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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美丽的东西,无论怎样都是美丽的——哪怕血肉模糊,满脸恐惧狰狞,也是美丽的,就算它给我带来了刻骨铭心的伤害……我也还是会喜欢它。

        苏蕉醒来之后,  还是在那个房间。

        那些诡异的兔子玩偶依然用那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苏蕉强行压下那种诡异的不适感,他发现身上还是那套黑兔子睡衣,四周摸索了一下,  没能摸到手机。

        看来是被宴怜拿走了。

        苏蕉倒没什么意外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  望着那色调诡异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会,  又调出自己的数据看了看。

        半晌,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推门出去,发现走廊墙壁上那些诡异可怕的兔子壁画已经被人取了下来,  现在放的是一些色调明快,有如在扮演童话故事一样的兔子们。

        但这丝毫没能让苏蕉觉得舒服——这些诡异的东西,就算穿上了可爱的皮囊,也丝毫改变不了他们狰狞邪恶的本质。

        宴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来:“蕉蕉在看这些画?”

        苏蕉手指微微颤抖一下,他没回头,盯着一只兔子说:“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因为蕉蕉好像很害怕原来的那些画。”宴怜很体贴的说:“所以我就把它们都换下来啦。”

        苏蕉很想说,不是他害怕,脑子正常点的,  都会害怕。

        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被动,他担心说出什么不太合适的话刺激到身边这个神经病,于是转移了想法,说:“你好像很喜欢这些兔子。”

        “是啊。”宴怜说:“它们很可爱,  不是吗?”

        “但在那些画里。”苏蕉说:“它们都死了。”

        苏蕉对那些画上兔子的死状印象深刻,  他情不自禁的描述出来:“有些被剥了皮,有些……”

        但说到一半,他因为感觉不舒服,闭上了嘴巴。

        “可爱的东西,  即使死去了,  也依然不会消减它的可爱呀。”

        苏蕉回忆了一下那些壁画的内容,  对这种「可爱」敬谢不敏。

        宴怜忽然笑了。

        他说:“蕉蕉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呢。”

        苏蕉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宴怜却自顾自的说:“蕉蕉会因为某样东西美丽,就驻足观赏很久;但如果它面目全非,为你带来了恐惧和惊悚,就会避之不及。”

        “如果某个东西让蕉蕉受到了伤害。”宴怜语气轻快的说:“那么,蕉蕉会竭尽全力的远离它,甚至会记恨它,但同样……”

        宴怜忽然笑了:“也很难忘记它。”

        苏蕉想,逃避能带来伤害的东西,这不是人的本能吗?而且,很难忘记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但我和蕉蕉不一样。”宴怜慢慢腾腾的说:“美丽的东西,无论怎样都是美丽的——哪怕血肉模糊,满脸恐惧狰狞,也是美丽的,就算它给我带来了刻骨铭心的伤害……我也还是会喜欢它。”

        “喜欢什么的话。”

        苏蕉听见宴怜轻快温柔的声音:“自然要喜欢它所有的样子,不是吗?”

        苏蕉觉得正常人和疯子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就没吭声。

        宴怜对于苏蕉的沉默不以为意,他笑眯眯的揽住了苏蕉的肩膀:“我带你参观一下「游乐场」吧。”

        这个地下设计的非常宽敞,四通八达,仿佛掏了个地下商场的面积出来,之前那个迷宫一样的地方只是「游乐场」的一部分。

        不过这显然是宴怜一个人的游乐场。

        他笑吟吟的给他指,哪里是给他新建的游戏室,哪里是给他建的健身房。

        “因为蕉蕉很漂亮,所以也给蕉蕉做了很漂亮的衣帽间,在卧室旁边的门后哦。”

        “游戏室是因为蕉蕉好像很喜欢打游戏,所以特地准备的啦。”

        “那边是小厨房,每天都会有人来换吃的吗,很方便-还有一个大厨房,蕉蕉有什么想吃的菜可以去那边点单——”

        “唔……还有地下花房,蕉蕉要去看吗?我养了很多像蕉蕉这样漂亮的白蔷薇呢……”

        宴怜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和小伙伴炫耀秘密基地的孩子,语气染着十分的天真无邪。

        苏蕉只能顶着浑身的鸡皮疙瘩,保持着神的逼格,漫不经心的说还行吧。

        宴怜仿佛也不在乎他的敷衍,他笑吟吟的问:“是这里好,还是哥哥那里好?”

