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五章告白
五日后。
这几日，霍盈每天都回去白京别院呆上半天时间，白京也带她解读不同的梦境。
如今，她基本上可以从分辨出梦境的出口了，不会轻易被困住，霍盈的进步如此之快，这是连白京都想到的。
虽说不相信她有灵根，那便是假的，但所谓灵根，是什么，长什么样，其实连白京自己也没见过。
曲常霖也并未真正提过，只是随口一句“这孩子不错，你多带带她”，至于旁人对“不错”二字，如何理解，那便已不是曲常霖的事了，因此白京猜测，这丫头身上，定是有些“特别之处”。
不知是不是因为霍盈小师妹灵气十足，学得快，话又不多，白京这两日，都留她下来用午膳了。
本来对于后辈来说，这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奈何霍盈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白京固然是看出来了，于是漫不经心道：“你不想吃，那便自行回去吧。”
“我没有不想吃。”谁料下一刻霍盈就一屁股坐下来了。
白京挑着眉看她，这丫头，倒也爽快。
原本霍盈以为，白京作为静心谷里的有实力有名望的师兄，吃得应该比较好，谁料，菜点一端上来，霍盈彻底傻眼了——
这是吃得比食堂还要清淡呀。
而且不光清淡，分量还少，虽说有四五道菜，但都是小碗盛着，就像调料一般，别说这几个菜要两人吃了，霍盈几口就可以把它们扫荡干净。
她有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白京，瘦骨嶙峋，虽说修炼之人，都追求一个“仙风道骨”的身材，但这未免也活的太“轻飘飘”了吧。
霍盈不禁暗暗后悔，还不如回去食堂吃。
白京看她迟迟不动筷子，还以为是害羞了，于是，大度道：“师妹不必客气，尽管吃便是。”
霍盈迟疑地拿起筷子，心中猜测，这当真可以随便吃？
就在这时，白京又补了一句：“师妹速速起筷吧。”
“谢谢师兄。”霍盈应了一句。
对方既然都开口了，那自己尽管吃便是了，只见霍盈一筷子就伸向唯一的肉类，一提手，就夹走了一大块。
而后，还没等白京反应过来，霍盈又伸过去一筷子，那一小碗肉直接没了一半。
白京看得直发愣，肖想着霍盈师妹看着身材偏瘦，没想到这么能吃！
眼看自己那几个小菜，都被她扫得差不多了。
霍盈鼓着腮帮子咀嚼着食物，吃着碗里的，眼睛却看着那几个小菜看得专注，就在她准备又要伸过去一筷子的时候，白京却笑着说道：“师妹不愧还是在长身体的人呀，胃口真好！”
长身体？！
霍盈的腮帮子一顿，老娘都二十多了！
下一刻，她才忽然想起，自己住在了十七岁的躯壳了。
“对，我从小胃口就很好，”霍盈笑着回答，嘴巴还在吧唧吧唧地吃着，“三口一头猪。”
白京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而后又变成了不敢置信，之后还透着丝丝后悔之意，后悔留她下来吃饭了，这丫头恐怕是仙门里最能吃的人了。
“师兄，你也别光看我了，你也吃呀。”霍盈擦了擦嘴边的油渍，说道。
“嗯，嗯……”白京皮笑肉不笑，心道，这都被你扫光了，我还吃什么，舔盘子吗。
谁料这霍盈像是看穿他，随后说道：“师兄，你不介意我吃得多吧？”
“怎么会介意。”白京讪讪回答。
“那就好，”霍盈笑了笑，“那我就谢谢师兄了。”
是真不介意，还是客气，霍盈不得而知，不过，从那之后，白京再也没有留过霍盈用午膳了。
戚辰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来霍盈的寝房串门，每天都会给她带点儿吃的，当然带得最多的还是酥糖。
霍盈也觉得戚辰这人有意思，或者说，有些无聊，每天就给自己带几块糖，让后看着她吃完，就离开了。
也不问霍盈要钱，也不问她要经书，似乎只是想看霍盈吃糖，也真是奇怪了。
霍盈不是没有怀疑过戚辰的行为，一开始想，戚辰可能是想来套些修炼的秘诀吧，毕竟如今她是曲常霖钦点，跟着白京修炼的弟子。
结果发现，并不是，戚辰只字未提白京和修炼。
而后，霍盈又想，这戚辰可能就是来单纯解闷吧，因为这人她在道峰山认识的时候就知道，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没准儿觉得这静心谷着实太过闷了，就是来寻个人陪他说说话的。
可似乎也不是，因为戚辰更多时候，就是在那里，一杯一杯地把霍盈给他倒的茶喝完，却一句话也没有蹦出来。
这让霍盈都搞不懂了，这人到底图什么。
就这么想着，霍盈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神好一段时间了，一抬眼，才发现戚辰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霍盈微微一怔，看对方看自己看得出神，莫非是自己嘴上粘了芝麻，她下意识舔了舔双唇，声音也随之放轻了一些，说道：“怎么……？”
戚辰没有马上回答，还是这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噗嗤一笑，眉梢也多了几分柔和，比起戏弄的嘲笑更像是宠溺，他问：“好吃吗？”
