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聊聊
“走，带你去吃饭，顺便聊聊。”
蓝川说完之后，长腿一迈，领先向外走去，那是停车场的位置。李妮妮赶紧拿了包，跟上他的步伐，想追上去先简单聊一下，又想先打一下腹稿，脑子里正在思索着如何委婉地再提一次不想与沈城合作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只在脑子里演练，没想到嘴巴也跟着练习了起来，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蓝川在一辆帕金灰的奔驰gls车门处回身停下，看着李妮妮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那念咒呢？”蓝川笑眼弯弯，看着李妮妮，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啊？没有啊，我在练习呢。”
“练习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上车。”
李妮妮刚想开口说自己早上开了自己的小破车来上班的，结果脱口而出的是，“好。”定睛看了看蓝川的车子，好家伙，他已经完成了自己那“奔驰配别墅”的朴素梦想。
两人上车，蓝川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之后，没有再说一句话，等红绿灯的间隙，他都在看手机，纤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的打字，好像永远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他处理，李妮妮也害怕打扰到他，于是也一句话都没说。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很拥堵，车外喧嚣吵闹，车内却出奇的安静。李妮妮只能侧头看车窗外面，这条路上的每一个店面都不会比今天看得更仔细了。
还是上次那家牛排店，坐下来之后，李妮妮疑惑的看着蓝川，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上一次在这家店里，他被陈梦薇泼了一脸水的场景，他怎么想的啊？蓝川好像总是能看透她的心思。
“看你上次吃的挺香的，好像很喜欢这一家。”
“噢，那倒没有，我吃啥都挺香的。”仔细一想，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她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是，这家是挺好吃的。”
李妮妮觉得自己只要跟蓝川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从社牛变成社恐，所有的沟通都将词不达意。
“车上一直等你的咒语呢，你不是说待会儿我就知道了，一路上也没听见你说。”
“我看你挺忙的，我怕打扰你。”
“我以为你练了一路，还没练完呢。”
李妮妮第一次跟蓝川面对面的看着，两个人眼神交汇的时候，她感受到自己的脸突然热了起来，并不能一直与他对视，怎么以前跟顾豪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这么不自在，难道是因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吗？
“咳……”李妮妮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先礼貌性地假笑了一下，然后语调干干的说：“我还是想说中午时候我提过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换一个搭档，我不想和沈城合作。”
“嗯，我中午也问过你，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不知道刚才在下班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沈城和我的对话？”李妮妮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蓝川。
“我有听到你说三八妇女节是肯定女性的贡献和价值的节日，但没有听到你们之前在讨论什么。”
“沈城说祝我节日快乐，他问我是妇女吧？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语气，我能听出弦外之音，所以我告诉他每一个成年女性都是妇女，以及我后面有些生气，叫他多读点书。”
蓝川没有说话，李妮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解释。
“我知道，在社会上工作了，不能随心所欲，有很多身不由己，我也不是说非要换，只是说如果可能的话，你可能觉得单单是祝我妇女节快乐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从他的语气和表情，我能感受到他并不是单纯的祝我节日快乐，而且这个事情是连续性的，中午，他说跟我一起吃饭，顺便讨论工作，结果他一直在开黄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他已经不客观了，下午工作时候，我总感觉他趁工作之便对我进行一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我真的对这个人很无语，我觉得他这种行为属于职场性骚扰。”
一股脑的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并没有退缩，而是直视蓝川的眼睛，诉说着这一切，试图从蓝川的眼睛里看出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无奈蓝川从头到尾都没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本来让男人共情女人就很难吧，李妮妮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对蓝川的好感，在这一刻要烟消云散了。
但下一秒，蓝川说：“我相信你，我会跟薛红沟通换搭档的事情，不过说点难听的，目前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也会关注沈城，如果证实他有职场性骚扰的行为，我会开除他，该报警就报警处理。”
她知道蓝川的公司目前处在艰难时期，最红的个人ip陈梦薇刚出走，第二梯队的演员再出事，可能会有连锁反应，所以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解决方案，她是感激的，只是听到他说我相信你的时候，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希望公司其他的女艺人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他之前就不是走男女搭配路线的，是你要选他，薛红去沟通的，既然这样，就让他回归之前的路线就好了。”