        苏蕉这个时候已经被他拽到了玻璃花房。

        花房里有漂亮的白蔷薇,室内的人造阳光照在上面,虽然美丽,却太过苍白,不似宴无咎花园里的明媚活力。

        “你哥的花园有阳光……”

        苏蕉不是想故意激怒宴怜,但奈何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诚实的嘴。

        果然,宴怜唇角的弧度缓缓拉平了。

        苏蕉瞧了一眼宴怜的供奉值,63了。

        苏蕉忽然有种在悬崖边蹦迪的感觉。

        在保证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似乎也足够刺激。

        时间久了,苏蕉渐渐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只要不提出去的事情,不提他哥,那宴怜可谓是对他百依百顺。

        苏蕉一旦提起,或者说宴无咎比宴怜好,宴怜就会肉眼可见的阴郁不高兴。

        他一不高兴,就会涨一点供奉值。

        不过自从苏蕉被关起来之后,供奉值就涨的很微小了,大概是苏蕉人被困在这里这个事儿让宴怜充满了奇异的安全感。

        不过苏蕉现在可不怎么在乎供奉值涨幅了,神力值上限他现在多的一大把,都溢价了,再多神力值上限也没法让他升级成c级神明,现在重要的反而是功德值。

        苏蕉并不急着跑路,他醒的时候就已经想开了。

        再说他跑路又能跑哪里去?宴无咎又不愿意当他的供奉者,给希望小学捐再多大楼那都是宴无咎个人成就,柳涵一一时半会又联系不上,现在源源不断给他提供神力值上限的冤大头也就宴怜了。

        反正他是神,在哪被供奉,被谁供奉,都是供奉;他费尽心思的跑路,倒不如躺平被宴怜伺候。

        之前宴怜吓唬他的事情,他记得可门清,宴怜不捐十栋楼给希望小学,他这个坎儿是绝对过不去的!!

        话说回来,虽然宴怜是个难搞的神经病,但其实心思也挺好猜的。

        苏蕉目光悄悄的挪到了不远处的玻璃房子。

        里面宴怜一身白大褂,衬出修长的身材,手里一把锋利的尖刀缓缓剖开了死者的肚皮……

        嗯,这些事情包括做饭……以及笑眯眯的解剖尸体。

        而且据苏蕉观察,那些尸体居然还每天都有的换,一般宴怜解剖完后还会很贴心的给缝回去,嗯,体面的来,体面的送走。

        苏蕉躺平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宴怜在缝肚皮,苍白的皮肤,翻出的,发白透青的皮下组织……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兔子胡萝卜天花板。

        他想着今天宴怜做的芝士玉米甜汤,觉得胃里翻涌。

        苏蕉去吐了一波。

        很好。

        今晚又睡不着了。

        ……

        在察觉可怜的苏蕉特别在乎那些尸体,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时候。

        宴怜其实不太明白苏蕉在焦虑什么,甚至有些不满那些丑陋的东西夺走了苏蕉的注意力——

        不,不可以做出奇怪的,过激的事情吓到他。

        宴怜想。

        不过囚困神明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奇怪,过激,甚至匪夷所思了吧。

        但是小神明对自己的处境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反倒是很在乎那些尸体……为什么呢?

        午餐是非常丰盛的烫煎和牛排,蛤蜊蘑菇浓汤,大块鱼子酱……

        苏蕉盯着这些食物:“……”

        “你好像特别在意解剖室的那些东西。”

        宴怜看见苏蕉的叉子不停的在牛肉上撕扯搅动,眨眨眼,“你也想试试吗?”

        苏蕉:“……”

        苏蕉挺直了背脊,保持着神明的优雅和尊严,努力严肃的说:“不想。”

        少年长得美丽又漂亮,强撑高傲冷漠的样子也足够可爱,宴怜简直控制不住想要亲亲他琥珀色的眼睛。

        但他忍耐住了。

        最近的蕉蕉很可怜啊,吃不下东西,也睡不下,一点动静就能吵醒的惊惶模样,偏偏还要努力把情绪藏起来,若无其事……

        “哦?”宴怜说:“但你看上去很感兴趣啊。”

        “让我猜一猜。”宴怜半眯着眼睛,说:“蕉蕉是怀疑我……杀人了吗?”

