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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二章令牌


“我不知你何时有这般大的胆子,竟然还打起你老子的东西的主意来了。”袁长老说道。

        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狂怒的模样,即便说着这些狠话。

        大概是觉得袁倾不过是个小孩,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没必要大怒,但必须敲打敲打。

        袁倾短暂失神后,如今已经缓过来了。

        镇定下来后,他一改之前那副有些惊慌的模样,坚持道:“孩儿不知,父亲所指为何物?”

        袁长老闻言有些意外,他掀起眼皮,看着眼前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的青年,语气不善道:“你不知道,哼?”

        “请父亲明示。”袁倾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装傻。

        袁长老原本轻松点着桌面的手指一顿,他的表情逐渐凝固起来,瞳仁加深,越发让人望不进去,亦或说,不敢望进去。

        可袁倾却面不改色,还是那副没什么破绽的模样。

        “我看你是带兵把脑子也带傻了。”袁长老轻哼着,眉眼中的不屑就这般裸露出来了,毫不掩饰,也丝毫不会担心袁倾会多想什么。

        在他袁长老眼里,自己就是绝对的权威,无论是谁,哪怕是那魔尊,也必须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何况只是一个区区十年军龄的小儿,儿子都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枪了,必须得治治他。

        “你不会不知道,见令牌犹如见先祖,哪怕是魔尊也不许让三分薄面,你当你是面子大到那姓戚的小孩要专门派车马和贴身侍卫送你回府,不过是忌惮你手中的令牌!”袁长老越说越生气,最后几个字,像是从鼻腔里喷出来的一般。

        “你偷你老子的令牌,你也算是吃了豹子胆了!”袁长老又补充了一句。

        他气袁倾不问自取,自以为是,但更气的是他这个儿子没有把自己的威严放在眼里,当他袁某人是随随便便可以糊弄过去的人,没有一点儿敬畏。

        言毕,他望着袁倾,明明眼前是自己的儿子,可袁长老看他的神情,犹如猛虎捕食,毫不掩饰胸中的狠意。

        袁倾却没有太大反应,他间或轻轻别过了眼,避免了与自己父亲那一触即发的火花,随后才又慢慢把眼神转回来。

        说不害怕是假的,那袁长老年轻的时候就盛气凌人,但如今老了,不减反增,许是多了谢阅历,那张皱巴巴的皮囊下,还多了些阴狠,那些处于高位的、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翳。

        可说很害怕,袁倾却反常地平静,同刚开始袁长老提起来的不同,他似乎完全缓过神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从容起来。

        他略微顿了顿,轻声说道:“父亲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我不知令牌为何物,又怎会去取父亲的令牌?”

        原本已经瞳仁冒火的袁长老听闻,却一下怔住了——

        事到如今,他还说不知道?!

        到底是胆大包天,如今还企图瞒天过海,还是说……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军营多时,怎么会不知道有令牌这一事,以及这先祖令牌可以让魔尊忌惮三分。”袁长老气势依旧是压住袁倾的,犹如一团火,要从袁长老那处烧到对方身上去,让对方粉身碎骨。

        可要是这如火的怒气,遇到的是一潭水,又另有其说了。

        只见,袁倾依旧面不改色,说道:“父亲,那日我确实去了魔尊的住处,但是因为孩儿觉得修真界细作的死,另有蹊跷,而且当时所有权贵都在场,唯独魔尊不在,孩儿担心,这是这小魔尊暗下布的局,所以前去一探究竟,可孩儿是万万没有取父亲的东西的。”

        袁长老不说话。

        袁倾继续说道:“先祖的令牌,我曾在军中有所耳闻,但也只是有耳闻,我不知此物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直以来是传说,毕竟,我并没有亲眼见过那物,更别说要去取了……而且,若不是父亲方才所说,孩儿都不知道,那传说中的令牌,就在父亲您的手里。”

        “再者,那日父亲也在朝上,修真界细作被烧死为突发事件,而后魔尊就忽然让我们对退下了,孩儿也是同父亲一起回到附上的,包括午膳,孩儿都是同您一起用的……父亲先前没有是提起过令牌,我其实也是知之甚少,那么这令牌之于我,是不确定的事情,父亲试想,孩儿又怎能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做到偷令牌,然后去魔尊那处,然后再回来放回去呢?”袁倾一番话下来,毫无破绽,他点到即止,也没有过多辩解,说完后,他静静地等着袁长老说话。

