女儿。这会听女儿这般哭诉，心疼极了：“是是是，是额娘的错，额娘不应该拿纳兰氏的东西。可额娘都是为了你好，那纳兰氏平日里觉得身子不错，可离了这药王菩萨，立马就不行。从你胎像稳固送，到她去了，才一年不到啊！可见是护命的好东西，你要日夜诚信祈祷，要一个阿哥。四爷如今待你好，可男人的宠爱是一时的。你要有儿子，不然你这位置，稳不了，我在外头也不安心啊。”

        年老夫人的一番话和以前钮祜禄夫人进府时说的差不多。这些娘家人心心念念都想着女儿生个阿哥，这样在府里就稳了。只不过元寿出生前，陈若轩对钮祜禄夫人这些话一点也没当会事，一年一次的唠叨而已。等元寿出生后，钮祜禄夫人不就闭嘴，光顾着看外孙。

        陈若轩心大，年侧福晋是心思细腻，今年又经历早产生女、女儿早夭、差点失宠等等糟心事。如今能挽回四爷的心已是不易，又生产时伤了身子，得调养身体，难免郁闷不已。

        冬去春来，元寿过了年就虚岁六岁，得搬到前院去住。陈若轩一遍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和嬷嬷说些交代话。暗地里怕儿子被嬷嬷太监们钳制，便让他觉得嬷嬷不对的地方就过来告诉额娘，以免他不好处理。

        没想到，元寿疑惑道：“额娘，我是主子，怎么会被奴才欺负了呢？我没有那么笨的。”

        陈若轩笑道：“额娘不是担心嘛，怕你人小，就被糊弄了。你这样很好啊，奴才是服侍你的，而不是管着主子，耍着主子，让主子听话的。”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人人平等，平日里可以做宽和些的主子，但要看什么人，而且要有个度，不能让她们起来不该有的心思。她儿子虚岁六岁，周岁四岁半而已。

        元寿点点头：“额娘以前说过，凡事都要想想缘由，我要自己分辨。我记着的，也会照顾好自己。”陈若轩听到这话，才放心些，她多怕这孩子以后被身边的人糊弄，自己稀里糊涂，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见时辰差不多了，元寿便要离开，他再三拒绝额娘想要亲自送他去前院的要求，带着带着太监嬷嬷们到了前院。

        陈若轩站在门口，望着元寿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孩子迟早会离开，作为母亲，她能做的是在他要学习飞行的时候在下头托着他，做他能过安生歇息，准备下一次风行的中转站。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若轩原本打算开了春后就恢复请安，可看着圆滚滚的肚子……算了，让木苏再去跑一趟，和福晋继续请假吧。

        福晋没有耍福晋威风，一如既往的痛快，让陈若轩坐完月子之后再去请安。她这长假要延长小半年，可以经常睡懒觉。

        天申和元寿是同一天搬家的，耿格格自此知道有儿子的坏处，那就是兔崽子会跑到老远地方，不会一直呆在她身边，不像宋格格和武格格，女儿一直都在。她啊，儿子骤然搬走，院里少了十几号人，安静的有些可怕，好像有回到前些年刚刚入府，无子无宠的时候，也是这样，安静的可怕，活的像一潭死水。

        耿格格不乐意一个人呆着，经常跑到曲莲院赔陈若轩。陈若轩刚好想法和她一样，元寿搬走了，她吃饭也不香，做什么都没劲，整天要么理理东西，准备些腹中孩子要用的东西，算算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再多散步。耿格格来了，她们起码有个说话的人。

        四爷教育儿子的方式，用陈若轩的眼光看挺严格，早上六七点便要读书，一读读一上午，下午会松一些，无课但一般会布置功课，或者随着先生练些拳法、射箭之类的。过了九岁，下午就有骑术课。没有意外，每七天回生母处住一晚。

        这比起宫里，已经算好的了，宫里的阿哥，生母位分高的可以晨昏定省看到儿子。位分低的，孩子会抱给高位娘娘，娘娘不乐意，她们就逢年过节才能见一回而已。

        陈若轩没少安慰耿格格：人嘛，这幸福感得和谁比。她们比不得人家有权，人家有宠，但和宫里位分低微，要把孩子抱给他人扶养，别说孩子会和他贴心贴肺，这母子情分的硬生生淡了。她们的孩子能自己养大到读书明理的时候，又可以经常会来看看就好了。人的好处只能占一头，最主要的一头占了，其它的，只要活的久，就都会有的。

        耿格格也就一时想儿子想左了，这会听着陈若轩的安慰，时不时点头称是。

        时间过的极快，到了四月的一天。凌晨，陈若轩的肚子有了反应，出现一阵子宫缩。

        好歹她是生了一胎的人，一回生，二回熟。发觉了那种一阵阵的抽搐疼，陈若轩摸了摸肚子，把木苏叫起。

        木苏一听到娘娘要生了，连忙通知留守的接生嬷嬷，把格格扶到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陈若轩躺在产床上，虽然渐渐的疼痛开始难以忍耐，但是有之前的经验，她知道如果大喊大叫的话之后没有力气，反而指挥木香和木苏给自己拿些吃食。

        木香大囧，没有料到格格想到居然是这个，但还是麻溜的下去准备吃食。取了方便躺着吃的食物，比如：牛肉干，虾饺，鱼丸等。木香取来的时候，陈若轩阵痛刚过也有力气便自己夹着吃，没一会便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忍过一次阵痛过去还让木香和木苏扶着产房走了几圈，等待产道开全。

