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唐南听到周宋的声音，抬头看去，女人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有人来了，怎么办？”
周宋走过来，将袁安逸拉到自己的身后，“人贩子？”袁安逸紧紧地抱着周宋的手。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把我带走！”袁安逸指着唐北，“他们想敲诈我的钱还想要拐卖儿童！”
唐南听到袁安逸这样说，立刻急了，“我是他老舅！过来看他，谁知道这小孩不懂事！”
“如果你是来找他的，你就等他爸爸回来再说，你们现在先离开。”周宋将袁安逸护在身后，一脸警戒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如果动起手来，她一个人肯定是敌不过这两个人的。
唐南就是挑着于舟不在的时间才来的，看到周宋将袁安逸护在身后的样子，唐南的暴脾气就上来了，一把扯过袁安逸，“我要带他去看他曾爷爷，你个闲人碍什么事！”
袁安逸被扯过去，但手还是紧紧地抱着周宋的手，周宋也踉跄了一下，“我报警了！”周宋一只手抓着袁安逸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打算去掏手机，女人见状，赶紧抓住周宋的另一只手。
“我们是他的家人，就算你报警也是我们占理！”女人看着瘦瘦小小，但是力气却很大，周宋怎么也挣脱不了，楼上的人探出个头看戏，但没有人出手相助。
周宋的手被女人掰开，“少管闲事。”唐南捏着袁安逸的后脖子，袁安逸不安分地扭动，但是唐南捏得更紧了，袁安逸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眼眶都红了。
周宋不让他们带走袁安逸，但是自己被女人抱住了，唐南捏着袁安逸的脖子准备进门，突然，唐南被人踢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松开了捏着袁安逸脖子的手，唐南正想开骂，一抬头，看到了一脸阴沉的脸。
于舟把袁安逸拉到身后，“上次跟你说的很清楚，没钱。”袁安逸看到于舟，立刻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女人见唐南痛苦地捂着腰侧，立刻推开周宋，跑去扶着唐南。
周宋被女人这么一推，差点就站不稳了。
“说话好好说，怎么动手打人！”女人指着于舟，“家教去哪了！居然打长辈，你知不知道你舅舅身体不好！”女人对着于舟吼，于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于舟垂着的手默默攥紧了拳头，“滚。”
唐南直了直身子，“爷爷现在很危险，就差你的钱了，你作为唐家的男人，理所应当出一份。”
于舟冷哼一声，“要死早死了，现在还能为钱撑这么久，不得感谢我。”
唐南语塞，“反正你就是要给钱，三万！”
“等他死的时候在通知我，我可能还会凑殉葬费。”
唐南指着于舟，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突然想到于舟的痛处，“唐北是…”唐北二字一出，于舟的拳头就落在了唐南的脸上，力气之大让唐南直接栽倒在地，女人惊叫一声，将唐南扶起来。刚报警的周宋看到这一幕，立刻抱住了还想再动手的于舟。
“不要打，打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要钱了。”周宋环住于舟的腰，于舟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周宋的个子很小，才到他的肩膀，此时的她抬起头看着红眼的他，“别打，我报警了。”她的话安抚了激动的于舟。
于舟放下举起的手，周宋见他放松下来，也松开了他，唐南看着眼前的两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杀人犯！”唐南对着周宋说，“一个亲手杀死父亲的杀人犯！”
于舟听到这句话，刚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唐北下意识地用手挡在面前，周宋立刻拉住于舟的手，于舟的力气周宋怎么敌得过，周宋差点就被甩了出去，但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拳头，“他在胡说，在激怒你，不要随他的意！”
于舟的拳头很大，周宋一只手根本就抓不过来，被于舟那么一甩就挣脱了，拳头就快要落到唐南的脸上，于舟的手臂又被周宋抱住了，“别打！”周宋对着他轻轻摇头。
于舟还是挣脱了周宋的阻拦，眼看拳头就要招呼到唐北的脸上，周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听到唐南的痛呼，反而听到于舟压制怒火的声音，“滚！”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于舟的拳头停在了离唐南不远的地方，松了一口气。
“恼羞成怒，想打我？我告诉你小东西，你爸就是个杀人犯！你妈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就是个□□！肮脏的□□！”唐南见于舟没有动手，得意地冲着袁安逸说，周宋将袁安逸的耳朵捂上，但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于舟捏紧了拳头，但没有落下，唐南见他这副压抑的样子，放肆地笑了，这时远处响起警笛的声音。唐南脸上的笑容凝固，他是没想到周宋真的报警了。
女人慌张地扯着唐南的衣服，“怎么办？”女人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唐南拍下女人的手，“怕什么！我们在理。”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北不由得有些心虚。
几个人被带到了警局，周宋只是被问了两句就可以离开了，走出办公室，看到袁安逸孤独地坐在排椅上，身边还坐着一个女警，女警在跟他说话，试图安慰他，但袁安逸一直都红着眼。
周宋走过去，跟女警说了几句，女警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袁安逸，同意了让周宋陪他，然后起身走到了另一个排椅上。
周宋坐到袁安逸的旁边，轻轻地拍拍袁安逸的背，被周宋这样无声的安慰，袁安逸绷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滴在手背上，周宋没有说什么，就坐在他的旁边，时不时给袁安逸递张纸巾。
不知不觉中，袁安逸旁边已经堆成了小山，“爸爸会被抓吗？”袁安逸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周宋，周宋看着楚楚可怜的袁安逸，母性爆发，将袁安逸揽入怀里，轻轻地抚他的背。