        苏蕉虽然没说话,嘴唇却抿了一下。

        “看来是的了。”宴怜摇摇头,笑吟吟的说:“蕉蕉想哪里去啦,我可是合法公民。”

        宴怜跟苏蕉说尸体是从医院买来的,还给苏蕉看了奇怪的购买证明,并且认真的解释说,因为他在国外是享誉盛名的外科手术大师,再加上宴家的金钱权势,弄到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宴怜眨眨眼:“想要精进医术,一些必要的日常练习可是一点都不能偷懒呢。”

        宴怜发现,在他解释以后,苏蕉没再有吃不下饭的症状了,睡眠似乎也好了很多。

        果然是神明吗?会为信徒未知的杀戮而不安吗。

        宴怜想,他的胆子也很小,很害怕那些兔子壁画。

        那些兔子壁画都是宴怜以前画的,当遏制不住那些不好的情绪和想法的时候,他都会画出来。

        每一幅画都代表他潜藏的血腥想法。

        他就像是堕落到了地狱的恶魔,却一不小心抬眼看见了美丽的神明,于是贪欲在心中生长,爱与占有,一切顺理成章。

        宴怜喜欢在苏蕉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他,蜻蜓点水,悄悄吻他睑中痣,每当这个时候,那些血腥的,恐怖的想法,就渐渐熄灭在了神明寂静的呼吸中。

        神明强大,美丽,他立于百万天灾之上,睥睨众生,无所不能。

        却也脆弱,不安,恐惧,柔弱,如同一朵细弱的蔷薇,囚困于荆棘与毒蛇的爪牙,只能被迫接受血色供养。

        宴怜几乎爱疯了这样的神。

        “我悄悄把苏苪雪教训了一顿哦。”

        宴怜笑起来:“除我之外,谁都不许欺负你。”

        祝家,会客厅。

        祝墨许放下手里的酒杯,“还特地来找我喝酒,可是稀罕事儿,我可是把我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不过你的手怎么了?我没听说你出车祸啊。”

        对面,宴无咎的手被厚厚的绷带包扎着,他用没受伤的手按着太阳穴,神情有些疲惫。

        他醒来之后,护身符似乎因为帮忙抵御了什么重大灾害而变得焦黑,握住神明的手臂也受了严重的伤,而也许是因为直视了神明,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导致这几天一直都非常的疲惫。

        他现在,依然还是不敢确定,他看见的神明是苏蕉这件事,是不是一场堪称荒谬的梦。

        如何能证明那就是苏蕉呢。

        除了那张脸,宴无咎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证据——或者说,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那是苏蕉。

        ——不愿意相信,他苦苦追逐了十几年的神明,居然是被他狠狠抛弃过,伤害过的苏蕉。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宴无咎冷静的说服自己,既然是神明,那么自然会有着千百张面孔——谁说神明一定要有一张脸呢?

        在数不尽的神话传说里,神明有着千百张面孔,没有人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只是他在现实里觉得苏蕉很像神明,所以在天灾世界里,神明才会让他看见苏蕉的脸,这是一种迷惑,也是神明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这次来找祝墨许喝酒,一方面是因为弟弟的事情,另一方面,宴无咎很难说,没有那份潜藏的茫然在驱使着他找老朋友借酒浇愁。

        对于祝墨许的问题,宴无咎淡淡说:“锻炼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不严重。”

        祝墨许笑着调侃他:“那还来我这喝酒。”

        “不碍事。”宴无咎转而说:“听说苏家老二的事情了吗?”

        他脸颊轮廓分明,无论说什么,无意就带着几分野性和刚硬。

        “苏家老二……苏苪雪?”

        祝墨许稍稍回忆,捂着嘴唔了一声,“是他出车祸那个事儿?”

        宴无咎诧异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消息还挺灵通。”

        祝墨许放下酒,放松的倚靠在真皮沙发上,笑着摇摇头。

        他最近有个聒噪的小情人,总爱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他听,苏苪雪出车祸也是八卦之一——不过这事儿倒也没必要特地跟宴无咎说。

        他其实不是什么滥情的人,只是那人的眉眼中有那天惊鸿一瞥的少年的影子,声音也很神似。

        所以祝墨许很喜欢听他说话。

        祝墨许:“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宴无咎说:“跟我确实关系不大,只不过……”

        宴无咎顿了顿:“是阿怜做的。”

        祝墨许这才稍微有些惊讶了,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这位苏家二少爷是怎么得罪他了?”

