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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傅从周送明理回家属院的路上,接到了严婕的电话。

        接通之前,他看了眼明理。

        明理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避讳。

        如果他是真心要合作,她需要看到他的诚意。

        傅从周没有让她失望,虽然没有按扩音,但是在汽车这种狭小的密闭空间里,明理还是能够听到一二。

        严婕先是寒暄了一番,然后试探傅从周何时回江城,她已经整理好了公司近年的报表和业务,想约一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傅从周的语气很淡,忽视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只说:“收购的事情,严总和我的助理联系就好。”

        严婕立刻说:“严家和傅家在上一辈时也算有点交情,除了公司的事情,我还想请傅总吃顿饭。”

        傅从周终于笑了,但是笑意极浅,好像只是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而已。

        他提醒道:“你也说了,上一辈的交情。”

        一句话,将暴脾气的严婕也堵得死死的。

        那头沉默了一下,笑声已经发干,但还是强撑着:“那方便问一下傅总何时回江城吗?”

        “不是很方便。”傅从周的声音没有温度:“严总,我还有事。”

        严婕立刻会意,赔笑着说了句“那就不打扰您了,我们改天再约时间”。

        挂了电话,她猛地将手机掼到地上,手机撞倒地上的花瓶,两个东西发出清脆的响声,碎得四分五裂。

        李维云一言不发地端来一杯温水,然后那扫帚将一地狼藉亲手整理好。

        严婕怒火中烧,此刻她只得恨明理。如果那天不是那么巧她找上门来,他也不会情绪失控,失去和傅从周见面的大好机会。

        一想到明理,她就想到严家那个一脸死人相的严城屿。

        严婕紧绷的下颌微微抖动着,用力咽下一口仇恨的怒气。

        天忽然下起了雨,将江城的夜景淋得湿透。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

        明理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霓虹灯,高楼,行人,和路边卖水果的小贩。

        “你会让严家声败名裂吗?”明理忽然问。

        她看见小贩在雨里不慌不忙地支起一个雨棚,而后又慢悠悠的回到老位置上,等待顾客上门。

        傅从周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想吗?”

        “都行。”明理用手撑着下巴,扭过头:“过两天我会和严婕见面,重新谈一下价钱。”

        “严婕重利,不愿吃亏。她不会给你很高的价格,你可以见好就收。”

        傅从周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明理知道这事不好办,严婕绝不是那种会任人宰割的人。所以她才找上了傅从周,不管严婕那里谈得怎么样,傅从周始终算是一张牌,甚至她可以故意让严婕发现自己和傅从周也有联系。

        傅从周作为严婕公司最直接的收购方,严婕肯定不乐意见到丑闻证据落在他的手里。

        那到时候严家真就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明理微微一笑:“多谢傅总提醒。”随后,她又说:“和严婕谈过之后,我会把过程详细给你讲一遍。”

        傅从周显然是有些意外,可能没有料到明理对合作这么有诚意。

        他问:“你不怕严婕知道我们见面吗?她做事冲动,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富贵险中求。”

        傅从周停顿一下。

        明理掩唇笑起来:“开个玩笑。”不过应该鲜少见傅从周这幅表情。

        江城的雨落下和停下都很快,此刻只剩下潮湿的地面还能证明刚刚的那场雨。

        明理说:“有个正当理由不就行了。”

        傅家文娱产业发达,明理早就做好了打算,就算傅从周并非诚心合作,那她也要趁这段时间,至少给剧团找一条出路。

        傅从周就是这条出路。

        这才是明理找到傅从周的直接目的,搭上傅家的线,给剧团找到投资。

        如果傅从周连这也不答应的话,那么他之前允诺的其他条件也显而易见不会实现。那么他们所谓的合作,便没有任何意义。

        其他的条件,也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明理望着傅从周,她知道,他现在没得选了。

        她在心底默默地笑。

        车子在家属院对面的马路上停下,明理对司机说:“不用掉头,我走过去就好。谢谢您,”

        说着,便要下车,但才刚刚推开门,又坐了回来。

        傅从周看向她,明理没解释,只是看着严城屿拎着打包的晚饭拐进了家属院,这才松了口气。

        “怕他?”傅从周忽然开口,“你们不是朋友吗?”

        明理没搭话,只说:“傅总哪天让人来剧团考察?我们一码归一码,投资我们的剧团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先前两人意见已经达成一致,傅从周投资明理的剧团,这就是两人有交集的原因。

        但是忽然,傅从周改口:“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你是做话剧的,你最清楚。开头和结尾都必不可少。”

        明理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后天,南湾庄园。要投资,自己来谈。”

        他说话时看着明理,眼底波澜未起,却莫名给人一股压迫感。

        明理下车前,被傅从周叫住。他递过来一把伞:“在下雨。”

        明理看了眼天空,只剩下毛茸茸的雨水在空气里飘着。

        “不用了,谢谢。”

        她头也没回,走得利落。

        明理下车之后,傅从周的车子一直没有离开。傅从周就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最后,他给曹钊平发了条消息:“后天你生日,我来给你贺寿。”

        曹钊平一连回了几个惊叹号,简直不敢相信:“黄鼠狼给鸡拜年?之前诚邀你那么多次,你死活不改行程。怎么又突然想通了?”

