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糟蹋
大热的夏天，他还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十分古怪。
不只是我，茶棚内的其他人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
我瞧着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肮脏，但是材质非常不错，和茶棚里那些行脚商身上的服饰有着明显的差异。
许是我审视的目光太过灼灼放肆，那头戴斗笠的男人似有察觉一般，猛地回头，看向了我。
他竹编的斗笠下罩着一层黑纱，在回头时，林风一吹，掀起来一角——
朱伟！
在他的目光和我对视的那一眼，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我迅速埋下头，疯狂地啜饮起了碗里的凉茶，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想到自己如今一身男装扮相，晒伤的肌肤也好了不少，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才是。
我透过陶碗与手指的缝隙，悄悄瞥了一眼朱伟，他正拎着茶壶，一嘴含住壶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目光正幽幽地锁定在我身上。
他果然是发现了！
“小哥，你脸色怎么又苍白了一些？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驾车的大叔关切地问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能连累这位大叔。当下就把茶钱放在了桌板上，叮嘱道：“叔，你回去马车那儿等我，我肚子不太舒服，去趟茅厕！”
说完，我弓着腰，埋着头，就往茶棚后的茅厕赶去。
我当然没有真的去拉肚子。
茶棚后是一片松林，松干很高，很茂密，但是松叶长势偏向树梢，遮天蔽日的效果不错，但对于我这种想要藏身的人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我疯狂的在松林中穿梭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茶棚远一些，再远一些！
“小姑娘。”一声满是戏谑的声音传来，我吓得脚步一个趔趄，赶紧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可这明明是朱伟的声音。
“抬头。”那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肥头大脑的朱伟，就像一只猪鼻胖蝙蝠一样，正倒挂在松树干上，晃得整棵松树摇摇欲坠。
斑驳的阳光从树梢松针之间投射过来，星星点点，影影绰绰地映在我身上。
我吓得一扭身，拔腿就往密林深处跑去！
“哈哈哈哈……小姑娘，老子是不是说过，再见面，就是黄泉路上！”朱伟放肆大笑了起来，阴沉沙哑的公鸭子笑声，在林中久久回荡！
我疯狂地跑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一粒松球打在了我膝盖处，噗的一声，我整个人飞扑着摔倒在了地上。
抬头，眼前是一双脏兮兮的鞋子。
“小姑娘，听说匪问天挺护着你啊，来来往往都是抱着，还要带你回翼都本家成婚，是不是？”朱伟用脚尖，勾起我的下巴，弯着腰，在我脸上来回打量着。
半晌后，他说道：“之前见你时，你这小脸蛋红通通皱巴巴，脱皮脱得像个小老太婆。几日不见，这小脸就跟换了皮似的，五官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别说，还怪好看的。”
朱伟说完，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淫.笑。
我撇过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胸腔剧烈起伏着，血迹从嘴角渗出。
“他待你不好，还是玩腻了？”朱伟笑着，伸手往我胸口摸来，“匪问天他下得了嘴的女人，自是不错的。老子今天也来尝尝，他匪问天胯下的女子，到底有何不同？”
朱伟说着，伸手就朝我胸口扯来，只听“刺啦”一声，领口的青灰长衫被撕烂，露出里面水蓝色的肚兜。
我吓得身子一缩，蜷成了团。
朱伟的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吞咽着口水，贪婪地说道：“瞧不出来，你这丫头，藏起来的肌肤倒是白嫩可人，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怕是没少在床上勾得匪问天欲.仙.欲死吧！”
朱伟口里吐着污言秽语，整个肥硕的身体猛压在我身上，手里拽着我单薄的衣服，撕拉一声，疯狂的扯着。
“住手、咳咳、滚开！滚啊！”我拼命想要护着自己的衣服，但是没有用，别说朱伟像头猪一样重的压在我身上，令我动弹不得，就我双臂这无力的旧疾，也很难让自己的反抗有效。
眼看肚兜都要被朱伟扯下来了，我情急之下，正准备张嘴向朱伟脖子咬去，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朱伟整个人从我身上弹飞了出去。
我抓着仅剩的几片布料，挡着暴露的身体，惊魂未定的朝着密林外看去——
是匪问天！
他来了！
匪问天骑在一匹赤红如焰的骏马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密林里的一切——半死不活的朱伟，以及狼狈不堪的我。
朱伟起身，抬头看向密林外，他的背后插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松枝，斜着贯穿了整个肩胛骨。
“匪问天！”朱伟恶狠狠的一笑，“你果然来了！你果然在乎这个女人！我的计策没有失败，我攻打阳城的计划没有失败！”
朱伟似乎魔怔一般，疯狂大笑了起来。
我想要离这个疯子远一些，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赶紧起身，拔腿就想跑向匪问天。
却不料朱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扯着我就飞速往松林下逃去。
匪问天一拍马鞍，凌空飞跃而起，向着朱伟的方向步步追来。
突然一个急刹，朱伟揪着我，到了松林边缘的悬崖上，往下是一片碎石谷，隔得老远都能听见瀑布冲刷碎石的水声。
“来啊！再追啊！”朱伟丧心病狂的笑着，揪着我的衣领，往悬崖边拖了半步。
我的半只脚就在悬崖外，踩得松散的碎石哗哗下坠着，惊得我额间的汗珠滚滚直落。
“朱伟，不要故技重施了。你又不是没用我要挟过匪问天，到底有没有用，你心里清楚，与其带着我这么个累赘，倒不如你自己逃了去。”我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衣不蔽体了，眼下生死都只在一瞬间。
朱伟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征征地看着匪问天，歇斯底里地吼道：“匪问天，你拿走了老子最重要的东西！今天，老子也要拿走你最重要的东西，老子要你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我一听朱伟这话，当下脑子一片空白，他该不是要让我陪葬吧？
这个念头才刚一冒出，就看见匪问天如离弦之箭般，向我飞了过来！
然而晚了，朱伟狞笑着，拽着我纵身一跃，朝悬崖倒了下去——
“裴盏！”千钧一发之际，匪问天长臂一捞，竟然拉住了我的胳膊。
可此刻，朱伟正一脸疯狂地抓着我的腿，使劲将我往悬崖下拖去。
“嘶——”我紧咬着牙，胳膊发出清脆一声响，又脱臼了，
匪问天迅速一记掌风劈向朱伟，击得他惨叫一声，松开拽着我腿的手，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到了谷底。
匪问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我说道：“我拉你上来。”
我摇摇头，皱眉看着他，歉意道：“不必了！”话音刚落，我一把拽出绾发的紫玉钗，朝着匪问天的手腕扎去！
这一扎，我用尽了全力，自己都能感觉到血液喷射而出时的温热，不禁心头一怵。
“你……”匪问天震惊地看见我。
我的突然一击，显然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挥时，我已经趁机掰开他的手指，后仰着，往悬崖下坠去——！
“裴盏！”一声嘶吼，由近及远，在空谷中回荡，久久不散，透着一股凄凉和决绝。
再见了，匪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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