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卖部
温寂乐在七岁那年穿了件粉色的小旗袍。
放学回家路上被坐在门口逗狗晒太阳的老奶奶瞧见了。
老奶奶笑吟吟地问她哪来的旗袍呀？
温寂乐乖乖回答：“是妈妈给我买的。”
老奶奶听了连连点头说好。
好完又开始迎着夕阳逗狗玩。
一年级的温寂乐喜欢上了新的动画片。
名字叫做《巴啦啦小魔仙》。
那贴贴纸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一出，温寂乐就撒着娇跟那时接自己放学回家的奶奶说要买要买。
奶奶连说明天来，明天来。
第二天小贴纸被卖光。
温寂乐默默伤心许久。
一年级的温寂乐喜欢上了老师的小红花。
坐在自己后面的男同学读书声音真响。
语文老师总是把小红花贴在他的额头上。
温寂乐也想要小红花。
可是她读书读不响。
于是她就认真认真再认真地读。
终于在某次连续得了三个语文满分的小卷子后收获了三朵老师的大红花。
小孩是天真的，无忧无虑的。
温寂乐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勇敢的人。
至少在慢慢变成沈绅哥哥认为的很勇敢的人。
可是小学生又能懂多少表达喜欢的方式呢？
在某次莫名被坐在附近的刘姓男同学下课拳脚相加后，温寂乐发现，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勇敢。
男生威胁着让她不要告诉老师。
温寂乐在某次语文自习课走向讲台带着颤音跟班主任“告状”。
男同学于当天下午被教训一通。
瑟缩着不再放肆。
温寂乐告完状后又小心翼翼地送给了他一点自己喜欢的贴纸。
你以为是求和。
可是看小寂乐害怕的眼神，却是在说，我把我喜欢的贴纸给你，你不要再来打我了哦。
温母知道后，第一次对小寂乐说：“别人欺负你，你就踢回去。”
多年以后，刘姓同学因为跆拳道学得棒进了国家队。
可喜。
可贺。
二年级的温寂乐开始裁纸片，一小片一小片地裁。
裁完了还在小纸片上写着：
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一百元。
写了二十元的纸片最多。
温母看小家伙这副样子颇感奇怪。
仔细观察了几天，开始打听。
温寂乐傲娇地说：“小孩子的事情，你们大人懂什么？”
有了新的小纸片的温寂乐很开心。
她用自己装尺子的“包包”装好，带去学校。
一下课，有些开始“摆摊”的同学桌前围满了别的小朋友。
摊上摆着小朋友的尺子、语文书，数学书、橡皮、陀螺、甚至还有辣条。
商品被标着价。
有些“摊子”直接合并在了一起。
几本语文书一堆，像极了一个微型小卖部。
小朋友们学着大人的样子讨价还价讨得不亦乐乎。
温寂乐抢到了可以玩五分钟的陀螺。
兴奋至极。
回到座位上就开始拉橡胶链。
生怕错过玩的时间。
陀螺这个商品，在小朋友之间一直很抢手。
温寂乐也“摆过摊”。
一天下来，她几乎把全班同学“小钱钱”的样式收集了个遍。
什么？
你问不都写着十块二十？
小孩字迹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然而上课铃一响，大家都很有默契似的，将“买来”的东西物归原主，等着下一节课间的“出摊”。
二年级的温寂乐学会了别的方式的勇敢。
那时的男同学真奇怪。
明明是觉得小家伙好看心里喜欢，却总是爱在小家伙写作业或者管午休纪律的时候招惹来招惹去。
时不时在路过的时候撞人家桌子，时不时说些小话。
说的什么来着？
说的好像是：“xxx，你觉得班上哪个女同学长得最漂亮？”
这时候总会有别的小脑袋探过来说：“我觉得xx好看。”
“我也觉得。”
“我觉得xxx更好看。”
小家伙烦不胜烦。
男同学们总是边笑边挨揍。
边挨揍边说她“暴力女”。
可是，都说了是“暴力女”了，怎么还要招惹呢？
佛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二年级的温寂乐慢慢地没有再问那句：“沈绅哥哥呢？”
她五岁前的记忆实在模糊至极。
如果不是温妈妈和她说沈姨老丢手机她都联系不上。
小家伙几乎忘了，哦，当初在那粤城，自己还被阿姨们拉去关门喝药打针针。
还有什么事情来着？
温寂乐忙着读书，实在不记得。
佛曰：“阿——————弥陀佛”
可她真的很喜欢snoopy。
太可爱了。
佛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10年春节。
李家大概是真没想到，那位主公的小玄孙真打算全国范围去找他的小家伙吧。
十四岁的李雲铎扛着比十一岁时候更强的高压，和哥哥一起挤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可是李雲铎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考上初中的那年夏天。
