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这世上没有
血水正从那门缝下，缓缓流淌出来——
“先前……我们经过这里时，应该没有血水浸出来才是啊……”甲午握紧刀把，吓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破门！”我一声令下。
甲午赶紧挡在了我身前，而丙申，则后退两步，一个旋风踢，踹得木门“哐当”一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水雾。
好在甲午身形够魁梧，挡了个结结实实。
“早说过这大门年久失修，你动作温柔一点啊，吓着我没事，吓着那些柔柔弱弱的女鬼就不好了嘛。”我踩着那倒下的木门，走进房间。
丙申咧嘴大笑着，扛着刀跟在我背后，一身煞气。
甲午在门外磨蹭了一会儿后，还是一个箭步窜了进来。
我正站在房间中央，四下扫视着——
这明显是个小套房，一室一厅一卫，屋内十分潮湿，木质的家具上都长满了发白的菌类。
脚下暗红色的血水，积聚到了一指厚。
我的鞋子不防水，早就湿透了，所以我干脆直接趟着水，往里间的恭房走去。
“姑娘小心！”
我刚一推开门，就被眼疾手快的甲午往后拽了一步！
在我打开的里间房门对面，应该就是恭房了。
不过，恭房的房门是荧透的白色，却隐约能见门后有一女子身影！
“什么人？装神弄鬼！”丙申和我一样，不信鬼神之说，当下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开了恭房的门。
“嘁，原来是件衣服挂在门后啊。”甲午拍着他结实的胸膛，长吁了一口气。
我看着丙申拿在手里的白色衣裙，却觉得非常眼熟，和之前在一楼恭房里看见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件干净一些。
“奇怪，这恭房里没有管道，水是从哪儿漏出来的？”丙申将衣服随手扔在地上，就在小小的恭房里摸索了起来。
“出来，我检查看看。”我示意丙申离开。毕竟这间恭房太小了，丙申一个壮汉在里面打着转转，就把该挡的挡完了。
“是，姑娘。”丙申退了出来，和甲午一左一右地候在门口。
我走进去，发现水是从这间恭房往外渗出的，因而这间恭房里的积水，都到两指深了。
不过防水做得不错，一直没有外渗，直到积水漫过了仅一指深的门槛时，才收不住地淌进了里间，继而溢出大门。
“难怪之前在二楼回廊走了一圈时，没有发现任何一间房门，有水往外渗出。”我笑了笑，解释道，“看来是我在一楼如厕，打开了水管阀门，但管道年久失修报废了，所以导致了二楼漏水。因为积水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溢出，这才使得虚惊一场。”
“啊……原来放水的，只是姑娘啊。”甲午松了一口气。
“幸亏有水溢出来，不然咱们还找不到是哪一间房，连通的楼下恭房。”丙申的话，给我提了一个醒，我皱皱眉，有些不解道：“奇怪……”
“怎么奇怪了？”甲午问道。
“对于这样比较高的塔楼，这水呢，一般是由低处，往高处压。不过我师傅说了，这其中包含的工程量巨大，他能解决技术问题，但是搞不定水泵这样急需各种材料的物件。所以即便在鬼云谷，也没有从下往上输送水流的房间。”我喃喃道。
“听说鬼云谷谷主是世外高人，他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娘娘村的族庙，肯定也解决不了吧？那这塔楼怎么修建得如此之高，而且二楼还有水的？”甲午很聪明，一点就透。
“我师傅曾经说过，他需要的东西，这世上没有。所以他做不到。但是这座塔楼，却不同。”我一边敲着墙壁，一边问道，“你们想想，我在一楼打开了阀门，一楼出了水，倘若水是由低往高输送，那二楼怎么会被这个阀门影响呢？”
“姑娘的意思是，这塔楼的水，是由上往下输送的？所以，才会途经二楼。一旦二楼的管道出现问题，那么水，自然而然会有一部分流失在二楼。”甲午分析道。这汉子虽然怕鬼，但是思绪明显比丙申要灵活一些。
“嗯。”我点点头，继续敲击着墙面，突然手指停了下来，叹了一句，“果然是隐藏式的管道。”
“姑娘发现了什么？”甲午问道。
“你来敲敲，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声音比较沉闷，而这一处是空心的，声音比较辽旷。”我示意甲午敲一敲。
他好奇地敲了两下，“的确如此。”
“把这处墙壁破开，我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我后退了两步。
甲午和丙申上前，用刀尖左右各划几刀，再用刀柄一捅！
竹篾混合黄泥打造的内墙，很快就被破开了，里面露出一排，铜黄色的管道。
“师傅说过，做运输的大水管，最好是用屁什么啊的塑料材质，但又苦恼这世上没有塑料，那这玩意是什么啊？”我凑近，敲了敲，又摸了摸，最后还闻了闻。
“姑娘，什么是塑料啊？”甲午一头雾水地发问。
“我师傅嘴里的话，我也不能完全明白。据说是一种耐热耐寒，又十分稳定的材质。不过，他说这世上没有，那这世上就真的没有。”我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难怪报废的快，这一排管道，都是竹子做的。”
“竹子？”丙申惊讶出声，“瞧着黄不拉叽的，我还以为是金子做的呢。”
“你家水管用金子打造啊？”我无奈地摇摇头。
“我家用竹管，嘿嘿，自然是用竹管。不过将军家浴房，据说是白玉打造的水管。”丙申挠了一下头，还不忘吹嘘一下匪问天。
“哟，这么会给他脸上贴金，你去过啊？”我贱兮兮地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健硕的丙申，怪声怪气道，“看来军队里，男人多了，是够乱的啊。”
“不是我，不是我！是将军府的小丫鬟们说的，我一大老爷们，去将军浴房干什么？”丙申赶紧为自己申辩道。
“哟，他挺不挑啊，府里没有小妾啊，沐浴还要丫鬟们伺候？”我酸溜溜地嬉笑道。
“自然有的啊，后院全是如娇似玉的……嗷呜！”丙申一脸吃痛，甲午正一脚踩在他脚趾头上，咬牙切齿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丙申看着我嘴角凝固的冷笑，这才赶紧捂住嘴，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
“姑娘，我瞧着这管道，怎么不像竹子啊？”甲午趁机岔开了话题。
“这竹子得有大腿粗了，应该是某种特别的品种，不过也说不定。你没发现这娘娘村里的植物，都比外面的植物要大一些吗？我想可能和天坑内的自然环境有关。”我说完，看甲午和丙申一脸疑惑更甚，知道他们听不明白，又解释道，“况且，这竹筒管道外面，应该是长时间的浸泡了桐油，所以颜色和质地，都发生了变化，因为……”我话音还未落，鼻尖就闻到了一股烧纸钱的味道。
这味道我太熟悉了，之前在阳城，我裴家族人三百七十二口，葬透了大半座山，这烧纸钱的气味，我就是做梦，也时常梦到。
“姑娘，你看那边！”甲午发现了我的异常，警惕地四下一扫视，视线停留在了里间床旁的一扇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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