        四爷今日要去宫里，所以派了人呆在曲莲院看着点。福晋接到消息后便带着其它来请安的侧福晋和格格们前往曲莲院。

        中午时分，曲莲院内。陈若轩终于忍到产道开全，努力生娃。

        “格格，您使劲啊，已经看到小阿哥的头了！”接生嬷嬷欢喜又急促的声音传来。

        陈若轩一鼓作气，只觉得突然一松，传来“哇哇”一阵婴儿哭声，响亮，动听。

        接生嬷嬷接过孩子一看，挤出一个笑容对陈若轩道：“钮祜禄格格，您生了个女儿。”

        屋外头的年侧福晋和格格们也都听见婴儿哭声，随后接生姥姥抱着孩子出来说是个女孩，她们脸上纷纷戴着得体的笑容，心里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是个秘密。

        看了个头有点小的五格格，让一旁候着的王太医给五格格诊脉，又问问钮祜禄格格如今的进展。

        接生姥姥回道：“回福晋的话，钮祜禄格格身子康健，生产顺利，应该很快就能生下孩子。”

        福晋点点头，放接生姥姥回去。

        产房里，陈若轩记得她还有个孩子在肚子里，不能松懈。她喝下一碗熬的浓浓的参汤，再次打气精神来，为第二个宝宝奋斗。两刻钟后，又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啼声，还是个女孩子。两个女婴放在一起，那哭声那叫一个响亮。

        接生嬷嬷理好孩子，王太医又给六小格格诊脉。王太医诊脉过后，只道两位小格格虽然是小了点，但身子骨无恙，细心养着就是。

        陈若轩生完孩子只感到一阵力竭，看了看女儿又听木苏转达王太医讲的话，仔细嘱咐木香和木苏安排好两位小格格，便再也撑不住，眼皮沉重得垂了下来。

        外头，听说第二个也是女孩，四爷处派来的人飞快的跑回去禀告。屋外头，年侧福晋心里松了口气，钮祜禄氏果然没有那么大的福气，生下龙凤呈祥，只生了两个没有威胁的小格格。只不过，如今钮祜禄氏也有三个孩子，自己还……唉，生了两个小格格，小格格，我的小格格。

        李侧福晋还在禁足，从下人那知道陈若轩只生了两个女儿，心里别提有多爽。但立马想起人家钮祜禄氏前头已经生了四阿哥，这一胎固然都是男孩最好，可都是女孩，人家也没关系，又不是两胎生三个女儿。

        宋格格、武格格和耿格格和陈若轩交好多年，单纯替陈若轩高兴。其它格格无子无女无宠，和个背景板一样笑笑，没人在意她们想什么，她们也无意想什么坏心思。

        等陈若轩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木香在守在床边，看到格格醒来欢喜道：“格格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还累吗？”

        陈若轩摸了摸肚子，充分了解肚子的抗议：“不疼了，就是我饿了。”

        木香笑了，格格今日生产辛苦，没想到一生产就喊饿：“好，奴婢给您端吃的。”

        木香和木苏端来一些滋补的吃食，陈若轩一边吃，一边听木苏的消息：“您平安生了两个小格格，四阿哥可是欢喜坏了。中午来了一趟，晚边又来了一趟，专门来看五格格和六格格。五阿哥也和四阿哥一起来，没有之前吵吵闹闹的样，而是安安静静的看妹妹呢！这会都没有走。”

        陈若轩一边听着，一边吃着，心里比蜜还甜。弘历那么喜欢妹妹，她也很开心。之前没有二胎没出生的时候，她就担心两件事：一个怕弘历的未来被自己蝴蝶没了，另一个就怕弘历和肚子里的孩子相处不来，现在倒是稍稍微微安心。

        至于弘昼，他也是自己当做儿子一样看着长大的，多一个人喜欢自己女儿不好吗？

        木苏又接着道：“四爷也十分喜爱五格格和六格格，一回府便亲自来看来两位格格。不止按照例赏两位小格格，还加好些绸缎珠玉要给五格格六格格做衣裳呢！福晋那里派了身边大丫鬟按照两位小格格的例多加了两层送过来。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还有其它格格也都送礼过来。刚刚耿格格也特意过来看望格格，只不过格格还未醒，耿格格让咱们不打扰格格您，夸了好一通五格格六格格如何可人讨喜才走呢。”

        陈若轩又让乳母把两个女儿抱来，仔细看了看，问道：“孩子长的一模一样，个头也差不多，我都分不清楚谁是大的，谁是小的。”

        木香会道：“五格格的襁褓是橘色，六格格的襁褓是大红色。格格您觉得小，是因为武格格才五斤三两，六格格才五斤。不过王太医说了，小格格身体都挺好的，咱们仔细些就好了。”

        陈若轩点点头，她到底今天累着了，不一会便体力不支，体力不支又睡过去，一夜好梦。

        前头书房里，四爷正在翻开字典准备给刚刚出生的女儿选好名字呢！

        四爷年前才失了一个女儿，还是和心坎上的年侧福晋孕育的宝贝女儿，可着实难过好一阵子。如今钮祜禄氏一下子给他添了两个女儿，四爷不禁脑补：会不会是之前那个女儿舍不得这里又回来了呢？想到如此，四爷对双胞胎的看重多了一分，更加用心。找了字许多都不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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