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双湖
关口外，佳逆已经第三次尝试了，依然被纸人拦住了。
每次都是在自报家门后就被拦住了，他自己也想不到原因。
无奈之下，他只好四处搜寻，看还有没有别的路，进入到山林深出。
山林里，戚辰把霍盈拽到一旁。
“之前我们进入的双洞，其实是那所谓神明的鼻孔，所以在里头稍有走动，它打了个喷嚏，就把我们喷出来了。”戚辰支着下巴说道。
“而后，这两个湖，便是那神明的眼睛。”他又继续说道。
“整座山都是那所谓的神明？”霍盈歪着头，她只觉浑身发毛，原来自己一直在“神明”的身上，一举一动都被观察着却不自知。
戚辰点头，不可置否。
霍盈刚想再多问一句，正好有一个红衣人从两人跟前经过。
戚辰把她往边上拽了拽。
两人看着这红衣人，表情木讷，动作僵硬，一步一顿的，像是被摄了魂，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霍盈见状，不禁皱眉，心生疑惑。
方才在山下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度过关口的时候体态还算自然，可这一上梯子之后，那些红衣人的动作神情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红衣人像被强大的某种力量控制住了，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说到底，跟外头关口的纸人有点儿像，不过那是活人罢了。
红衣人身体僵硬得像一具具尸体，像是被悬吊起来一般，但队列仍十分整齐。
两人学着红衣人的样子，继续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靠近湖的那边。
两人安静下来，才听到远方传来了铃铛的声音。
像风铃，但又比风铃响一些。
红衣人似乎是寻着铃声的源头而去，一步一顿，像飘进山里的魂魄。
两人跟着红衣人排成一列，走在神明的“鼻子”上。
这窄道先是上坡，随后又下坡。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前方竟然还有一个纸扎人。
那纸人跟先前在关口把守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身子也是扁平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立体的纸人，被人从中间竖着劈成了两片，一片放在关口，一片放在山头。
然而，两个纸人不同的是，似乎动作要灵活一些。
若之前的纸人像牵线木偶，这回这个木偶倒是不需要牵线了，活动自然了不少。
只见红衣人都纷纷停在了离纸人不远处，随后啪一下，没有任何缓冲，就这么直着身子跪下来。
霍盈听着声音，都觉得疼。
磕了三个头后，红衣人又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
随后，下一个红衣人又接着到那个地方下跪磕头。
纸人就守在两个湖面的中心，红衣人都精准地跟纸人保持这距离，不会向前一步离湖面太近，也不会退后，离湖面太远。
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上去。
轮到霍盈了，她学着红衣人的模样，一步一摇晃地来到那个下跪的地方。
不远处的纸人也盯着它。
凑近了才发现，那纸人的眼球竟然能动！
它的眼里冒着水蓝色的光，与不远处的湖面同样的颜色，眼珠子左右摇摆了几下，最后聚焦在了霍盈身上。
霍盈咽了咽喉咙，对上了这水蓝色的眼珠子，只觉得毛骨悚然——
它是在看我吗？
随后，她把视线落在了纸人的一只胳膊上，上面挂了一个灵摆。
原来方才那些像风铃一般的声音，都是从这里传来的，是纸人一直在摇动着灵摆，吸引着红衣人的魂魄靠近。
如今，霍盈穿着红衣站在纸人的面前，纸人便停止摇动灵摆，等待霍盈下跪磕头。
这时，一阵风吹过湖面，从纸人的后方袭来。
这风不大不小，却吹得纸人晃悠悠的，只见纸人单薄的身体竟然被风吹到对折起来了！
霍盈张了张嘴，看着纸人在自己面前对折了起来，心中一惊，随后被一阵诡异的感觉包围。
风吹动了纸人身体的时候，也吹动了灵摆，灵摆随后轻轻作响，杂乱无章的声音。
而后，霍盈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细碎的声音，杂乱又不安。
她稍稍转头看向后方，只见原本一个个僵硬了的红衣人似乎在听到铃声后，都纷纷动起来，虽然身子还是僵硬的，但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跺着脚，一副很烦躁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对折的纸人又突然立了起来，它还熟练地转动了一下身子，把原本的折痕给转没了，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前一刻后一刻的，看得霍盈心里发毛，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这神明也太诡异了吧。
纸人晃动了一下铃铛，红衣人跺脚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又乖乖地杵在原地不动了。