        宴无咎淡淡说:“不知道,也许是些口角。”

        祝墨许微微眯起眼,直觉宴无咎有些不正常。

        以往的宴无咎,弟弟就是真的杀人放火,那也是宴怜在前面杀人,他在后面默不作声的销毁证据,巴不得自己弟弟清清白白,其他人早死早超生,别碍了他们兄弟的眼。

        哪里会特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祝墨许似笑非笑的瞧他一眼,开始觉得有意思了,“怎么,你是跟你弟弟置气,跑我这来倒苦水了?”

        宴无咎没说话。

        祝墨许做着无关紧要的猜测:“还是……你要我帮你弟销毁证据?”

        宴无咎的手指缓缓的划过装着昂贵红酒的剔透水晶杯,语气轻缓说:“不,我希望你能找到他,然后……”

        他话音忽然一顿,目光凝在了某一处,眼瞳一缩,甚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

        祝墨许觉察不对,他微微侧头,就看到了身后他那与那日少年有些相似的小情人。

        宴无咎很快恢复了镇定——刚刚那一瞬间,他居然有种荒谬的想法,他甚至以为苏蕉……

        宴无咎看了一眼祝墨许,唇无意识的抿紧了,于是又把冰冷的目光放在了那少年身上。

        小情人似乎是匆匆赶来,脸颊还有点发红,他有些畏惧宴无咎虎狼似的目光,怯怯的先喊了一声“祝先生。”

        祝墨许点头:“怎么了?”

        “昨天,您东西落在我那了……”小情人说着:“我……我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您送过来……”

        祝墨许温和笑说:“什么重要的东西,还要你特地跑回来……哈,别害怕,宴总不吃人。”

        宴无咎知道这是祝墨许在暗示自己收敛一下,他抿了口酒,刚要收回自己过于有压迫力的目光,就见那少年摊开了手。

        那是一枚无比眼熟的珍珠护身符。

        这枚护身符,就在不久以前,在宴无咎的手里变得焦黑一片。

        随着一声酒杯破碎的声响,祝墨许就见宴无咎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把少年手里的护身符拽了下来。

        小情人吓坏了,但见祝墨许没发表意见,也不敢反抗。

        祝墨许微微眯起眼睛,见宴无咎死死盯着手里的护身符,稍感不对:“宴总?”

        宴无咎仿佛从巨大的噩梦里回过神来,他盯着小男孩与苏蕉神似的脸,没有回头,嗓音沙哑颤抖:“这个护身符,你哪里来的?”

        祝墨许知道宴无咎是在问他。

        祝墨许感到十分诧异,刚刚宴无咎谈及弟弟杀人放火,都未曾这样失态。

        祝墨许斟酌词句,把在宴家后门那边遇见少年,以及少年赠他护身符的事情说了出来。

        祝墨许年近三十了,谈起那个惊慌的少年,忍不住笑说:“说起来,那还是个孩子呢。”

        宴无咎死死攥着护身符,几乎骨头都要被他攥碎了:“他长什么样?”

        祝墨许说:“琥珀色的眼睛,瘦瘦小小的,戴着帽子和口罩,藏的倒是很严实。”

        祝墨许给自己倒了杯酒,无意扫了一下唯唯诺诺的小男孩,“跟他很像,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宴无咎望着眼前和苏蕉有几分神似的少年,喉结滚动,下颌线绷得死紧,几乎要把手里的护身符捏碎了。

        原来,真的是苏蕉。

        自从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都是合法途径取得之后,苏蕉在宴怜这里就舒服了不少。

        单纯从心理上来说,是这样的,但生理上,还是很不适。

        其实宴怜这人虽然神经病,但也不复杂,脑子里想的反而都是很简单的东西。

        他会用锋利的手术刀精准的切开人体组织,也会在厨房用刀精准的为苏蕉剃掉喜欢吃的鱼的鳞片。

        苏蕉直白的表示解剖人体让他不舒服之后,宴怜虽然很惋惜,但他还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收到了苏蕉不会注意的暗房里去了。