袁安逸没有想到周宋会抱他，从小到大只有姑姑一个女人这样抱过他，又受到唐南的话影响，刚听下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爸爸是好人，不会被抓的。”周宋轻声安慰道，袁安逸在她的安抚下又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坐了多久，袁安逸靠在周宋的手臂上睡着了，天也暗了下来，仍不见于舟出来，周宋也打了个哈欠，缓缓地闭上眼睛。
在睡梦中，有人推了推她，周宋睁开眼睛，看到于舟站在面前，“回家了。”
这句话莫名地戳到了周宋的心，什么叫回家？于舟拉起袁安逸，将他放在背上，跟周宋并肩走出了公安局。
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周宋拢了拢衣服，中午的时候脱了一件毛衣，现在降温了，风从正面吹来，周宋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
等周宋说完这句话，双方都陷入了沉默，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
“你很冷？”于舟见旁边已经瑟瑟发抖的周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外套，怀疑地问。
周宋点点头，“晚了…就降温了，风有点…大。”说的时候舌头不受控制地打结，周宋伸出手将吹散的发丝夹到耳后，脸被寒风刮痛了，白皙的皮肤透出红色。
于舟绕到已经冻得话都说不利索的周宋身后，“现在还有风吗？”于舟高大的身子将周宋挡得严严实实，风都被于舟挡住了。
“没…”周宋藏在于舟的影子，三人在冷风中等车，虽然有点傻，但周宋觉得有些浪漫是怎么回事？
于舟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两人离得不远，周宋觉得身后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虽然很不舒服，但是有莫名地安心。
“六十八。”
周宋正要付钱，车上已经响起支付宝到账的声音了。
“作为感谢。”于舟的声音响起，然后打开了一边的车门，周宋愣了一下，才开门下车。
“晚安。”周宋朝于舟挥挥手，于舟点了点头，也回了一句晚安。
刚打开灯，周宋被站在面前的唐付娉吓了一跳，此时的唐付娉挨在墙上，双手抱胸，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看戏地表情让周宋有一种裸奔被发现了的感觉，缩了缩脖子，“你干什么？”
唐付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周宋，抬抬下巴，“约会去了？”
“什么约会？”周宋不知道她在八卦些什么，难道是在路上看到跟她相似的人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呢？”
“出了点意外。”
“哦…意外啊。”唐付娉摸摸下巴，“跟谁出的意外？”
“你觉得楼上那位怎么样？”唐付娉话锋一转，突然扯上于舟，周宋皱眉，都不知道她到底在问些什么，“我要去洗澡了。”绕过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后的唐付娉一脸吃瓜，跟着周宋的脚步，等周宋进到厕所，她仍守在门外，靠着墙，吊儿郎当地玩着手指，嘴也没闲着。
“你猜我刚刚在窗口看见了什么？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好温馨哦！”
周宋沉默，唐付娉继续她的话，“其实我觉得吧，那男的虽然有个孩子，但是够帅，玩玩也不是不可以。”唐付娉的渣女发言，周宋听了觉得有些刺耳。
“别胡说，我们俩清清白白。”
“那为什么要挽手？”
“你看错了。”
刚才两人走得近，看上去确实像是挽着手，也难怪唐付娉在这里盘问她。
“哦…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你在晚一点回来，我就要去公安局了。”错失大瓜，唐付娉遗憾地摇摇头，“还是跟男人一起回来的，我以为你千年铁树开花了。”
周宋没有回复，厕所里响起水流声，唐付娉觉得无趣，便回房了。
“回家…”周宋像是在公安局时于舟说的，总觉得怪怪的，但听起来很顺耳。
于舟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袁安逸坐在床上，眼睛能看出哭过，“爸爸。”
“睡觉。”于舟难得用温柔的语气说话
袁安逸揉了揉眼睛，“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于舟心软了，便答应了。
“爸爸，姑姑呢？”
原本今天于舟是要去接袁梅出院的，现在回到家却没有看到袁梅。
“姑姑舍不得朋友，回家了。”
沉默了几分钟。
“爸爸。”
“嗯？”
“可以跟我说一下妈妈的样子吗？”
袁安逸的话让于舟犹豫了一会儿，“妈妈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她只是在酒吧里上班，她很温柔，很善良，也很美丽，或许是她的美丽，所以很多人都在抹黑她。”
“妈妈是像小周老师一样温柔吗？”
周宋的样子在脑中浮现，抱着自己，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表情，“对，很温柔。”
“那为什么不来看我。”袁安逸的声音逐渐哽咽。
“会来的，安逸再等等，给妈妈一点时间。”
于舟的头枕着手臂，袁安逸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于舟，沉默，两人同一张床上躺着，不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确认袁安逸睡着了，于舟默默起身，来到窗前，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冬夜的寒风吹在脸上，这使于舟感到一丝凉意，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亲手杀了唐北！”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你就是一个杀人犯！”
…
唐南的话在于舟耳边回荡，昔日的场景也在脑子里回放，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于舟用手指捏灭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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