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隔空对骂
窗户外，升起一缕缕白烟，其中还夹杂着黑色纸灰。
“谁在窗外烧纸钱？真是晦气！”我揉着鼻子，小跑了过去，探着身子往下一看，不禁乐了。
三五十个身着黑色斗篷装的老婆子，正跪在族庙外的院门口，又是烧纸上香，又是磕头跪拜，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些什么，说不出的诡异。
“哟，刚到饭点就被发现了，这帮老嬷嬷，老腿儿跑得挺快啊。”甲午站在窗户后，他个子高，一眼就看了个明白。
丙申呲呲笑着，说道：“她们是不是以为，咱们被鬼抓走了呀？”
院子里的囚车还安然无恙地摆放着，散落一地的碗筷也无人收拾。
“扶我一下。”我骑跨到了窗户沿上，悬空了一条腿。
“姑娘小心，您这是要跳楼啊？”甲午赶紧抓住了我的衣服。
“二楼而已，谁傻到从二楼跳啊？死不了还落下个残疾。”我回道。
“那姑娘你这是……”甲午一脸不解。
“我气气匪问天，让他阴我，我吓死他！”我努了努嘴，示意甲午和丙申看向那群老嬷嬷身后不远处。
那里有一棵七八个壮汉才能环抱住的老槐树。
枝繁叶茂撑起的树伞下，站了一个人，因为比较远，娘娘村的光线又不好，所以极易被忽视。
不过我向来眼尖，瞥了一眼那挺拔的身影就知道是谁了，那一身两米八的威压，我就算在族庙的二楼，也能感受得到。
我让你看戏！
“你们两个躲在我身后，不要出来。”我嘱咐了甲午和丙申一句后，这才清了清嗓子，冲下面念念有词的老嬷嬷群喊道：“喂！老婆子们，大手笔啊，给我烧这么多钱！”
“你……是你！那个女囚！”一个老嬷嬷吓得脚下一个趔趄，把烧纸的火盆都踢翻了，飞溅起更多黑色纸灰。
“哟哟，死老婆子你小心啊，怎么踢翻我的钱了呢，小心我晚上来找你啊！”我做了个张牙舞爪的手势，吓得那老嬷嬷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有没有这么……恐怖啊。
我皱皱眉，有些无奈。
“你是人是鬼？”启巫嬷嬷说话了，虽然我看着这些老嬷嬷们都身形差不多，满脸的皱纹也差不多，但是启巫明显是其中最具话语权的人。她一开口，其余老嬷嬷就自动往后退出好几步。
“你猜呢？”我笑了笑。
启巫嬷嬷的视线，在我身上打量着。
我也不怕她看，我本来就不会绾发，一直披散着乱糟糟的长发，这下被血水一淋湿，整个一缕一缕贴在头皮和脸颊上，必定狼狈极了。
再加上我原本的一身水蓝色衣裙，如今满是血污，湿哒哒地挂在身上，就算不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是如何的人模鬼样。
启巫嬷嬷显然也猜不准我是人是鬼，只问道：“那两位军爷呢？”
我剔了剔牙，揉着肚子说，“这里呢，才吃了一具半，剩下的半具，分给楼里其他姐妹了。”
启巫嬷嬷在听到“其他姐妹”四个字的时候，明显身形一晃，身后的几个老嬷嬷，赶紧扶住了她。
果然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怕鬼呀。
“怎么，你要啊？要就进来拿啊。”我假模假样地往后瞥了一眼，说道，“还剩下半条腿，你得赶紧了，她们把血都快舔干净了。”
启巫嬷嬷征征地盯着我，目不转睛，突然，她咧着一张干瘪的嘴，笑了起来，就像一只垂死的乌鸦一般，笑得让人头皮发麻，她说道：“小姑娘，果真心狠手辣。连青龙军的军爷，都能被你干掉。”
我皱皱眉，正疑惑她是怎么看出我是活人时，又听见她半威胁半恐吓道：“别怪嬷嬷没提醒你，这族庙里面啊，夜里可不太平。本来你还能多活三天，如今看来，你倒是急着送死啊。”
“你哪只眼睛看出本姑娘是活人了？”我呛了一句。
却见启巫嬷嬷的视线落在了我胸口处，笑道：“老妪还不曾听说，有死人会喘气的！”
我低头一看，因为衣裳都湿透了的原因，正紧贴着肌肤，所以一呼一吸之间，胸脯起伏十分明显。
这老太婆，眼睛好贼啊！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算是承认自己是个活人了。
发现我是个活人之后，其他的嬷嬷们，似乎也变得底气十足了，当下就有一个老嬷嬷大吼了一声：“丫头，你还不快快滚下来！等到了晚上，有你好受的！”
“我杀了青龙军两个军爷，你以为我下来，匪大将军会放过我吗？”我冷哼了一声，晃着腿，就是不下去。
“你反正都是阶下囚，杀不杀人，都难逃祭品的命！你下来还能活到鬼节那一天，老妪保证，这三天必定让你吃好穿好，若你不下来，只怕活不过今夜，就要被恶鬼分尸！”那嬷嬷好恐怖，讲话的语气比启巫嬷嬷还尖锐。
我摊了摊手，无奈地笑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出来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启巫嬷嬷问道。
我将手，悄悄移到背后，对躲在窗户后面的甲午和丙申做了一个掐脖子的手势。
这才晃悠着腿，脸上的表情一瞬转为惊恐和茫然，冲下面的老嬷嬷们歇斯底里地吼道：“鬼打墙，你们知道吗？不是我不想出来，是我出不来，是我出不来啊！哈哈哈哈哈——”
我仰头，撕心裂肺地一阵狂笑，就像被恶鬼附了身一样！
那群老嬷嬷们，当即被吓得脸色灰白，不自觉地又往后退出好远。
我突然收住了笑意，脸上的表情由张狂，变为惊恐，又变为悲戚，“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高呼道：“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我愿意当祭品了！求求你们快救我出去！”
“啊——那是！那是——”好几个老嬷嬷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一只青黑冰凉的手，慢慢爬上了我的脖子，掐着我的脖子，收紧，再收紧，拖着我，从窗户沿，栽倒进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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