        但病症发作厉害的时候,宴怜就不太想去暗房。

        去那里就看不到苏蕉了。

        看不到苏蕉这件事,会让宴怜更加的心情烦躁。

        但是苏蕉又明确表示过他真的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尽管他已经向他解释了它们的合法和合理用途。

        于是宴怜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

        苏蕉已经养成了起床去溜圈的好习惯。

        被关起来的日子,没联系外界的方式,也没有太阳晒。

        不过苏蕉其实是无所谓的。

        只要宴怜不整天想着杀他啊报复他啊折磨他啊什么的,只是把他关起来好吃好喝供着,白吃白喝神力值也不往下掉,苏蕉表示这完全没有问题。

        他也不稀罕什么自由,他以前被苏家踹出家门,可太自由了,自由的差点就见自由女神去了。

        比起自由,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这些天也去做了一个f级世界的小天灾任务,是一场局部山林大火,救了不少人出来。

        不过他放弃了天灾的神力值上限的奖励,把它们都兑成了功德值。

        他也因此又获得一个「名」——【雨神】

        苏蕉也不知道「名」有什么用,他闲得无聊,总结了一下,目前有的「名」,有三个,一个是陨石天灾世界的「抱星神」,再来是平行世界雪灾,从一个信徒那里得到的「风雪之神」,最后是刚刚f级局部小天灾里,用降雨解决了小型山林大火的「雨神」。

        小天灾任务的功德,系统结算的比较慢,一周给结算一次。

        系统建议他可以从自己的世界入手,多做好事,争取成为功德圆满的大善人。

        得想办法弄台电视什么的……

        苏蕉在这边溜达着,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动静,从厨房传出来。

        有人在做饭吗?

        苏蕉记得是有人特地来这里送饭的,这边的厨房是空的。

        如今厨房有动静,倒是很稀罕。

        苏蕉朝厨房一伸脑袋,半天没回过神:“……”

        那是一头被麻醉的巨大和牛,躺在铁板上。

        少年穿着白大褂,戴着歪扭的兔耳朵,手术刀漫不经心的插到牛肚子里,血红的液体汩汩的溢出来,满地狼藉的血色。

        他也不怎么在乎,一刀一刀下的慢吞吞的。

        只是错眼瞧见了他,眼睛眨了眨:“蕉蕉醒啦?”

        苏蕉就见他似乎兴奋了起来,动作飞速起来,各种零部件拆的非常的快速,几乎三下五除二,就解了一头牛。

        好像见到苏蕉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种加速他做事的兴奋剂。

        但苏蕉瞧着破开满地的尸块和内脏还是头皮发麻,嘴巴里原来那个想要电视的请求梗了一圈,变成:“你在做什么?”

        “啊,因为蕉蕉好像很不喜欢我拆那些人。”

        宴怜很贴心的样子,刀尖划过牛皮,甚至有点害羞的说:“但我不高兴的时候总喜欢拆点什么玩啦,所以我觉得如果蕉蕉不喜欢我拆那些人的话,我可以为蕉蕉拆喜欢的食材呀。”

        他微笑的时候脸上还有点血迹,虽然拆的是牛,但不可避免的还会让苏蕉联想起杀人现场。

        宴怜很期待的问:“蕉蕉觉得怎么样?”

        苏蕉不是很想对这件事发表评价。

        他视线飘移到其他地方:“我想看电视。”

        宴怜幽幽的说:“蕉蕉不喜欢吗?”

        苏蕉真的对宴怜这向他妥协的爱好没有任何意见的,真的,他特别想说:“没有,挺好的。”

        但事实上——

        “不喜欢。”

        他听见自己冷酷的开口:“很讨厌,带着你的刀和这些讨厌的牛和乱七八糟的血滚出我的视线,脏。”

        苏蕉说完就:“……”

        他说完根本不敢看不远处拿着手术刀,半天没吭声的宴怜:“……”

        啊,宴怜会杀掉他吧??

