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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傅从周的助理提前给明理送来了一套衣服,地址在盒子里的纸条上。

        明理道了谢,把衣服换上。

        很合身的尺寸,改良式的旗袍,黑底,配上小枝黄色的刺绣鸢尾,素雅又不失贵气。

        里面还有一个首饰盒,是一条珍珠项链,颗颗浑圆,冰沁滑腻。

        她和严城屿一起出门,严城屿看了她的着装,目光有些松动,但什么也没说。

        南湾山庄在西郊。

        私人山邸的安检极严,邀请卡上只有明理的名字,严城屿进不去。他们约好在十点半之前在山庄外见面,如果有意外情况,明理会随时给他发消息。

        下车之前,明理安慰严城屿:“今天严婕不在,我只是去和傅从周谈投资,和之前一样,你不要紧张。”

        严城屿没答,明理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回应,正准备下车,听到他极低的声音,像是压着嗓子口挤出来的一句话:“和以前不一样。”

        明理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她语气坚定:“所以我会更小心。”

        山庄有专门的车接宾客上山,明理跟着另外两个女性一起上车。

        旁边突然咆哮着开过一辆粉色的跑车,直接停在了内厅门口。

        明理旁边穿着热辣的女人不满地骂道:“凭什么她可以开车进来?”

        另一个女人说着风凉话:“你看看她开的什么车啰。你要能开得起那个车,你也能直接开进去。”

        女人便那不说话了。

        明理从头至尾都没搭腔,她在欣赏这栋木质结构为主的建筑。

        下车的时候,先前不满的女人被绊了一下,明理伸手扶住。

        对方似乎觉得丢脸,四下看了眼没人注意,慌忙道了句谢,便匆匆走了。

        明理走进去,屋子正中心的桌子上用玻璃罩子盖着一个五层的蛋糕,四周用来冰镇的巨大冰块正一股一股冒着冷气。

        明理不知道傅从周在哪儿,按照上一次的情形,她猜测傅从周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环顾一圈,看到了二楼。

        明理走到楼梯口,正想继续往上走,忽然被刚刚那个性感女人拉住:“哎,二楼上不去的。”

        女人抱着胸,将她上下打量一圈,点评道:“人长得一般,衣服不错。”

        “谢谢。”明理没打算跟她多聊,正准备走,又被叫住。

        女人重复了一遍:“二楼上不去。”

        她指了指门外,一个男人正从跑车上下来,轻哂:“看到没?他们才能上二楼。”

        那就对了,明理心想。她找的就是贵宾室。

        女人见她不听劝,耸耸肩,往一旁走了,等着看待会儿她被赶出来的时候有多狼狈。

        明理走到一半,门口的保镖看见了,果然就要来拦人。

        女人喝了口酒,叹气:“非不听劝。”

        谁知保镖还没有走到跟前,看见明理身后的人,便犹豫着退开了。

        明理一愣,扭头,看见了上次在船上碰到过的人。他当时和严婕坐在一起,但最后他又和傅从周看起来很熟。

        “是你啊?”对方立刻就认出了她,玩笑一般问道:“怎么,孩子保住了吗?”

        明理看着他的笑脸,摸不准他的身份:“打了。”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啊?”他得寸进尺。

        明理不搭理他了,继续往里走。

        保镖有了曹钊平的示意,也没再拦,任由明理进入二楼的区域。

        二楼宽敞,有几间屋子,正对着的这间里面偶尔传来一声笑。

        明理正准备去推门,忽然感到背后有人靠近。

        她警觉地躲开,曹钊平一脸戏谑:“该不会是老周的孩子吧?”

        明理了然,他口中的“老周”,应该就是傅从周。

        曹钊平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而后指了指她身上的旗袍:“二月的时候,老周特地飞到江苏定制的。上面的花,也是他亲手画的。”

        一句话,让衣服上的花瞬间升了温,滚烫地贴着明理的皮肤,让她十分不自在。

        “请吧。”曹钊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看见明理不解的目光,笑眯眯地解释道:“让老周知道我怠慢了他的人,他定要给我找事。”

        明理装出没定懂的样子,一脸从容地走了进去。

        楼下。

        角落里的女人目瞪口呆,看着刚刚那个略显木讷的女人在今晚的寿星公的邀请下,从容地走进了那个她永远触不到的世界。

        良久,她攥了攥拳,叹出一口气。

        人各有命。

        明理走进去之后,眼睛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傅从周。

        曹钊平已经在清理麻将桌上的位置,然后招呼明理过去坐下。

        他亲自给她端来了一盒红红绿绿的筹码,趁机在她耳边说:“敞开玩,老周结账。”

        他安顿好明理,又叮嘱住上另外三位:“好好照顾啊。”

        另外三人十分给面子,连他们各自的女伴也很热情,纷纷回应着。

        明理爱打麻将,但她此刻是在没有心情。打了几圈,另外三人明显放水,大家还在陪着她玩,她也不好意思走人。

        又过了会儿,有人推开窗,让屋外的新鲜空气流进来,又调大了空调,加速空气流动。

        明理心烦意乱,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如果傅从周再不来的话,今晚就算白来了。

        明理烦躁着,随手就要把手里的二饼扔出去。

        忽然,一只手点住了她手中的麻将。

        明理抬头,傅从周微微倾身,略用力,借着她的手把二饼收了回来,又从她的牌里拿出一张三条打出去。

        傅从周一脸平常地说:“这一局可以胡清一色。”

