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灵兽
霍盈看着俊美的少年，近在咫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还是那双好看到稀有的眼睛，月下更显通透、明亮，望进去深不见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霍盈没呆住太久，反应过来对方是戚辰后，稍稍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
再一看，却不知怎么的，霍盈觉得他有些陌生。
戚辰换了一身行头，虽也是黑色的袍子，但明显比上一回见面时的要华丽，金黄色的云雀刺绣，前胸有一串银器装饰，在月光下格外抢眼。
思来想去，她最终把目光对准了戚辰的眼眸，不像之前初见时的小师弟了，感觉气场强大了很多，神色也稳重了。
仅仅一月余，一个人可以变化如此之大么？
亦或这才是原本的戚辰。
戚辰见到霍盈却没有任何意外之情，把她复杂的神色尽收眼底，只见他垂眸低笑了两声，再次抬眼时，方才那股成熟稳重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眼神又变得稚嫩天真。
他既没有说“你为何在这儿”，也没有露出惊讶戒备之色，只是眨了眨眼，道：“好巧呀，师姐。”
还特别强调了“好巧”二字。
霍盈正想问“你怎么在这里”，随后又把这话生生咽回去——
她怕戚辰反问自己。
再说，两人都到坡底灵兽老巢了，这还用问么？
心思都不言而喻了。
她稍稍别过脸，掩下眼底的浓浓的戒备之意，心中不免生出了复杂的情绪。
灵兽只有一只，半路又杀出一个戚辰，这可怎么办呢？
霍盈还没想到对策时，思绪却被戚辰一句“师姐”打断了。
只见少年轻松一笑，道：“里头那物凶险，师姐，你我二人合力对付吧？”
霍盈顿了顿，欲言又止。
只说合作，不谈分成，那不是耍流氓么？！
戚辰又向前一步，稍稍曲下上身，认真地端详这霍盈的神色，像在研究一件巧匠工艺，道：“事成之后，我们一人一半？”
霍盈一听就心动了，戚辰灵根深厚，带上他总比自己单枪匹马胜算大，而且事已至此，她也别无选择。
再说里头机关重重，等拿到灵兽再借机溜走也不是不行。
“成。”霍盈干脆地答应了。
两人一同前往坡底。
这坡底，与其说是一个地方，不如说是一座宫殿，底下宫殿。
两人的脚步同时停在了一道石门前。
门上是上古凶兽穷奇的浮雕，面容狰狞可怖，穷奇的身子很大，但雕刻之人却要把它挤在一道小小的石门上，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压抑感、密实感。
穷奇的眼睛是紧闭着的。
其下方有一句符文：
见红则睁眼，眼开则门开。
见红又闭眼，眼闭则门闭。
霍盈固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上辈子咬破手指，滴血点燃了穷奇的双目，门才打开的。
滴血开门的人也必须最晚走，滴血关门，如此才可以锁住幽林深处的瘴气，不给其透出来。
霍盈当然不愿意，她想马上收完就跑，坑戚辰个措手不及！
她故作不解地望向戚辰，戚辰正好也看向她，也是跟自己一般的疑惑眼神。
“师姐，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戚辰率先发问。
“我也不懂呢……”霍盈弱弱回答。
戚辰左右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支着下巴，皱紧眉头，像是在苦苦思考。
霍盈看着他一直想不明白，比他还着急，眼看两个时辰的时间都将近过了一半了，连门都没进。
这小师弟怎么这么笨呢？！见红不就是滴血么！
眼看时间有限，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出来，戚辰突然惊道：“师姐，我知道了，要滴血呢！”
少年脸上挂着喜悦。
霍盈心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把她着急坏了。
“是吧……”霍盈说道，忽略了戚辰眼底那转瞬即逝的温柔。
于是戚辰咬破指头，把血液挤到指尖，滴到穷奇的眼睛去。
下一秒，穷奇猛然睁眼，血色的眼睛盯着两人。
似乎像活过来了一般，明明只是一座石像，却给人真是的恐惧感和压迫感。
门也随之打开了，缓缓往上升起。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潭水，水的中央悬着一颗透明的蛋，闪着金光。
霍盈一眼就锁定了那颗蛋。
奇怪的是，这蛋与上辈子见的有些不同，上辈子蛋壳的部分很通透，而且可以透过蛋壳看到里头安睡无恙的灵兽。
而如今，只感觉有一物在发光，耀眼的很，却没有了与前世灵兽接触时的那种被强大灵力洗礼的感觉。
在看着潭水，上辈子来时，潭水是涌动的，有灵性的，现如今好比死水一潭。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戚辰。
戚辰也蹙着眉，神色稍暗。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灵兽不对劲，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弟，你去取，我在后面拽着你。”
戚辰不可置否。
