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乐安歌 > 第15章 思往事、记依稀,团圆竟是断肠时

第15章 思往事、记依稀,团圆竟是断肠时


“找回来啦!”

        “找回来啦!”

        雀跃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传入大殿。

        早已在殿内坐不住的永康帝,闻言立即撩起袍子,脚步急快的往外走,迎上刚回来的韶汝霖。

        永康帝急忙把昏迷中的韶昱,从韶汝霖的背上抱进自己怀中,匆忙拍拍韶汝霖的肩,“汝霖辛苦,换朕来!”然后抱着韶昱就往寝殿方向跑。

        感觉到身上骤然一轻,韶汝霖才深深舒了一口气,眼前也在瞬间变得雾气朦胧,人扑通一声,直挺挺的昏了过去,吓坏了守在旁边的宫人。

        永康帝将韶昱放到床上,太医署的一群人便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忙活开。

        太医令一眼就看见,韶昱衣襟上大片的血渍,“殿下吐过血了?”

        伸手一探脉搏,果然,“血脉逆乱,先施针,护住心脉。”

        “寒邪已入,准备四逆汤。”太医令话音未落,就马上有婢女疾步去传话。

        方才见韶昱进来时,裸露在外的肌肤并无外伤,于是太医令隔着纱帐问医女,“殿下身上可有外伤?”

        医女麻利的检查完韶昱身上各处,快碎步走到纱帐边回复,“回医令大人,殿下并无外伤。”

        一夜过去后,凤凰台好似回到从前,所有人无时无刻不揪着一颗心,凤凰台的宫人更不敢有一点疏忽。

        韶昱昏迷的这两天里,每日被人像瓷娃娃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就连头发都有人每日精心护养。

        太医令说韶昱大概今日会醒,所以永康帝退了早朝,龙袍都未换就来这边守着。

        香炉上方一片烟气袅袅,永康帝在殿内随手拿了一本书,倚靠在韶昱的床边打发时间,就听一个微弱又沙哑的声音,唤他“皇兄。”

        韶昱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皇兄,永康帝。

        眼见皇兄眼里流露出欣喜,手掌轻柔的抚上她的鬓发,皇兄连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在向上扬,“宬玥醒了?身上还难受吗?”

        韶昱迟缓了一会,才点头,“嗯!”

        “来,皇兄来抱抱宬玥!”永康帝小心又温柔的把韶昱抱进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把韶昱当做小婴儿一般,一边拍抚她的后背,还一边身体前后摇晃。

        虽然论辈分,韶昱是永康帝的妹妹,但永康帝从来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当初把你找回时,你又瘦小又孱弱,而且发着高烧,生着病,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你会夭折,唯有你外翁从始至终坚信,你能活下来。”

        每次他来凤凰台来探望,十次有九次,见到先帝把小韶昱抱在怀里,一边手拍着背后安抚,一边在殿内绕着圈子走。

        听见皇兄提起外翁,韶昱忍不住红了眼睛,“皇兄,是宬玥太任性了!”

        她的脑袋扎进永康帝的怀里,就再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神色。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韶昱抽噎的连身子都在发抖,那么没有人会知道,她现在哭的有多么的伤心。

        永康帝仰起头,合了合眼眼,舒缓了一下情绪,才将下颌抵在韶昱发顶,声音柔软地安抚,“没有人想要责怪宬玥,身为大历的长公主,宬玥已经做的足够好。”

        “你一直是皇祖父,还有朕的骄傲!”

        韶昱突然想起一件事,“皇兄,那个叫张直的内侍,他还活着吗?宬玥想见一见他。”

        张直从小被张翁认作干孙,他这一回受自己的牵累,一定受了不少的罪,还不知有没有命活?

        “应该是贬去了夜幽司,一会朕让人把他带来见宬玥。”永康帝对张直有点印象,他是张常侍的干孙子。

        当天下午,张直便被带到韶昱面前,虽然浑身遍体鳞伤,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抱歉,是本宫牵累了张内侍,本宫已让人备了上等的伤药,送去张内侍的住处。”

        “殿下,奴才惶恐!”

        宬玥长公主的道歉,哪是他一个奴才受得起的?