        ……

        宴怜没杀了他。

        第二天,宴怜甚至真的给他装了电视,超大的那种。

        并且把牛换成了似乎更好接受一点的大火鸡。

        而且体贴的对假装打吃鸡游戏的苏蕉说:“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哦。”

        苏蕉完全说不出话:“……”

        他完全没想到宴怜居然还有幽默细胞,虽然不是那么好笑。

        苏蕉假装自己对电视并不是那么在意,先打了一会游戏,才不紧不慢的去看电视。

        他把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某临山的县出现了大型泥石流,受灾严重。

        新装的电视屏幕大,清晰度一流,所以无比清晰的展示了山下被冲垮的狼藉房屋,老人身上的破衣服。

        孩子身上布满了脏兮兮的泥污,哭的很难过。

        因为年轻人都去打工了,老人孩子在天灾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苏蕉看了一会,记下了捐助电话。

        晚饭时间。

        苏蕉吃着土豆炖鸡肉,他感觉这个鸡肉应该不是火鸡,火鸡肉很柴,这个肉很嫩很好吃……也可能是做法不同。

        宴怜好像很期待,问他鸡肉好不好吃。

        苏蕉说:“还行吧……”

        苏蕉放下筷子,突然叹气:“不过……我有点吃不下……”

        宴怜睁大眼睛:“不好吃吗?”

        “不,不是的。”

        苏蕉一只手插进头发,遮住了眼睛,“只是我刚刚想起了一件非常让我伤心的事……”

        少年美丽动人,佯装脆弱的样子也勾人心动。

        宴怜不动声色:“什么事情?”

        这些天他一直把他困在这里,是个正常人的话,都应该开始焦躁不安了。

        苏蕉的平静,宴怜把他归咎于伪装。

        如今终于忍不住,要露出马脚了吗?

        可是为什么突然忍不住了呢?而且……伤心的事……

        ——要说哥哥之前抛弃他的事情吗?

        一定是这件事情吧,毕竟这位脆弱的神明,似乎很喜欢哥哥呢。

        说起来,最近哥哥也在找他……

        真是心有灵犀。

        宴怜越是这样想,那隐藏在心底的恶意就越是膨胀,几乎控制不住。

        宴怜阴郁的目光落在了苏蕉白皙如瓷的脖颈上,视线入刀尖滚过那白腻的皮肤,仿佛下一刻就能入了肉。

        “是这样的。”少年的声音响起来:“我不想说……”

        宴怜捏着刀的手用力的很,语气却依然温柔:“说嘛,我很想听。”

        可如果蕉蕉说了不想听的话,他会很生气的,生气的话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我……就说了啊。”苏蕉偷偷瞄了一眼微笑的宴怜。

        宴怜微笑弧度更大,刀子插进肉里,“说。”

        ……

        苏蕉立刻说:“我听说x县受了泥石流灾害。”

        宴怜表情微微一顿。

        “他们穿着很破的衣服,孩子也只有小小一点,青壮年都去打工了,屋子什么的都被泥石流冲塌了,x县靠北,冬天那么冷,他们晚上都没有地方住……”

        少年一脸食不下咽:“天呐,你简直没有看到,他们过得有多么痛苦……”

        苏蕉把叉子放下,难过的说:“他们那么难受,我居然还在这里吃鸡。”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苏蕉努力让自己表演的非常夸张——但不知道是不是太夸张了,苏蕉总觉得宴怜好像愣住了。

        苏蕉:“。”

        是不是他演技太浮夸了。

        苏蕉决定收敛一点,他用力咳嗽两声,压低声音,用悲伤的语调说:“怎么可以这样呢……”

        宴怜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蕉:“。”

        气氛渐渐尴尬了起来。

        苏蕉渐渐脚趾抠地,啊,是不是他演的太尴尬了,唯一的观众对于他并非发自内心的悲伤毫不买账。

        现在苏蕉就觉得自己像极了给人画大饼但饼画得太丑以至于分毫吸引不到资本家的可怜小丑。

        他想,完了,看来宴怜这个韭菜不像宴无咎那么好薅啊。

        啊,如果宴怜没反应的话,那那些……

        苏蕉想到了那些在泥石流灾害中受灾的人,想到那些茫然无助的孤寡老人,想到那些山里见不到父母,甚至因为灾难,等不来食物只能一天天挨饿的留守儿童,又想到远在城市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回来,只能为家里人焦急的年轻人。

        渐渐的,那种憋在心里的难受真切了起来。

        他想,就算宴怜有反应,也不过是捐点钱,但那些人因为灾难而失去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苏蕉遏制不住的开始想那些深陷痛苦的人,他想到了那些熬受天灾无处可去的人,想到那些因为灾难失去一切,遭受饥饿,痛苦,绝望,离别的灾民,他甚至真的为那种痛苦感同身受起来。