霍盈把鞭子系在戚辰的腰上，若有不测，可以即使把他拽回来。
灵兽的周围是有保护光圈的，在受别人靠近时，会反射光芒，把人弹开。
随后，戚辰正准备一跃而起，霍盈又拉了拉鞭子，戚辰身子一顿。回头看向霍盈。
“尽量不要碰潭水，这都是几百年来灵兽的排泄物，阴气很重。”说着，霍盈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古籍上看到了。”
“嗯。”
说完，戚辰腾起身躯，仅仅点了一下潭水就跃到了灵兽蛋的高度，伸手一触。
下一秒的景象，把两人都看惊了——
灵兽的蛋壳像老化的泥墙一般，裂出了一条缝，周遭的光芒也一下子暗淡下来。
蛋的缝隙越来越大，啪，四分五裂，里头竟然是水，全都流了出来，蛋壳尽皆落入潭水中，伴随着烧灼一般的声音，蛋壳在触到潭水的那一刻，化为了灰烬。
戚辰无疑是扑了一个空，霍盈眼疾手快地把他拽回来了，才没掉到潭水里去。
“好险。”霍盈喘着气，幸好反应快，不然这小师弟得被这潭水吞噬了。
戚辰神色复杂，他抬手搓了搓残留在自己掌心的蛋壳碎片，沉声道：“灵兽早已被人收走了。”
霍盈其实在看到灵兽蛋一触即化的瞬间，就意识到了。
怪不得敏感如她，一进门就觉得这里的灵气场不对劲。
竟然有人比她和戚辰还要早到！
可怕！
此地不宜久留，最后戚辰滴血关门，两人一起沿着窄道回去了。
圆月之下，两人一路不言，各怀心思。
霍盈盘算了半月余的灵兽落空了，比起失落，她更是后怕。
本来她有上辈子的记忆，这一世走同样的轨迹时，得以预知未来。
可谁曾想，竟然还有人捷足先登？！
除了自己，到底还有谁知道呢？
疑惑填满胸中，霍盈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戚辰看着身旁的人，淡去了没有收服到灵兽的不甘，反而淡淡一笑：“师姐，无功而返，不开心了么？”
霍盈脚步一顿，她确实是不开心了，但被人看出来就更不开心了。
她没有作答。
戚辰只觉这小师姐有趣，又继续道：“除了灵兽，师姐可知，这幽林还有一颗神树，其果实也可以大大助长修为。”
霍盈垂下来的耳朵敏感地动了一下。
神树？
这个她上辈子可不知道。
这显然是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嗯？”
“灵兽约莫百年一遇，神树果实才十载一个，固然是大大不如前者的……”
戚辰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盈插了一嘴。
“你说的神树在哪里？”
“在林子的最北边。”戚辰笑道，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现在去还来得及吗？”霍盈问道。
“来不及了。”戚辰故作惋惜的眼神，“被人采摘走了。”
霍盈又叹了一口气，垂下肩膀。
戚辰似乎很乐于观察霍盈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加深了笑意，又道：“师姐可不问问是谁摘走了？”
霍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猛然转头看向他。
“莫非是……”你这小子？
戚辰低笑两声，像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荷包，举起来晃了晃，像极了逗小狗。
霍盈眼里只有他手里的神树果实，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
不过随后，霍盈又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太明显了，故作不在乎，话语带着酸气儿，道：“那便恭喜师弟摘得神树果实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路走出了幽林。
即将分别时，戚辰抓起霍盈的手，把装着果实的荷包交给了她，柔声道：“今日我差点坠入潭中，幸得师姐及时拽我回来，这果实，我们一人一半罢。”
惊喜来得太突然，霍盈也没打开看，毫不含糊地收下了，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灵兽收不成，还好有神树果，也算是捞到了点儿东西。
霍盈也算是满足了。
霍盈在将近天亮，才回到客栈，进房间后，没见到芳兰的踪迹，不用猜，她大抵是在睡在茅房了。
霍盈从怀里掏出荷包，轻轻解开口子一看。
里头竟然是一只完整的果实。
碧绿色的果实，表面光滑透亮，没有了袋子的束缚，霍盈能明显感受到神树果汹涌而出的灵气。
吃了它必定可助增长修为。
她睫毛颤了一下，随后用手指点了一下果实，竟然是软软的有弹性的。
没想到戚辰竟然把整个都给她了。
半晌，霍盈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由原本意外收获的喜悦转为丝丝疑惑和不安——
戚辰怎么恰到好处在这时来抓灵兽？
他为何还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神树果？
明明是修真凌云派弟子，为何对魔界的东西比她还要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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