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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两人见了谢家,丫鬟引着他们去到正厅等着罗帧到来,说是还有些事儿耽误了,马上就到。

        罗府和扬州书院是连在一起的一座宅院,中间有院墙隔开,只开了一个侧门,另外还有一个花园用以遮蔽。

        祖父将前方修改为书院,其中除了讲堂外,还建有供学生、教授先生所用的食堂,后面便是祖父一家人自居的住所,两处各有正门,各不相扰。

        原先她就曾从罗府的侧门偷跑到书院里见李谦谨,这扬州书院和她前世所见没有丝毫变化,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祖父就在院前栽花,祖母坐在圈椅上,她在旁边闹着的时刻,这原本熟悉万分的地方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谢复侄儿。”

        宋知蔓正陷在回想中,后头突然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她不由得握紧手帕,这……这声音是舅舅的。

        她突然不敢抬头,她怕一抬头见到了前世那样疼爱自己的舅舅,自己的情绪无法再控制了。

        谢复听到声响后回头望去,见是罗帧,罗帧身后还有李氏,立刻站了起身,向两人行了个礼。谢复看身后的宋知蔓还愣着,带有歉意地向罗帧说道:“这是舍妹,她年纪还小,第一次见面,还不好意思着呢。还望罗伯父、罗伯母莫要见怪。”

        “无碍,无碍。”罗帧拢拢自己有些花白的胡须说道。罗家这几年多经变故,先是父亲,再是母亲,连自己年纪轻轻、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也消逝了。他无心像之前一样呼朋唤友做一个远行客,一心要完成家父的遗志,只为了办好书院。

        宋知蔓终于强忍手中的颤动,稳下心神来,她抬头望去。舅舅舅母比她前世见到的老了许多,两鬓的头发也已经有些白了。她的情绪似是再也无法控制,她眼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

        “这……是怎么了?谢家侄女可是哪里不适?”罗帧见这孩子见了自己就落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实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只是这一幕忽然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侄女,他也有些感慨,那孩子受了委屈,在他的面前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落起泪来。

        人想到伤心处,不免声音也有些哽咽,李氏连忙让丫鬟拿来湿帕子,宋知蔓接过后擦拭着眼睛。

        “这是怎么了?可是头疼又发作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谢复心里焦急,他这妹妹从落水后就常有头疼的毛病,如今怕是又犯了。宋知蔓把帕子交还给旁边穿着浅绿色比甲的丫鬟。

        她用指甲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定了定神,才望向谢复愧疚地说,“我适才突然有些头疼,现在已经好多了。实在是抱歉,让罗家两位长辈担忧了。”

        李氏听言,大致也知道一些情况,只说道:“不如这样,我带令妹到府中院子走走,院子里空气清新一些,也种了赏心的花草,就到哪儿去稍作休息。”谢复想了想,觉得也好,便问了宋知蔓如何。

        宋知蔓求之不得,谢复向李氏作揖说道:“那就劳烦罗伯母了。”

        李氏笑着,“无碍,无碍。”又走过去宋知蔓旁边拉起她的手说道:“孩子,随我来吧。”

        她跟在舅母背后走着,她望着自己舅母,舅母却一点也认不出来她。她心里有一瞬间真想就这样拉住舅母的手,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侄女宋知蔓。

        可她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如此荒唐的事,有谁能信?有谁敢信?就算舅母是真的信她的话了,如今她是谢家的宝珠,难不成让舅舅到谢家抢人不成,何况程氏待她如此之好,她的女儿也已经……

        现在她仔细看着舅母,方才察觉,刚才舅舅和舅母出来时眼眶都有些微红,她仔细闻了闻,舅母身上还有些香烛味道。她仔细在心里算着,是有什么亲人去世了吗?

        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呆滞住了。

        今日,今日是十月十二,是她的忌日。

        说实在话,她对自己已经死了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触,因她现在还在这个世上。只是偶尔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活着的是谢宝珠,而不是宋知蔓。今日看到了舅父舅母,她才知晓,或许这世间活着的人比她这个死去的人的日子还要难捱。

        她跟在舅母李氏身后,想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夫人,是有什么难过的事么?”