        他甚至开始为自己刚刚的虚伪的演绎,感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愧疚。

        他会帮助那些灾民,并非出于本心的善良,说到底,他只是想利用这件事获得功德值,他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摆脱只能依赖供奉者的困局,想要……

        系统低声说:“您想要去天灾世界,拯救更多的人。”

        苏蕉一怔。

        他忽然意识到,系统是可以感应到他在想什么的。

        系统:“我可以感到您的痛苦和愧疚。”

        “但殿下,其实您的出发点是什么,都没有关系的。”

        “一个因为饥饿即将去天国的人。”系统说:“他不会在意您赐给他的馒头是购买了他的灵魂还是付出了他所有的财产,他只在意,自己有没有活下来。”

        “那些因为您的善行而获得拯救的人。”系统说:“比起您的初衷,他们更在意结果。”

        “我知道。”苏蕉低声说,“我明白。”

        “但这与我的愧疚……”苏蕉说:“并不冲突。”

        用廉价的善良赎买了他人的灵魂,不能因为不被主人在意,便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苏蕉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明悟,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莫名的温暖浮动,溢出,这一刻,他仿佛整个人沐浴在纯净,温暖,神圣的力量里。

        而这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温暖力量,让他因为现实世界封印而僵硬的神力,稍微流动了起来,只是细微的动作,就让他耳清目明,甚至有种打破现实壁垒,可以在现实中使用神力的错觉。

        系统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忽然顿住了,接着露出了惊异的语气:“殿下,您的神性在觉醒……”

        “天哪,您才是d级神明啊……”

        从人到神,是一种很漫长的过程,这不仅是身体的蜕变,也是心灵,从人性到神性的磨炼,去往sss级至高神的道路,s级以前的困难只是搜集供奉值,提升神力值,提升功德这样简单的事,但s级之后,就是要契合「神性」。

        尊贵,傲慢,矜持,慈爱,悲悯,端坐于百万天灾之上,明悟灾难必然发生的同时,爱神所爱的,拯救神应该拯救的。

        而系统来到苏蕉身上之后,明白苏蕉成为完全体神明最困难的一点就是不够「作」,或者说,自我评价过低,而这与神性自我认知的唯我独尊是相悖的,所以他才会给苏蕉施加那样一个被动技能,并时刻提醒他作天作地,这样能更好的契合神性,往神之路上走的更远更漫长。

        而苏蕉刚刚那一瞬间,他居然共情了「神性」的「悲悯」,从而得到了认同,因而唤醒了一部分的「神性」!

        没等系统回过神来给他解释什么是神性,苏蕉忽然听宴怜说:“所以呢?”

        宴怜有兴趣!

        苏蕉立刻从那种神奇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把记好的联系方式从兜里拿出来,可怜巴巴,又热切的说:“我想给他们捐很多很多的钱。”

        宴怜:“……”

        于是宴怜不知道怎的,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眼前这位漂亮脆弱少年,好像还是位天灾神明来着。

        原来神真的会为无关紧要的灾民落泪……吗?

        宴怜拿着联系方式,对于神明怜悯众生这件事,第一次有了一点古怪又稍显直观的……理解。

        宴怜用很怀疑的语气说:“这样做……你会开心?”

        苏蕉:“当然。”

        宴怜轻轻出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只要不是想起哥哥,一切都好说。

        不过。

        宴怜:“我不是很理解。”

        他眯起眼睛,质疑道:“说到底,那些都是与你没有关系的人。”

        “不是没有关系。”

        这里没有阳光,水晶灯温暖的光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宴怜看见苏蕉似乎在回忆什么,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银叉,白皙的手苍白里微透着血管的青,微微颤抖。

        苏蕉抬起眼:“经历过灾难的人,都知道灾难降临时候有多绝望。”

        燎燎大火燃烧起来,舔舐过皮肤,痛苦刺于骨血深处,刻骨铭心。

        无论怎样挣扎尖叫,哭泣求饶,都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在痛苦中沉沦。

        灾难是最无情的东西,一旦发生,就不会为任何人的痛苦而暂停。

        “这种绝望可以是一瞬间。”

        苏蕉听见自己稍微安静的声音:“也可以是很多年。”