纸人凝视着霍盈，见她迟迟没有下跪磕头，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
后面的红衣人也没有说话。
霍盈眺望着远处的湖面，眼看这山就到尽头了，若真如戚辰所说，那座山便是神明的整个身体，双洞是鼻子，双湖为眼睛，那该当如何才能见到神明的真面目。
是要找神明的心脏吗？
随后，霍盈又马上否定这个猜想。
按照这座山的地貌，这神明大概是“躺”在这山上的，若要找到心脏，岂不是要掘地三尺。
这时，后方的戚辰突然用一根手指点了一下霍盈的后背。
霍盈的肩膀一抽，警觉地回头。
“师姐，这纸人似乎是守着这双湖的，不让人靠近。”戚辰猜测道，“你有没有发现这纸人严格控制这红衣人与湖面的距离。”
霍盈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警觉地转回头，看着纸人的反应。
戚辰的声音不大不小，这个距离纸人大概是能听到的，然而纸人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如同看着囚犯一般。
“所以说，神明把自己的眼睛保护起来了？”霍盈的脚没有动，身子稍稍往后倾斜。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戚辰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之前在酒馆也听说了，这所谓的神明叫做‘镜心’，正好与它的那双湖对应。”
镜心，镜面，湖面！
确实如此！
“所以说，这神明的精元便在……”眼睛，即湖面！
霍盈没有直接说出来，她把头转回去，看着那个死死盯着自己的纸人。
若真是如此，要查明这所谓神明，便要靠近它的精元。
霍盈看着那像镜子一般的恬静的湖面，与身后的红衣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的是神明吗？亦或是什么其他的鬼怪？
她身子稍稍向前，轻踩了一步。
她想往湖的方向走去。
仅仅一步，她便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纸人。
纸人没有任何反应。
霍盈又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向纸人。
纸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这纸人只是看起来比关口的纸人灵力高一些，但实际上，也只是震慑作用而已？
霍盈又一连向前走了三步后，停了下来。
就在她抬眼纸人的时候，她只觉眼前吹过了一阵风，额前的碎发都随之飘了几下。
“啊。”霍盈吓得完后连退几步。
方才明明与她仅有一尺之隔的纸人，嗖地一下，闪到了她的跟前，近在咫尺，差一点就贴霍盈脸上了。
纸人那双蓝乎乎的诡异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一改之前木讷的表情，变得凶狠又幽森，让人看着不禁后背发凉。
像是警告，亦或是威胁。
这纸人竟然还会顺移！
着实是太古怪了！
不消说，纸人就是在告诉她，不能再往前了，不能靠近湖面。
两人更加确定，那所谓神明的眼睛，那湖面，便是关键。
戚辰扶住了身子往后倾斜的霍盈，在她耳边轻道：“师姐别怕，它似乎不是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警告你不能靠近了。”
“我知道。”霍盈轻轻喘着气。
纸人依旧在那处看着她，一动不动。
戚辰扶着她站稳。
霍盈也渐渐缓了过来。
不远处的纸人也没有任何异动了。
“那纸人好像听不到东西，只能看到。”戚辰说道，“方才我们这么大动静，它也没什么反应，但你在靠近它的时候，超过了一定距离，它便有了反应。”
“我大概知道了，”霍盈想起关口那个一模一样的纸人，又看了看如今在不远处的纸人。
她接着戚辰的话往下说：“这个纸人与关口的那个应该是一对的，这个纸人只能看到东西，是个聋子，方才关口的那个纸人只能听到来人说的话，是个瞎子。”
这一聋一瞎的，刚好凑了一对儿。
戚辰眼前闪过一道精光，没想到霍盈总结得如此到位。
“我们现在要靠近那个湖面，我觉得那个神明的所有秘密，都在那双湖里。”霍盈继续说道。
“不错，但如何……”戚辰还没说完，霍盈便打断了他。
只见霍盈从容一笑，说道：“我们想办法绕过去就行。”
戚辰挑眉道：“看来师姐有办法？”
“这纸人是片状的，必定又视野盲区，我们想办法越过就好。”说着，霍盈抬了抬下巴，示意戚辰看向纸人的右侧后方。
山林里，被堵在关口的佳逆还在苦恼地踱步，突然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的味道，似乎是从不远处的树底下飘过来的。
他寻味而去，越是走近，那腐臭的味道越是明显，有点儿像咸鱼的味道，臭得人头昏。
他最后寻到了臭味源头，俯身一看。
是一具女尸，身上有好几处腐烂了，像是死去多时的样子。
再仔细一看，正是刚刚上山的时候，跟霍盈搭讪的那个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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