        闻言,袁长老垂着眼皮,袁倾说的也没错,自己从未提过自己手上有先祖的令牌,这是他打算对付戚辰的最后筹码,怎么会轻易透露出去呢。

        再说了,那天袁倾确实是陪着袁长老用了午膳,而后袁长老就去小憩了一会儿,也不过区区不到一个时辰他就醒过来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魔尊的贴身侍卫金将军刚刚从袁府离开。

        他才知道袁倾是被金将军送回自家府上这件事。

        可前后的时间太短,袁倾要做到偷令牌,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袁倾小小年纪就离开家里,是在军营长大的,对袁府的地方也不太熟悉,可能有许多别院都没去过,偷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谈何容易。

        袁长老眉梢的怒意渐渐下去了。

        但还是存了些疑惑,他问道:“那凭什么你区区小将军,他堂堂魔尊贴身侍卫要送你回府,这合理吗?”

        “父亲,这一点孩儿也心存怀疑,”袁倾立马回答,眼神也随之暗了暗,好像是真的有些不解和怀疑的神色略过,“可当时孩儿并没有多想,想着的是魔尊担心我在他院子里乱逛,才派人一路盯着我回来的。”

        “可如今想来……孩儿觉得,这不恰恰证实了我的猜测吗?”袁倾忽然拔高音量,像是灵光乍现,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修真界细作之死这般蹊跷,而那小魔尊对于这件事情又异常地谨小慎微,都派贴身的金将军来送我回去了,想必,这十有八九就是那小魔尊从中作梗。”

        袁倾这一番话,又像是在袁长老心中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说得确实有理有据,而且关键是,袁长老开始动摇了。

        “凭你一面之词,你让我如何信你?令牌之事关乎重大,哪怕是我儿子,我也不允许他手脚不干净!”袁长老放狠话说道。

        可语气显然没有一开始那种阴狠的怒意了,更多的是试探性的威胁,亦或是想让对方快些“坦白”。

        然而,袁倾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父亲,贸然去见那小魔尊,还是去到他的府上,是孩儿考虑不周,而且个中也没有与您商量,当然也没有与其他人说,所以……孩儿如今,也是无法证明自己,若父亲还是觉得孩儿曾经挪用过您的令牌,那就尽管责罚我把。”

        “罚,我可以受着,但这错误,恕我不能认了。”这么说着·,袁倾已经跪下去了,双膝着地。

        袁长老微微挑眉,只因袁倾这一举动属实是让他很意外,平日里,袁倾总是不吝啬去反驳他的观点,完全没有一点儿当儿子的谦卑,可如今,他这么一跪,袁长老心中却生出了些恻隐之心——

        这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许是小时候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才会偶尔失了分寸。

        可袁长老却没有马上叫他起身,而是微微抬了抬手,嘴唇动了动,说道:“让她进来。”

        袁倾虽然跪着,可上半身微微僵硬了一些——

        袁长老要带谁进来。

        “口说无凭,我还是留了些人在魔尊那处的,这事,我一问便知。”袁长老说话的间隙,那人就已经进来了。

        进来的人脚步轻盈,许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一身深紫色的长袍拖到脚踝,却一点儿也不显突兀,反而显得那姑娘多了几分神秘感。

        有趣的是,那姑娘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堂堂袁长老的面前,经过袁倾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多看一眼。

        那深紫色的纱即便是裹得再严实,到了袁长老跟前,终究还是放下来了,只见少女伸出芊芊细手,轻轻一拨,那帽子就落下来了,露出了干净美好的脸蛋。

        袁长老掀起眼皮,看向站在跟前的少女。

        “祁嫣,你来了。”袁长老说道。

        那少女微微颔首,正是戚辰的贴身侍女祁嫣。

        “叔父。”祁嫣喊了一声。

        “把你留在那小魔尊身边,平日其实也不该多叫你回来,免得叫人发现了,”袁长老说道,“可此事,我不问清楚,怕是心里难受得紧。”

        “应该的,叔父。”祁嫣说道。

        “祁嫣,你那日可是见到他去过那小魔尊的住处了?”袁长老直接问道,还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位跪着的青年。

        “见到了。”祁嫣回答。

        袁长老深吸一口气,稍稍坐正身子,接下来的问题,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但他也真的有些害怕知道真相,他担心袁倾是真的欺骗了自己。

        “祁嫣,他可是带着先祖的令牌进去的?”袁长老问出口了,随后眼睛一直盯着祁嫣,恍若要把人死死钉在原地,不容她多半点思索的空间。

        祁嫣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瞟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青年,只见他垂着眼,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再次抬起脸时,祁嫣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她用着银铃一般的声音,回答着这个沉重的问题。

        她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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