“哦，选人这一环节真是不好意思了，那这件事就这样吧。”她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
蓝川看着对面的女人，上一秒还是巧笑倩兮，虽然是假笑，下一秒就梨花带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赶紧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你别哭，怎么？觉得委屈了？”
“不是，我没觉得委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
“这其他人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恰好这时，服务生上菜了，“您的餐齐了。”还好服务生并没有打探的意思，送完餐立马离开了。
李妮妮赶紧擦干了眼泪，接过自己的餐盘，切了一小块牛排，叉起来送到嘴里，想要赶快转移注意力。
“不着急，平复一下心情再吃，人在哭的时候吃饭，嘴里的食物都是苦涩的。”
李妮妮咀嚼了一下嘴里的牛排，果然没啥滋味。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停下吃饭的动作，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蓝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心情复杂，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怦然心动，所以一见钟情看中的都是脸吗？不，当然不是。就像她自己，选中了沈城，短短一天，她就知道沈城并不是像他的外表一样好。那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捧她？除了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她表演的喜怒哀乐最近几天也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还有她跳舞时认真、陶醉的样子，以及刚才她哭的时候，他很想靠近她，帮她擦眼泪，又害怕被她当作是跟沈城一样的行为。蓝川心里暗想，糟糕，为什么回想的都是她的表情、动作，一颦一笑都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上一次心动是一年前，对象是陈梦薇，分手不过半年，果然自己就是个渣男吧，他想着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在李妮妮看来，蓝川好像是在嘲笑她。
“你为什么笑我啊？我真的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嘛，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挺正常的吧。”
“啊？嗯。不气盛叫年轻人吗？”蓝川笑的越发灿烂了，“这很好，没问题。”
气氛转好，李妮妮在美食的引诱下，已经放下了负面情绪，沉浸在美味的牛排中。
“川哥，你说我真的能完成公司的期望吗？我有些没信心，我怕公司的资源打了水漂。”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凭你的资质，红起来只是早晚的事情，主要看推广和资源，比如说曝光次数，如果你的作品曝光给100万人，最差的情况，有10的人喜欢你，那你就有10万个粉丝，如果曝光1000万人次的话，10就是100万人。所以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交给公司就好，不用担心，你是一个演员，这只是一份工作。”
李妮妮一边听着蓝川的话，另一边也不忘记干饭，干饭的空隙，竖起大拇指，抽空说几个字，“有道理，有道理。”
“我会跟薛红讨论一下新的方案，之后再通知你。”
“嗯。”李妮妮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蓝川愣了一下神。
用餐完毕，两人坐直梯去地下停车场。
“你住哪边？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打车也不安全。”
“嗯，好，谢谢川哥，我住在峰山路72号。”
一路上，都是李妮妮主动说话，聊了一些上学时候学习跳舞的囧事，蓝川只静静地听着，不时地回应着，车上小声的放着轻音乐，不过，李妮妮还没说多久，就停下了，蓝川侧头看了一下，她竟然睡着了，可能是刚开始工作，今天的工作强度还没来得及适应，有些累了，也可能是沈城的事消耗了她太多精力，还可能是吃饱了自然就想睡觉了。
晚上十点，一辆奔驰cls缓缓地停在峰山路72号。副驾驶上的女人睡得正香，驾驶位上的男人把音乐的声音调得更小了，趁这个机会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她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衬的皮肤更加通透，怪不得她的皮肤这么好，原来是爱吃肉且睡眠质量极佳，她的睫毛很长，此时都垂落在她的卧蚕上，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梦，刚才好似看见她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又让人想起晚饭时她哭了的样子，她哭得眼眶红红的，一开始还强忍着眼泪，后来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重了，她的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睫毛也被打湿，脸颊和鼻尖都随着哭泣而泛红，当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她看到美食就恢复了状态，他想以后如果惹到她，带她去吃好吃的就行了，想到这，他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打开相机，确认并没有开闪光灯，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位置上拍了一张她的睡颜。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雨点，打在车窗上，淅淅沥沥的，李妮妮被雨声吵醒了，醒过来之后，她还有点懵，缓了两分钟。
“我睡着啦？”
“好像是的。”
“到了？”
“嗯。”
“谢谢。”
说完，李妮妮就去拉车门，结果没拉开。蓝川一瞬间以为自己是滴滴司机，但还是从后座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下小雨了，我车上也没放伞，而且你刚睡醒，你穿我的外套吧。”
李妮妮懵懵地看着他，今晚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谢谢。蓝川打开了车门锁，李妮妮穿上外套，拉开门下车，往公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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