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进退两难
道路两边的腊梅花开得正旺，冷冽的空气里夹杂着丝丝寒香，那点点殷红，为白茫茫的大地增添了一抹生机。
个子高挑的程语夕是南方人中的一个异类，她记得上高中时，每每去食堂打饭排队，总感觉自己是鹤立鸡群不合群的，唔，这样的比喻有些不恰当，准确来说应该是格格不入的。
可当自己到了覃海市，才发现自己的身高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只有一点不适应，她自幼就习惯了大连的四季如春，而覃海市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可现在，她却爱上了曾经最惧怕的季节。
或许，是因为这天地间的一抹纯洁吧！
在这样好冷的时节，吃上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或者是冒着滚滚红油的火锅，就是件平淡的触手可及的幸福。
只是，她没有想到，陪她做这件幸福的人，不是她一直幻想的顾轩奕，也不是曾经的恋人杨靖彬。
剪着寸头的丁一峰早早的就在那里等候着，看到她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在椅子上磨蹭了会儿，才站起身子。大概是门外的寒风太凛冽，程语夕好像看到丁一峰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里面有一丝心虚，但那稍纵即逝，目的性很强的程语夕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自己应该是眼花看错了。
“来得还挺早。”程语夕把红色毛呢外套放在身后的椅子上，露出白色的高领毛衣，显得整个人既青春又美丽，她看了眼还在发呆的丁一峰，笑着大声重复道，“嘿！我说你来得好早！”
丁一峰闻言激灵下，挑着眉笑道：“那是当然，跟美女约会，当然要跑快点！”
程语夕一边笑着招呼来服务员，一边打趣道：“丁一峰，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接过菜单，程语夕又礼貌地递给丁一峰：“来！来！来！看看喜欢吃些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哦？你这是要请客的节奏？”丁一峰戏谑。
程语夕也笑：“那是当然，求人办事怎么能那么不懂事！”
丁一峰“哈哈哈”笑出声，末了才说道：“以前总是认为，你站在神坛上，不食人间烟火。”
程语夕白了他一眼，把额前的一缕碎发夹到脑后，“可我也吃五谷杂粮，不然可怎么活下去？”
丁一峰无奈摇头，看菜单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半开玩笑道：“其实，你还可以看看哪个工程承办方的老板有心或者塞得钱多，你就选哪个！”
程语夕瞥他一眼，“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快，看看喜欢吃什么？”
丁一峰犹豫着，眼神不自觉地往身后望去，程语夕不解地敲打着桌面，说道：“丁一峰，你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的丁一峰不自然地笑笑，把手中画得乱七八糟的菜单递还给程语夕：“就这些吧？！”
程语夕跟随着丁一峰的目光探究地看了眼身后，那里空空如也，程语夕咬着唇未作他想，她低头看了眼菜单，又多画了几个菜，暗自思忖，自己应该怎么恰当的把工作话题引出来比较好。
“一峰，杨鹏那件事处理地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正在喝水的丁一峰，眼中划过一丝挣扎，他眼神乱飘，终究无奈地说道：“那件事情对于BX简直就是灾难样的存在，纪检委把杨鹏带走后，牵涉到董事局几个有实权的股东，杨鹏建立的工程承包也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程语夕拧着眉，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那么的严重，或许是因为抱歉，又或者是因为过去的一段情，她并不希望BX自此一蹶不振，温柔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丁一峰低着头不说话，只有鸳鸯锅里的红汤在卖力翻滚着，明明是那么有食欲的食物，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却没有什么心情去品尝！
“一峰，快尝尝啊，看看是不是还合口味？”程语夕强装热情的招呼着。
丁一峰却看着程语夕，直到把她看毛，才说道：“如果，你要是想在覃海市找到合适的工程承包商，那会特别困难，我感觉你不如另辟蹊径，到外地找，你觉得这建议怎么样？”
程语夕疑惑，想当然的就拒绝了，“外地承包方，我更加不了解，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及时去监管。”
听到程语夕的话，丁一峰明显颓废了许多，连声音都带着浓重的绝望，“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这样了。语夕，你有对这些承包商进行过调查吗？”
丁一峰不佳的状态，让程语夕很是怀疑，她眯着眼睛，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她又不是学心理的，实在是看不出丁一峰的焦虑来在哪里。
“有的。”掏出包里的文件，程语夕像是遇到救星般，一条一条罗列着，“我觉得鲲鹏集团还蛮好的，口碑一流，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也比较完备。”
“哦？是吗？”丁一峰目无表情。
“还有城海公司也蛮好的。这家公司虽成立时间不长，但却很有想法，是一匹黑马。”
“哦？是吗？”丁一峰依然是这副不软不硬的态度，程语夕有些小生气了，虽说她是求人办事，可他也太不认真，太不把她当一回事了吧！
“丁一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话？”程语夕的大嗓门终于唤醒了丁一峰的神游天外，他不自在地微笑。
“丁一峰，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是不是耽误了你什么事情，要不等你空闲的时候我们再聊？”
丁一峰急忙摇头，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鲲鹏集团的简章，说着早已跑调的话语：“就这一家吧，它是覃海市的老字号，以前杨鹏没有进局子时，鲲鹏就能与BX平起平坐，现在他是一枝独秀。”
“是吗？我也觉得不错，可我打听了，他们的价格实在是高的太离谱，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最好是物美价廉。”
丁一峰牵强笑笑。
这时，一名拿着壶水浓妆艳抹的服务员，礼貌地问丁一峰：“先生，需要续水吗？！”
丁一峰神色大变，木讷着摇头，认命般闭上眼睛，话都有些结巴了，“不，不用。”
服务员走远后，丁一峰坐直身子，无奈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城海……城海好像也不错，虽是……后起之秀，但好歹也成立了两三年，经验也有，口碑也是零差评，质量上……质量上肯定能过关。”
不知是不是火锅的热水太浓，丁一峰不断用衣袖擦着额上的汗珠，反观程语夕，却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火锅，而一向酷爱火锅的丁一峰却是一口未尝。
傍晚，颗颗雪花零丁的飘散下来。丁一峰缩着脖子，把手放进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哆哆嗦嗦的往前走。
家门前，停着熟悉的奥迪车。
他悄悄的，一步一步的往后躲着走，可是，奥迪车的后车门却在此刻打开，后退的脚步停顿，他摇摇头，硬着头皮走上前，坐进车里。
杨靖彬的身子埋藏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眯着眼睛，吐出冰渣子般的声音，“你刚刚，要往哪里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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