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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花船上,骆祁晏懒散依靠在软榻上,他怀里靠着一位娇若无骨的美娇娘,一头乌发松散的挽着,鬓边有几丝青丝垂下来,垂过细长的颈,一路顺着胸口裸露的肌肤垂进衣衫里去。

        榻下,他两条腿边,左右各跪卧着一个,左边的,轻纱大袖的外氅已经垂到了腰间,露出里面羊脂白玉一样细腻的背,肚兜的红色系带勒在背上,仿佛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右边的,满头青丝垂下来,面白如玉唇红如血,他一身青衫,衣口大敞,露出的胸口平坦细腻,细细看去,竟是个貌若好女的少年人,他头枕在骆祁晏的腿上,两只比女子还要纤细修长的手在骆祁晏的小腿上轻轻的揉捏。

        吴侬软语唱着的小调在琵琶声里缠绵响起,两个有昆仑奴血统的舞女穿着金色的舞曲和声舞蹈,蜜缎一样的肌肤彼此纠缠,交织出中别样风情的香艳色彩,她们深色的肌肤上描绘着金色的花纹,在昏暗的烛光里闪着曼妙光泽。

        这样香艳场景,就算是永春楼的花妈妈看见也要忍不住赞上一句公子真乃我辈翘楚。

        骆祁晏怀里的,正是永春楼的花魁,自称是杭州富户之女,家中遭难,被迫流落到金陵坠落风尘的婉容姑娘。

        婉容姑娘的入幕之宾并不好做,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要有耐心,有才学,几个月的诗词和金子送进去,才能一睹美人的芳容,而且婉容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两情相悦,否则就算花妈妈也不能强迫她接客。

        除非你特别有钱。

        骆祁晏笑着接过婉容递到他唇边的酒,仰头饮下,怀中美人轻轻为他摇扇,扇起阵阵香风。

        香风里满是熟悉的味道,上辈子闻了三年呢。

        骆祁晏又仔细地嗅了嗅,确定与第一世骆沉在他殿中点的迷情香相差无二。他挑了挑眉,轻轻咳了两声,手指抬起了怀中美人地下巴:“婉容姑娘,你好香啊~”

        舱外,原本与琵琶应和地笛声停了下来,余思晴勾勾手指,低声吩咐了几句,船身暗处仿佛有影子随着船上烛影摇曳。

        片刻后,笛声又响了起来。

        骆祁晏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窗,吩咐粉裙的侍女:“把窗开来,让我瞧瞧秦淮河的风景。”

        夜风吹散了屋里的香气,也将那缠绵的靡靡之音吹了出去,好在这河上花船那么多,歌舞声响成一片,谁也扰不到谁。

        骆沉顺着骆云给的线索,果然在去西郊路上找到了刻印,他趁着城门关前出了城。略一打听,便知道除了官路外,去往西郊还有几条小道,想要青天白日的那一伙人走,必然不能是在官路上。

        只是时间过去有几天,找人询问或者看车辙痕迹显然不太现实,他把几条小路都仔细看过,总算在一处凉亭旁的石碑下看到了浅浅刻印。

        依然是,安全。

        骆沉回忆了下,若是那位买菜的老伯没有记错,这条路应当是通往象山的。骆沉怕错过线索,没有买马,只一路顺着道路往前。

        一路居然再也没见过刻印,一直到了象山脚下。

        他皱了皱眉,暗暗怀疑莫非错过了什么。

        象山脚下也有不少民田,日落西山,正是农户们归家的时候,,几位农夫打扮的人,坐在一棵树下,端坐着,用金陵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远处有群穿着粗布短衫的幼童正在玩耍,炊烟袅袅,有几个农妇远远的招呼着孩子回家吃饭,幼童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散开了。有个别胆子大的,看见他,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还想要往前凑。

        坐在树下的农夫中,打首的那一位,将烟斗种种的磕在他面前石墩上,闹出的动静吓了那幼童一跳,他飞快地撇了一眼那群农夫,飞似的跑开了。

        骆沉原本紧皱的眉展开了。

        他不紧不慢的走上来,那大首的农户说着带着金陵口音的官话:“小郎君,瞧着眼生啊。”

        骆祁晏神色不变,淡淡道:“嗯,我不是金陵的。”

        “那你是找人?象山脚下几个庄都是我们东家的,相邻相亲都是熟人,你找谁家的啊?我给你指路。”

        他语气不太客气,十分警惕,实在不像寻常农户,骆沉背在身后的手在胸前随便拜了下:“我不找人,我要去上柱香。”

        他扬扬下巴指了指山腰的寺庙,象山上有座惠济寺,他曾在游记里读到过,据说此庙求子很灵。

        那人面上露出一丝有些猥琐的笑意:“小郎君小小年纪已经成婚了?”