        而宬玥公主接下来的话,他只有把上半身都趴在地上,才能掩饰自己的失态。

        “张翁在先帝身边侍奉了大半辈子,如今他年事已高,能有个亲人为他养老送终,是先帝生前的心愿。

        待张内侍身上的伤势好些,便动身去西乾皇陵吧,陪在张翁身边,好好尽尽孝道。

        这也算全了两位老人家这一世的主仆情谊。

        当然,本宫也不会亏待张内侍,只要张内侍用心照顾张翁,待张翁百年之后,本宫可以给张内侍两个选择。

        一是选择继续留在宫中,得到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二是选择衣锦还乡,获得一笔能够挥霍一生的财富。

        两种选择二选一,张内侍不必着急现在做决定,只待到张翁离世之后,再来告诉本宫答案即可。”

        张直诚惶诚恐地听完后,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本来就虚弱的身子,眼下更觉得一阵一阵发昏。

        “殿下,奴才能在内常侍身前尽孝,已经是奴才的福气,更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并不再奢求其他,而且奴才身份轻贱,万万受不起殿下您如此大的恩典。”

        “既然有机会改变人生,那就要好好把握住,不是吗?”

        虽然韶昱问了张直一个问题,但是并没有想过知道他的回答,所以只吩咐他回去把伤养好。

        韶昱很感谢张直那一天的出现,让她今日想通了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仅凭聪明才智,或者多读了几本书,是学不会的,比如悲伤。

        自从外翁去世后,她才发现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情,她已经不太记得住了,唯有和外翁最后在一起的那个清晨,她记得最清楚,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忆。

        那一天,自己不该贪睡赖床,而没有耐心陪外翁吃一顿早饭;

        那一天,自己不该先转身离开,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外翁;

        那一天,自己本该站在外翁的面前,规规矩矩地同他好好道别。

        遗憾、悔恨、自责……塞满了韶昱的整颗心,心痛如绞的感觉,令她极度窒息。

        这突如其来,并且陌生的情绪,令韶昱束手无措,于是就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韶昱只想找一个僻静角落,把压在胸腔里悲伤哭出来,所以躲在曾经与外翁驻足的梅树下,在夜幕里哭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模糊的记忆,此刻是如此清晰,人生会写的第一个字,骑的第一次马,射的第一次靶……都是外翁陪着她一起。

        韶昱放开了喉咙,嚎啕痛哭,哭自己失去至亲,哭外翁去世,哭到最后精疲力竭,瘫软在地里,鲜血从口中喷出,任由大雪砸在她年幼的身子上,放任意识一点一点的消失。

        韶汝霖找到她的时候,便看到她半死不活的躺着雪地里,四周是冻成冰坨的血块的诡异场景。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着实吓坏了众人!

        隔日白天,凤凰台变得特别热闹,来看望韶昱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后宫里的几位皇子皇女,没事总爱往凤凰台跑。

        因为,宬玥小姑姑又漂亮又聪明,而且从不像靖王舅舅那般嘲笑他们幼稚,和他们很是谈得来,所以大家很喜欢来凤凰台。

        夜间,在幽暗的室内,姒钺悄无声息的睁开双眼,看向床里的影影绰绰。

        在这么静的寝殿,也只听到一些闷沉的抽噎声,想必人是一直躲在被子里哭。

        因为吞进肚子的哭声又抑制不住从喉咙里跑出来,所以自己才会听到这么压抑又痛苦的抽泣。

        白天扮演着大家希望看到的样子,只在夜里才肯躲在被子里轻悄悄的哭。

        做事情永远先替别人考虑,自己受了委屈总是默不作声,心思通透的让人心疼。

        耳边的另一道气息越来越重,在姒钺这等习武之人的耳中,显得格外明显。

        姒钺一转头就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姌姑姑,双手正紧紧捂住嘴巴,流着无声的眼泪,蜷缩的身体一直在颤栗。

        有人选择掩饰自己伤心,有人选择不揭穿真相,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晨起的时候,姌姑姑看了一眼,韶昱水肿的厉害的眼皮后,就一直怪自己疏忽,不该让殿下在睡前喝那么多水。

        内侍取来一瓶消肿的药膏,姌姑姑亲自替韶昱敷在眼皮上,一会的功夫就见效了。

        夜里发生的事情,姒钺和姌姑姑之后,都没有主动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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