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在这在这！”李菲儿开心的朝门口挥手，小声的招呼苏素。
苏素一边打量餐厅，一边坐下，小声对李菲儿说：“这家餐厅不便宜吧？”
“还行，我请客你怕什么。”
李菲儿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苏素早已习以为常，她拿起菜单瞄了一眼，柳橙炙鹅肝1450，煎龙虾1880，一份沙拉竟然要560！
苏素神色严肃的合上菜单，拿起包：“你疯了，我也疯了，竟然真的看起了菜单……”她伸手拉李菲儿：“走走走，这些吃不饱，吃饱了这个月都吃不饱……”
李菲儿尴尬的反拉住苏素，摆手让她赶紧坐下：“哎呀你快坐下……我说了我请客！”
“你一个月那点辛苦钱够你吃几顿的啊，我发觉你是越来越没数了。”
李菲儿翻了个白眼：“指着那个工资，我也就只能请你吃顿饺子了。现在嘛……”。她清了清嗓子，整理下头发，故意露出耳垂上的钻石耳环。
苏素凑上前看了看，一脸疑惑的说：“你不过了？卖肾了？中彩票了？”
李菲儿笑了起来，伸手优雅的招呼侍应生，在苏素一脸的不可思议中点了菜。
“放心吧，我各个器官都在。我有兼职。”
“什么兼职？”
“上次我跟你提过一个顾客，出手特别阔绰的那个你记得吧？”
“你们店里的顾客哪有小气的？我哪能分得清谁是谁……”苏素手托着腮，左右看着餐厅里衣着华丽的人们，还有台上那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钢琴。
“就是那个年轻的，每次来都带着新换的女朋友的那个。”李菲儿伸手摆正苏素的头，让她面对自己：“他给我介绍了个好活，人家谈生意请客的时候，我们过去作陪，一次这个数。”李菲儿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百？”
“三千！”
苏素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哪件事：“三千这么多！哎？陪酒？只陪酒就三千？没有其他交易？我告诉你李菲儿，你自己底线一定要把握好！这是什么人，拉皮条啊？肯定不只是陪酒，人家傻啊？不对啊李菲儿，我是个警察啊，你现在和一个警察说你的‘下海’之路？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李菲儿惊得站起来赶紧捂着苏素的嘴，朝四周尴尬的笑笑：“你给我小声点！什么拉皮条！你说的也太难听了！就是陪着吃个饭，听他们聊天缓和气氛！吃完各自散，要是生意谈的尽兴，那些老板一开心还会当场给我们现金……”
“你你你，你给我闭嘴！你听听你自己说了些什么！你也太自甘堕落了吧！”苏素气的往后一靠，缓了缓又趴在桌子边上，上半身使劲倾向李菲儿：“说的好听叫什么‘气氛组’，但实际上不就是陪酒陪聊陪着笑？！那些个臭男人喝了酒不动手动脚的？活跃气氛？呵呵！怎么不叫男的去活跃气氛？陪喝酒男人不更胜一筹？！”
李菲儿就知道苏素会有这么大反应，她一脸的无所谓：“你冷静一下吧！不管他们什么心思，我绝对守得住底线！搂搂肩碰碰手的在所难免，但别的我还是能拒绝哒！人家看你不愿意，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女孩子那么多，总有能满足他们的，不会执着于我哒！”
“呵呵，你本事不小啊，都到了狼窝了还能次次全身而退，呵……”苏素轻哼一声。
“各取所需而已。再说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人敢怎么样的。”
“法治社会……太阳都有照不到的地方！要不怎么会有你们，啊，你们这种……‘行业’！”苏素实在不愿意称这个为“行业”。
李菲儿装作看不见苏素□□裸的蔑视，她眼神黯淡了一下，严肃的说：“苏素，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来钱快啊！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你相信我。”
“嗯，你没有，你都要钱不要脸了！”
“苏素，我是爱钱，我是想要高质量的生活，有错吗？我又不偷不抢的，也不会出卖自己……等我攒上几年，我们就能一起出国了。”
这是她俩小时候一起许下的愿望，苏素把它当愿望，而李菲儿把它当目标。
他们两个从小就在福利院，无亲无故，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好吃的零食，没有感受过半点温暖，对于李菲儿而言，实实在在的钱就是最大的安全感。然而再虚荣再爱钱如命的李菲儿也把苏素列在人生的规划里。
苏素无奈的叹了口气：“菲儿，做人要有最起码的尊严，起码的底线，肮脏的钱永远的买不来你想要的生活，它只会像蛇一样不知不觉的勒死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愿望实现，但更希望你不要有自身难保……”