        牌桌上众人还没有说话,曹钊平已经走了过来,乐呵地笑着:“老周还是对清一色情有独钟。”

        傅从周瞥了他一眼,扔下一群人,往里走。

        明理强撑着打完这一局。她的心思已经没在这上头,但是摸起来的牌却被傅从周说中了,最终她以清一色自摸杠上花结束,赢走了牌桌上一大半的筹码。

        她没有去管筹码的事,把面前的一堆都推回去:“我还有事,不好意思。”

        明理找到了傅从周,他正在坐在小隔间里喝茶。

        曹钊平看见她进来就笑了:“来,坐这。”他指了下傅从周旁边的单人沙发,等明理落座,这才开始发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明理。”

        “姓ming?哪个ming?”曹钊平来了兴趣。

        明理说:“自知之明的‘明’。”

        这话像是在骂人。

        曹钊平乐了,又想说点什么,被傅从周抢去了话头,他看着明理,仿佛不认识一般冷淡:“明小姐,有什么事吗?”

        或者说,其实他一直都这么冷淡。

        明理心想,你比我还能演。

        但她脸上还是装出一股强撑着的自信:“傅先生,我们的剧团排了一出戏,想和您谈一下投资的事情。”

        这么直接地谈投资,曹钊平还是第一次见。

        他不知道两人在玩什么把戏,明理身上穿着的衣服分明就是傅从周的,两人在此之前就认识,却还是装出第一次见的样子。

        但他没有拆穿,只是饶有兴趣地听着。

        对曹钊平来说,傅从周的一切八卦都是他的精神食粮。

        明理见傅从周不说话,拿出手机按了几下,调出一个文档:“这是我新写的剧本,叫《莉莉的夜晚》,傅总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下。”

        “不是很有兴趣。”傅从周语气很淡,看过来的眼神没有温度。

        这让明理猝不及防想起在车上听到他和严婕接电话时的那句,“不是很方便”,陌生得犹如在和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说话。

        紧接着,他又补充一句:“我习惯看纸质文件。”

        话音落下,曹钊平已经热络地招呼起来:“明小姐,隔壁有打印机,我带你去。”

        他们这一块小隔间只是利用古意窗棂象征性地做了遮挡,实际上并没有任何隔音功能。

        趁曹钊平亲自带明理去打印剧本的片刻,“有人在曹公子生日会上找傅从周谈投资”的新闻已经传了出去。

        众人都觉得好笑,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偏偏还要来谈这种扫兴事。

        所以等明理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已经有些戏谑。但是明理毫不在意,她手里握着的,是剧团最后的稻草。

        “故事讲的是一个叫莉莉的、被指控患有精神疾病的女孩,她会在夜晚的时候偷跑出病房,在草地上和她的朋友们筹谋逃跑的故事。”

        明理简单说起了故事剧情:“她的朋友们是一把椅子,一只褪色的乌鸦,每天被迫装很多垃圾的垃圾桶,以及一根正在融化的棒棒糖。”

        “锁禁锢不住他们自由的灵魂,夜晚也盖不住希望,举着火把的人最终会找到出口。”

        傅从周一边听她说着,一边很快速地翻阅完了剧本。

        最后他合上书页,抬头看着她:“那他们最后找到出口了吗?”

        明理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剧本上:“结局写了,莉莉从楼顶跳下来,大雨冲洗掉她的血迹。雨后的世界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这就是他们的出口。”

        “你不觉得这个结局太黑暗了吗?”

        “我们的生活也需要黑色的出口。悲剧不是引导大家陷入负面情绪,而是为了告诉观众我们可以避免悲剧。”

        明理和他对视着,眼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或者是为了追求我们心中的自由和正义,就算结局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胆怯。”

        这一刻的明理,是那个应该站在舞台上的明理。

        她在以另一身份回答傅从周的问题,她不怕傅从周的问题里意有所指,她也不怕真实的答案会暴露自己的内心。

        戏剧就是用来剖析的。

        剖析莉莉曾遭受过的一切,也剖析作者创作的初心。

        明理不知道傅从周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还是只是随口一问,反正她的答案已经给出。

        她和傅从周沉默地对视了好几秒,四周寂静得连一向口无遮拦的曹钊平都没敢开口打扰。

        最后傅从周淡淡地收回目光,他用指尖点了点剧本:“我会再仔细看看。”

        曹钊平有些意外,因为傅从周说的是“他”会仔细看看,而不是丢给秘书或者其他人去仔细看看。

        明理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镇定自若。

        傅从周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看向明理。

        明理会意,上前一步,虚虚挽住他的手臂。

        还没等曹钊平回过神来,两人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走了出去。

        明理的衣裙宛如贴身定制,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活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民国女性。傅从周也是一身偏中式的改良正装,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哎——”曹钊平下意识追了两步,见无人搭理,索性“啧”了声,收住脚步。

        其他人都好奇地看向这边,有大胆的便直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傅先生不是来给曹少过生日的吗?怎么走了?”

        “难得在聚会上见到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曹少,这是傅先生的女友?从没见过他带女伴啊。”

        曹钊平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并不答他们的问题,只是说:“江城大剧院新戏上的时候,有空都去看看。”

        其他人听不懂这话,互相递了几个眼神,表示猜不透。

        只有曹钊平盯着楼梯口,心里得意地想着——

        江城,要有一出好戏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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