        傅从周回复:有更重要的事,暂时不去英国。

        曹钊平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他认识傅从周几十年,每月十号飞去英国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能够令他改变计划。

        但是傅从周已不再回复他的消息。

        明理回到排练室,大家正在吃饭。

        孙昕见了她,连忙把她的那份拿过来:“回来得刚好,老严刚买回来的,还热着。”

        明理一边接过来,一边瞅闷头吃饭的严城屿,从她进门后他就没抬起过头。

        明理心下没底,便就近坐下吃饭。是最普通的蛋炒蛋,没有加葱,这里只有明理不吃葱。

        于是明理捧起碗,走到严城屿旁边坐下,挤出一个笑:“谢谢啊。”

        严城屿飞速扒了两口,收拾好垃圾直接起身扔到垃圾桶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没有再回老地方,反而去了另外一边,把孙昕赶了起来。

        孙昕一脸莫名,坐到明理对面,用嘴型问:“你们吵架了?”

        明理摇摇头,衣服一言难尽的样子。

        而小乐则因为身边的人突然换成了严城屿,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连吃饭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严城屿瞥到他,没说话,摸出一根烟上了天台。

        明理也赶紧跟上,出门前,顺手抓了房间里最后两罐啤酒。

        被孙昕瞧见了,不满地控诉:“明理你什么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天台能够看到这一块的全景,夏夜上来吹风,是很不错的选择。

        只是此刻明理没有心思,她在思考着怎么应付严城屿。严城屿虽然看起来冷,但其实很好说话,一般不会有意见,所以一旦他有意见,便会变得十分执着。

        明理没打招呼就跑去见傅从周,严城屿在为这事不满。

        明理握着手里的两罐啤酒,打开之后再递给他。严城屿果然没接,便顺手放在他的旁边。

        雨后的晚风带着沁人的凉意,明理仰着脖子吹了会儿,才缓慢开口:“我今天去见傅从周了。”

        严城屿没理。

        她斟酌着用词:“只是谈了下,让他来投资我们的剧团。”明理决定实话实说,只不过略去其中一环:“我在想,严婕如果发现我和严城屿有交集,这肯定会刺激到她的。那么——”

        “正是因为如此。”严城屿抬眼,眼底满是沉沉的郁气:“你知道严婕是一个多么丧心病狂的人吗?她为了赶我出严家,在学校门口就要开车撞我。我没躲,她也没打算停。”

        明理听到这里。心脏倏地一紧。

        她听说过那件事,恰好那时候班主任路过,及时把严城屿拉开,才没有酿成惨剧。

        明理也知道自己这一步过于冒险,严婕是个疯子,傅从周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他的商人特质早就展现的淋漓尽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人重利。

        这是他们的底线,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里,也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

        “剧团是肯定要重新上台的,傅从周就是最好的跳板。”她语气坚定,“我一定要让我们的剧重新登上舞台。”

        严城屿默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因为他理解明理这么做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底有一口郁气,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明理和傅从周有交集。

        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

        严城屿说:“你今天这样做很危险。”

        明理说:“没事,傅从周暂时不会害我。”

        她强调了“暂时”。

        在她和傅从周的短暂接触里,傅从周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兼顾社交礼仪,同时不会掩饰自己的目的。

        明理认为傅从周应该是一个边界感很墙的人,只要不越过他的雷池,他也不会在背后给你挖坑。

        这是明理最喜欢也最擅长打交道的一类人。

        大家恪守准则,不多交往,也互不亏欠。

        孙昕说她这是变相社恐,明理不搭理他,她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好。

        这也是她愿意暂时信任傅从周的原因,因为傅从周身上流露出来的冷淡和克制,十分契合明理心中的商人形象:重利,以利益为主导。

        这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让她有一种能够把握傅从周,并掌控全局的错觉。

        严城屿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拿起身旁的啤酒灌了一口。他看着远处,闷着声音说:“下不为例。”

        明理松了一口气,这是严城屿不再计较的信号。

        她举起啤酒凑过去跟他碰了一下,啤酒洒了一点出来,滴在手臂上,冰冰凉凉的。

        夏季天气多变,江城下起了夜雨。

        傅从周站在落地窗前,一整面墙的巨大玻璃正对着一汪湖水。雨滴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涟漪一层一层散开,孤零零的路灯照上去,更加显得寂寥。

        傅从周捻着手里的珠子。

        一颗一颗拨过去,嘴里轻声念着经文。

        脑海里却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下午推开门时,看到明理头上戴着的男人的鸭舌帽,以及在家属院门口,她看到严城屿时宛若惊弓之鸟的模样。

        那是熟稔与重视的表现。

        捏着佛珠的手指一顿。

        傅从周猛地睁开眼,雨越下越急,像永不停歇砸下来破碎的珠子。

        只此一瞬,他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念起了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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