“好吃。”霍盈认真地回答。
“吃不腻吗？”他又问道。
“喜欢吃的东西，怎么会腻呢？”霍盈笑着反问。
闻言，戚辰的双眸逐渐变得深邃，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有些不舍之意，不舍之余，又想僭越什么，太过复杂，让人猜不透，只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瞳仁里，映照出来的是霍盈，也只有霍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征求意见，又比征求更渴望百倍。
他说：“喜欢确实不会腻。”
看多久也不会。
“嗯？”霍盈有些错愕，她从未见过戚辰这副神情。
平日里的戚辰，总是嬉皮笑脸，一点儿也不正经，可如今，却从他的眉宇间，读出了几分寂寞，是少有的认真和深情。
“我过几天就要走了，”戚辰继续说道，“回家一趟。”
“回家？”霍盈有些诧异，她之前从未听说过戚辰有提起过他的家里人，“你有没有与师傅告假？”
“我同曲常霖说过了……”戚辰声音逐渐弱下来，整个人也笼上了一层阴郁的气息，“家里出了些事儿，不是小事，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了。”
修炼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不能连续修炼，中断了之后，哪怕是再强大的灵根，也难以逆转。
这一点，霍盈固然是知道的。
“你此番回去，可是要几个月才能回来？”霍盈问道。
“不是，”戚辰回答，“几年吧，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的事情。”
霍盈心中一惊，几年？！
每一年都有无数弟子投身修炼，其中不乏有灵气的孩子，这些孩子一日千里，这恐怕回来了之后，仙门知道戚辰的人已寥寥无几了吧。
戚辰这无疑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霍盈觉得有些不忍心，替戚辰觉得可惜，但劝说的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的，说不出口了，而后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那你还打算修炼吗？”
戚辰垂下眼，没有回答。
霍盈记得，戚辰说自己的家离中原很远很远，车马又慢，此去一别，还要好几年后才见面，那个时候的戚辰，霍盈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认出来。
思及此，她心中有蒙上了一层酸意，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揪了起来。
自她重生以来，也交过什么朋友，戚辰也算是一个了，从狠狠地呛了许容安和苏黎，到离开了道峰山，戚辰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如今想来，连这个一直在身边的人，也要离开了，往后修炼的路途漫漫，难道是真的只有她一人孤身奋战了吗？
她渐渐收回思绪，看向眼前的人，她已经看过戚辰很多回了，但没回感觉都不一样。
有时候觉得他就是个小子，有时候觉得他眉目清俊，俊俏得出众，但从来没有觉得戚辰阴郁过。
可此时此刻，霍盈却觉得对方的人让她有些陌生，寂寞又清冷，仍是俊美，但似乎不知不觉中，褪去了原本的少年青涩，变成了一个似乎比自己还要成熟的青年。
霍盈面对着眼前的人，一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问道：“那你要几年后才回来？三年？五年？”
“五到十年吧。”戚辰淡淡地说着。
“这么久……”这让霍盈也不由吃惊，原来戚辰随口说的“几年”，几乎已是一轮之久。
“那……你保重。”霍盈的尾音稍稍上扬，但并不是愉快，而是不确定。
不确定这一句“保重”之后，何事还能再说上一句话。
那些在道峰山合伙整蒋玉子的日子，一起面对镜心湖的日子，还有前些天霍盈被噩梦所困，戚辰陪在她榻边的日子，原来在霍盈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对方已经陪自己走了好一段路程了……她忽然有一个令人心酸的念头涌现——
戚辰走后，也许她会常常在无意中想起这些事，但却永远都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会再相见了。
五年？
十年？
或者，相忘于江湖？
“师姐会想我吗？”
“会吧。”
“我也会想你哦，因为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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