想着想着又开始翻自己新的保险箱。
可是翻完了，翻了几遍了还是想。
于是李雲铎在某日语文课悄悄做了个决定，他要开始去找他的小家伙。
那时候的小班车还不需要身份证。
他开始旁敲侧击着李爸爸，问他些微线索。
比如——
李雲铎：爸爸，你觉得我这次上高中跟三年前那次上初中有什么不同。
李国文：年龄不同。
李雲铎：不是不是，除了这个，还有，你再想想。
李国文：性性别不同？
李雲铎泄了气。
好端端的，咒我老李家算怎么回事？
哥哥就一定会养小孩吗？
不一定。
他倒是比哥哥更有可能。
李国文在他小儿子扯皮前离开了自己的书房，去找自己的爸爸下棋。
李雲铎抱着“幸福得自己争取”的信念也跟着去。
一张棋桌，生生让李雲铎弄成了两个运动员外加一个小解说员的修罗场。
你听听？
“好棋好棋。只见李国文李帅一只象横渡楚河。他能成功吗？”
“精彩精彩，真是精彩。李荣灿李老抓起自己的炮棋就开始轰对方的兵。一个兵，两个兵，三，三个兵，到三个兵了！李老能将对方的军了吗？”
“遗憾遗憾。李帅横空多出一匹马，拦住了李老蓄势待发的攻势，又走着日斜开始突围，他能突围成功吗？”
刚开始李国文李荣灿还能忍。
后来越是下越是头疼。
好好的父子切磋被他弄得激情四射。
这是要在棋桌上反目成仇吗？
李帅一个将军直抵李老正中间。
同时拍了拍自己小儿子的脑袋，对他说：“你可以想想能不能先从邻近的省找起。”
于是李雲铎听爸爸的话，决定从邻近的省开始找。
第一次出省，李雲铎没有找到。
灰头土脸地回家，带了一堆地方特产分给家里人算作新年补偿。
爷爷看孙子那样，忽悠着让他去国外找去。
小孙子扭脸，看都不看爷爷一眼。
虽然浪费了一大半的零花钱，但是李雲铎没有气馁。
他开始背省级代号。
然后边和李爸爸下象棋边说。
边说边瞧着李爸爸的脸色。
可是下象棋不专心，又怎么会赢呢？
李雲铎把一个将军将到了李爸爸跟前。
李爸爸一掀棋桌。
不玩了。
李雲铎扫兴，委屈巴巴地捡着棋子。
李爸爸不听他说话了，那他要怎么样才能知道他的小家伙的下落呢？
李雲铎想来想去想不出来。
可是想不出来他还是想。
于是在部队里喝得酩酊大醉。
酩酊大醉就算了，他还拿着刚喝光的酒瓶拽着身边某个人的衣服问：“猴子，你说这华国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怎么就找不到我的那颗星星了呢？我就只是要我的小星星嘛！要小星星！”
猴子没听懂他的意思，同样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只想睡觉。
于是他指了指天上：“什么星星？你说的是哪颗？”
李雲铎抱着酒瓶开始悲伤。
“你不懂”
“你们都不懂”
那时候还在流行非主流。
李雲铎畈亓了浭挊肿の蓓伤。
佛曰：“哈哈。”
上了高中的李雲铎开始走桃花运了。
其实初中也有，不过李雲铎一门心思在学习上，没有理会那帮中二病晚期少男少女们浓重的情思。
初中生的喜欢，大概有这几种类型：
ta好像喜欢我诶，那我也喜欢ta好了。
ta喜欢我诶，可惜我喜欢的不是ta。
ta说ta不喜欢我，抑郁，悲伤，心不动，则不痛。
长大后的少男少女忆起往昔，多少都有着一股非主流的味。
高中女生的路数成熟了些。
这时候的李雲铎已经在部队里泡了三四年，无论是体格还是运动又或者是声音，都散发着淡淡的男性荷尔蒙。
加上从小的各种高要求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想想也知道他会收到多少粉色的信纸和女生上课时的悄悄偷看和在某个不知道的时间里留下来的偷拍照。
李雲铎原来真的没当回事。
直到他的桌子里总会放些早点、零食。
直到他的教科书里被夹了张陌生女孩的照片。
直到他的笔筒总是会多几只不属于自己的，粉色或者蓝色的情侣笔。
李雲铎决定先问他哥。
哥哥告诉他：“我选择不理或者物归原主或者扔掉。”
直到在小家伙生日那天，李雲铎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唐片莫名其妙多了个铃铛。
铃铛是hellokitty的，不是snoopy。
明明只是一节体育课的功夫。
李雲铎越想越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的情绪在他回家路过那家小时候总是带着妹妹去的小卖部时发酵到了极点。
他已经去了三个省了，还是不对。
他不知道妹妹在哪。
在一个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他找不到一个还没到他肋骨这里的小家伙了。
在某天准备放学回家的傍晚，隐忍了许多天的李雲铎对一个穿着白裙羞涩着向他表白的女生喊了声“滚。”
女生哭哭啼啼地走了，留下他被老师拉走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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