        李氏愣了一会,好似没有想过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宋知蔓话说出口后方觉唐突,有些后悔。舅母待她如同亲生女儿,舅母自然是为她的离世伤心的。她问这话,这不是在舅母的伤口上撒盐么……

        她在心里暗自懊恼,正想着再说些什么补救才好,就听到旁边的李氏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回过头低声和她说道。

        “是我的那过了世的侄女,可怜儿,我为她难过。”过了许久,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宋知蔓就知道舅母是为她伤心,毕竟之前她还在扬州时,舅母就待她有如亲女一般,她试图安慰罗氏,“您不要太伤心,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我想,若是您的侄女见到您今时今日为她如此伤心劳心,她一定希望您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李氏身边跟着的穿着深褐色袄子的妇人也开口应和,“是呀,表姑娘在天知道也希望您不要伤心难过的。”那老妇微微抬手用衣袖擦拭眼眶,声音有些哽咽。

        宋知蔓听着声音有些熟悉,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她刚并未多加留意舅母身边的婆子,但她也是知道吴妈妈的,这是李氏的陪嫁妈妈。

        吴妈妈有个爱赌钱的儿子,她以前总看不起她抓着一点小事就打骂低等的丫鬟小厮,还总是想把她那好吃懒做的儿子给塞到罗府来做事,平日里少不了呛她几声,吴妈妈又不敢给她脸色,只得避着她些。

        每次她到李氏屋里,若是那李氏不在屋里,问那吴妈妈,那吴妈妈便冷着脸应她的话,多的话也不说,看起来是守规矩守本分,可心里却是暗自不服气她的。

        她倒是未曾想过吴妈妈也会为她落泪。几年未见了,吴妈妈也老了许多,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李氏握握她的手说道:“是呀,你们都说得对,多谢谢家侄女你劝导我。那孩子是那样心地善良,肯定会希望我们不要为她难过的。”虽然舅母这般说,但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听了进去。

        她从小没有母亲,小小一个就来到扬州,和她最亲近的就是祖母和舅母了。她如今成了另一个人,现在也没能为舅母做些什么,可是往事历历在目,她只是换了一个身躯,情感未曾变化,就要去顺天府了,将来还要怎样才能见回亲人呢。

        李氏腰间坠了一个绣着西府海棠的金线荷包,边缘处还坠上了一些南海的米珠,被衣衫挡住了些,看样子不像是李氏这个年纪用的,倒像是妙龄女子之物。

        她看着在李氏腰间的荷包,喉咙不自觉地发涩。

        她前世在别院那两年舅母也来探望过她,但因着路途遥远,扬州府又有一堆的人事要打理,小住一段日子就回去了扬州,到了后来那些日子她便只是在别院和舅母写信来往而已。

        在收到舅母给她寄的最后一封信里,舅母说道她在寺庙里给她求了保平安的平安符,又说彩碧给她做了个缂丝荷包,上面镶的是刚从倭国来的真珠。待下月她和舅舅就会到顺天府来看她,还让她好生养着身体。

        她还给舅母回了信,只可惜,她没能够等到那个保佑她平安顺遂的荷包。

        真是造化弄人。

        “这荷包是您亲自绣的吗?绣得真好。”宋知蔓看着李氏的荷包轻轻地说道。

        李氏垂头看了看,便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腰间的荷包,“我绣工倒没这般好,不过这个花样是我画的,若是你喜欢,有时间也可以来我这,别的不会,这个倒是可以教教你。”

        她只生有两个儿子,家里连庶女也没有半个,但就算是有庶女,按她这挑剔性子,怕也是难称她心意。当时知蔓去世时,她的心肠都快哭断了,缓了许久自己才慢慢好过来,有时想起那孩子,心还是隐隐作痛。许是这姑娘刚哭的模样,让她想起当时刚来扬州的知蔓,那孩子也是这样,又倔强又固执,总是让她多可怜一些。

        宋知蔓抬头,眼中又不自觉地带有泪水,“谢谢宋夫人,若我在扬州的时候定会经常来叨扰您的,您可不要嫌弃我。”李氏和王妈妈对视一笑,抬起帕子掩嘴笑说,“自是不会,我可盼着你能多来陪我来聊聊天呢!”

        话虽如此,却不过是客套话。她过几日便要回高邮,到时又要到顺天府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舅父舅母。

        宋知蔓又和李氏在院里坐了一会,丫鬟就来通报,说是谢复要寻她回去了。无奈,她只好向李氏道别,跟着那丫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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