        骆沉抿了抿唇,假装羞涩道:“我十六了……”

        身后一群农夫哄笑起来,为首的那个接着问:“那也如此着急,小郎君衣着不凡,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不能不急,我娘子比我大些…娘亲说自己上去才显心诚,神仙看的见呢……”

        “呦!小郎君好福气,女大三抱金砖…”众农户里,有个黑脸的络腮胡扯着嗓子打趣道。

        骆沉想到了什么,没忍住笑了下。众人看他这样,戒备更减了几分,骆沉似乎是忍了下,但没有忍住笑着说:“那我得抱三块儿了……”

        “哟……童养媳啊?……行了小郎君,快去吧,再晚点庙也要落锁了。”众人哄笑声中,骆沉垂着头假装羞涩地走上了上山的小路。

        看来,地方是找对了。

        这几人看似农夫的壮汉,随意的坐着,坐姿却很拘谨,并不像闲聊,刚刚农妇来叫孩子,若是同村或同庄子,应算邻居,大可不必特意避开那样远,几个幼童明明在附件玩,走前却没对这几个人打招呼,可见并不相识,那幼童不过是多看自己几眼,那为首的壮汉就出声喝退了他,他手里拿的烟斗木料偏软,根本禁不住他那么用力的磕,恐怕刚才那两下,烟斗都要变形了,可见他并不是常抽的。

        自己不过是路过,他们就上来盘问,态度也完全不像寻常庄子里的农户。

        反而,有几分像兵痞。

        他故意说要去山上上香,他们却没有出言阻拦,可见人并没有藏在寺庙里。

        那么能藏人的,也就只有这附近的庄子了。

        他绕过一个转角,就隐了身形,几步跃上一棵树,正好能看见那几个人,还是那样端坐在山脚路口。

        他摩挲下指尖,看着时间,就算没人来给他们替班,也总得有人来给他们送饭吧,思及此,他放松身体,在粗大的树干上躺了下来,忍不住响起他们打趣的话。

        女大三,抱金砖,男的应该也能这么算吧?

        骆祁晏吗……倒也值三块金砖。

        总算没让他等太久,还没等他心猿意马的想完,就看到另一条路上又来了七八个人,走到原来那几个壮汉身边,两拨人略打了个招呼,先前那波人就起身,往那波人的来路走去,骆沉直起身来,拧了拧脖子,跟了上去。

        壮汉们虽然壮,功夫却并不怎么样,脚步粗重的很,骆沉不近不远的跟着,七拐八拐的跟到了一座庄院前。

        炊烟已熄,骆沉轻声跃上房梁,掀开瓦片往里看,见他们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吃食。为首的那个壮汉问旁边端菜上桌的厨娘:“他们吃了么?”

        厨娘摇摇头:“哪儿顾得上他们,咱们先吃咱们的,晚吃一会儿,他们也饿不死。”

        那壮汉点点头:“饿着也好,喂饱了就折腾,还不能弄死,麻烦的很。”

        那厨娘似乎跟他十分相熟呸道:“呸……吃饭呢,什么死不死的,好不吉利。”那壮汉闻言嘿笑一声,抬手在那厨娘屁股上摸了一把:“……哟,不是你骂我死鬼的时候了。”

        那厨娘,面上一僵,抬手在壮汉胳膊上捏了一把:“……讨不讨厌。”

        桌上其他人看他俩,带着点猥琐的嘿嘿笑了起来。

        骆沉在房梁上也在憋笑,他认出来了,那个厨娘,乃是夜心扮的。在那群壮汉看不见的角落,厨娘生生捏断了一根木筷子。

        似有察觉,那厨娘,若有似无地往上瞥了一眼,然后起身说着要去给他们端汤。壮汉们闷头吃饭,含糊地应着,并无人察觉。

        骆沉略思索了下,就悄声下了房梁,跟着厨娘进了厨房。

        夜心看见是他面上惊诧:“……怎么是你?”随机欣喜起来:“你既到了,王爷便也到了!”骆沉胡乱应了一声,问她:“你既出来了,怎么不送信出去。”

        夜心撕掉了脸上的□□,露出本身俏丽的一张脸来:“我也是今日才出来,王爷叫我不可妄动,可我实在等不下去了,才想着若再不来人,我自己将他们带出去就是了……好在你来了,我还以为要挨骂了。”

        骆沉点了点头:“是到时候了,你下了毒?”

        夜心拆掉身上用来改变体型的棉垫,摇头:“不过是些喽啰,毒来做什么?”骆沉啧声,刚想说那还得动手。就听夜心继续说:“不过是些麻药,也就睡个四五天,以他们的功夫,可能睡个七八天?”

        说话间,屋里的人已经全药倒了,夜心手脚麻利的将自己装扮成一个瘦弱的书生模样,她年纪大些,长得又高,比十五岁的骆沉还要高上一点,都无需动用□□,就已经是另一个样子。

        瘦弱苍白,没什么精神,眉毛松散,嘴唇干裂,她清了清嗓子调整音色,再开口,已经是个有气无力的男声:“…我先混回去,只说是我逃出来后遇到了来救我们的壮士……”

        她说到此处看了看骆沉:“少侠,王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骆沉接口:“闹些大动静。这主意最好让他们自己说出来,免得他们疑心。”

        夜心点头应是,然后身形佝偻起来,沾了些灶灰在身上抹了两把,弯腰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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