李菲儿听到苏素还是关心在乎她的，舒了一口气打断她的话：“放心放心，我很好啦！我有数的。快吃菜吧！”
苏素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李菲儿和灯影下精致的菜肴，失望的摇摇头：“这样的钱……我是真的吃不下去……我喜欢麻辣烫。”
说完苏素走出餐厅，站在刚下过小雨的街边，点了一根烟，她裹紧身上的肥大夹克，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骂道：“戒他妈狗屁烟。”
苏素一根烟还没抽完警局里的电话就打来了，她烦躁的接起来：“还有没有完！我下班了！明……”
“苏姐，出人命了……是刘局非让我给你打的电话……”电话那头胡小兵委屈巴巴的。
苏素深呼吸了几下：“哪里？”
漆黑的海面吞噬了红蓝警灯，苏素看着地上的女孩，双眼微睁，面色青白，湿漉漉的头发粘着血和海草，估计也就是十七八，大好的年华，有什么想不开的啊。苏素轻轻地把裹尸袋的拉链拉上，她见惯了为情为责骂为了各种各样原因自杀的少男少女。自己为了一点坎坷潇洒而去，留下哭断肠的父母。
“这姑娘从这里跳下去后头撞到了礁石，然后溺亡了。”
“跳海？胡小兵，以后这种自杀案件就不要叫我过来了吧？”苏素脱下手套砸到胡小兵的怀里：“你们配合一下治安大队不行吗？怎么着？非让我过来看一眼案子才算完整？”
“不是，苏姐……”
“叫队长！”
“啊苏，苏队，是因为家属不认是自杀，说她家孩子是被同学害死的。”
“目击者有没有？怎么说？”苏素接过询问记录查看。
“都说没注意，只有这家餐馆的一个员工，回来拿东西，就是他，”胡小兵指着旁边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人也是他捞上来的，也是他报警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点苦都吃不得，我家里母亲瘫了十几年，孩子在等着换肾，老婆跑了，我都没有想不开！”男人四十多岁，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痛心疾首：“哎！我过来的时候这个姑娘满脸泪，抓着我的胳膊，浑身酒气，嘴里乌拉哇啦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站都站不稳，劲倒是不小！这里以前买卖可好了，经常有年轻人来买醉，什么失恋的失业的，都有……哎……我当时着急拿东西走……要是我管管她，开导一下，说不定她就不会自杀了……”
“你为什么觉得她是自杀？”
“我亲眼看着她跳下去的啊！把我吓一跳，扔了东西我就跑过去喊救人，这一块区域海挺深，礁石也多，还有一股股的小暗流，我游泳又不咋地，天还黑乎隆冬的，跳下去一时找不到那姑娘，喊她那帮朋友帮忙，结果全跑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们，看起来还都是些孩子，胆子小。等我好不容易把姑娘从那边，呐，就是那……”男人指了指几十米开外夜色中的一处礁群：“我好不容易把这个姑娘从那边拉上岸，结果人已经不行了，她那帮朋友一溜烟全吓跑了……”
苏素点点头，环顾四周对胡小兵说：“监控看了没？”
“最近的就是这家餐馆。”胡小兵指着海边栈台上一溜破败的铺面：“但是他们这两天搬迁，监控都撤了，前面街道的监控也只能拍到栈台边，确实是死者晃晃悠悠自己掉下去的，和这个大哥说的差不多。”
苏素咬着嘴唇，合上文件夹使劲砸胡小兵：“这不是自杀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胡小兵不敢躲，挨了几下子，龇牙咧嘴的继续说：“可是她妈妈说死者昨天刚买了偶像的应援灯，定好下周要去接机……不可能会突然要自杀……”
“我的钰儿啊！”一个身影带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扑向地上的尸体，被苏素一把拉住。
追过来的女警很抱歉的说：“对不起苏队，这是死者的母亲程姨，她哭晕了我就让她单独在警车上躺了一会……”
苏素挥挥手，把程姨拉到一旁餐馆的外置桌椅上坐下。
“程姨，节哀。胡小兵！去倒杯热水过来！”
“是！苏队！”
程姨闻言抬起头来，看着苏素：“你是苏队？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程姨，我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我叫苏素。我说了不算，我们是协同治安大队一起……”
苏素还没有解释完，程姨就一下子跪到她面前，头重重的磕向湿漉漉的地面：“青天大老爷！我女儿死的冤！死得冤啊！你要为我女儿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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