        宴怜从眼前这个漂亮孱弱的神明眼里,看到了坚定的信念。

        那是比火山更炽热,比寒冰更坚硬,顽强生长在他心底,不可摧折的东西。

        宴怜仿佛隔过重重迷雾,摸到了属于神明怜悯众生的一颗心。

        有那么一瞬间,宴怜发现,他并不理解苏蕉的想法——他爱以无边灾祸为肆无忌惮的温床和保护伞,由此见证血腥的死去,他更爱为弱者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以聆听他们的尖叫,悲痛,恐惧和疯狂。

        果然,从来到这个世上,他就该是下地狱的魔鬼。

        而苏蕉让他更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点。

        但下一刻,少年又朦胧着泪眼,“宴怜……可以帮帮他们吗?”

        宴怜忽然弯起唇角:“叫我阿怜。”

        他顿了顿,又听见自己慢悠悠的说:“叫我阿怜,我就答应你。”

        苏蕉顿了顿,用很温柔的语气叫:“阿怜……”

        他容貌楚楚动人,叫他阿怜的时候,声音如同最漂亮的百灵鸟,婉转动听。

        那一瞬间,宴怜仿佛听见自己冷硬的心房,被什么轻轻叩击。

        宴怜温柔说:“当然。”

        其实他不该答应的,宴无咎在外面正在找他,如果他有什么大动作,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但无论如何,当苏蕉这样温柔恳求他的时候,他无法拒绝。

        宴怜给x县灾区捐了100w。

        苏蕉看到了电视报道了这件事,说是一位宴先生捐了100w,还购买了各种物资。

        政府的物资不足,宴先生的物资随后紧跟,解决了当地政府的燃眉之急。

        在天灾世界,救下一条人命算一个功德。

        而现实世界帮忙捐款赈灾,因为不算是人命关天的救赎,所以系统计算功德的时候会折半,具体算法大概也和捐款的具体落实情况也有关。

        捐了100w,苏蕉只收到了1000功德值。

        他之前花五百功德买了三个护身符,后面零零总总的获得了功德值是2710,这一波攒到了3710,就算算上他之前去的那个天灾小世界,估计数值也不会很多。

        升c级神明要1w功德,还差很多,而他之前觉醒的那一点「神性」,他后面研究了一下,发现他可以在现实世界稍微使用一点神力了。

        他能用它给人简单治疗伤口,或者让局部天气改变,又或者稍微的更改人的命运。

        苏蕉对影响人的命运挺好奇,就问了问系统要怎么操作。

        根据系统的解释,这种影响类似言灵,想要达成目的,要把苏蕉想要影响命运的人写在纸上,并且用他可以在现实世界使用的神力化作火焰烧掉,「命运」就会应验——

        系统:“当然,以您d级的神力,就算觉醒了神性,也可能时灵时不灵的……”

        于是苏蕉拆了个纸,刷刷写了一行字,用神力引燃了。

        苏蕉:“我试试看灵不灵。”

        至于一万功德的事,苏蕉也不急,毕竟宴韭菜在这摆着呢,又跑不了。

        宴怜既然又把他关起来,又是拿乱七八糟的尸体吓唬他,还威胁他要杀他什么的。

        他让他多去赈点灾,想来也不算做了什么太过份的事情吧?

        苏蕉甚至琢磨着这频率也不能太高,宴怜还上学呢,赈灾赈破产了那就没钱养他了。

        他想干脆一月一次好了。

        现在神力值上限对他没什么用,他也没必要想着溜走气宴怜,就老老实实的让宴怜给灾区捐点钱,给希望小学捐个楼,给水滴筹多筹点钱。

        就当给宴怜他自己,也给他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废神积点德吧。

        苏蕉的设想是很美好的。

        但现实是非常残忍的。

        这么和谐的日子过了不到一月,苏蕉又哄着宴怜去给洪灾捐款。

        但打死苏蕉也没想到,在宴怜去给灾区打钱的时候,宴无咎会找来。

        那扇雕花桐木门被人粗暴的踹开的时候。

        苏蕉正在吃宴怜亲手剖的和牛肉,这边肉还没切好,那边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保镖火速包围住了整个地下——和正在吃肉的苏蕉。

        为首的是宴无咎。

        他也是一身西装,一众保镖为他让开了一道路。

        苏蕉叉子上的牛肉掉在了盘子里,他感到了近乎恐怖的,压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眼神幽幽:“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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