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修罗殿

“在下苏平河，是相府的二少爷。”苏平河知道这里既然是跟暗影楼相关，自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便简短地老实回答道。
“苏淮胥的孙子？”那老者仍旧笑着，语气里却多了一份探究，“你接近段公子的目的是什么？”
苏平河委实没想到对方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愣神，半晌没有回答。
而一旁被忽略的段长暮却是皱紧了眉头：“敢问阁下又姓甚名谁？为何初次见面就这般咄咄逼人？”
那老者见段长暮冷了面色，瞬间又像是换了副嘴脸般，朝段长暮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老奴岂敢在少主面前造次？只是老奴身负主上重任，不敢对少主身边出现的任何人掉以轻心。”
苏平河惊讶地眨了眨眼，这老头，变脸的本事简直堪称一绝。
段长暮见他这样谦卑，语气也并没有缓和多少：“我的人不需要你来操心，你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了。”
老者闻言，直起身微微一笑：“少主说的是。娇娇，下去领罚吧。”
娇娇慌乱地摇着头：“阁主饶命！娇娇一定不会再犯错的，求您千万别把娇娇送去那种地方！”
苏平河蹙眉看着娇娇布满惊恐的狰狞神色，猜到她口中那个地方应是特别可怕，想到她也没做错什么，不知为何会受到这般严厉的惩罚。
再看看那老头，还是一脸慈悲的模样：“那怎么办？不去那个地方你就得断一只手，你自己想想，是断手好呢，还是干脆去那里再走一圈好。”
娇娇眼圈微红，死死咬住嘴唇，双拳紧紧握着，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
苏平河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不方便插手人家内部政策，但眼见娇娇这样，心里还是涌出了一丝不忍。
然而那个佛口蛇心的老者却只是说：“你看看你，到现在还会哭成这样，显然是磨砺还不够，去吧，再去那地方走一趟，你就再也不会掉眼泪了。”
娇娇站起身抹了把泪，又恭敬地朝老者鞠了个躬才退下。
老者脸上的神色仍旧不变，语气倒似乎是在像段长暮赔礼：“实在抱歉，小姑娘心太软爱哭鼻子，叫少主看笑话了。”
段长暮并不接他的话，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老奴是这周氏当铺的掌柜周福。”老者终于肯自报家门，“也是暗影楼清风阁的阁主。”
“你早知我要来？”段长暮跟着周福走进书房，在主位坐下后又问道。
周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确切地说，是知道少主迟早要来。”
这么看来，整个暗影楼都在等着段长暮按时长大，有朝一日能上门来接管这个组织？
“你们现在的楼主是谁？”段长暮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在此地，很快便切入正题问道。
“不急。”周福笑着为段长暮斟了杯茶，“虽然老奴认得少主，但还不确定少主有没有能力接管暗影楼，因此，少不得还得对下密语。”
难怪整个暗影楼都知道段长暮的存在，却从没有一日想过主动找上他，原来还需要验证他的能力。
若他自己有朝一日能找到入口，破解密语，那便证明他已经足够有能力掌管整个暗影楼了。
不得不说，杜洛诗还真是深谋远虑。
只是那密语定的，也未免太儿戏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周福正色问道。
段长暮看了看苏平河，在她肯定的眼神中对出了下半句密语：“人不在美，有钱则行。”
周福哈哈一笑：“少主当真年少有为，主上当年还说那本密语册晦涩难懂，只怕少主要而立之后才会找上门，没想到少主如今尚未及冠，就已经有了这等智慧。”
苏平河暗自扯了扯嘴角，心道要不是她这个bug，段长暮想要那么快参透密语的奥秘，倒确实没那么容易。
周福又从自己书房的暗格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段长暮道：“这是有关暗影楼的所有秘密，其实也不怕被别人看到，因为这本书册里的所有文字都是密语写成的，除了专门负责解密语的落花阁能略懂一二，楼中其余人，包括老奴在内，都看不懂。”
苏平河好奇地凑过去看，果然，跟方蝉衣那本医书一样，都是用拼音编写而成的。
“苏公子就莫要看了，你看也看不懂。”周福一脸不屑地笑道，“便是少主，只怕也要靠主上给的那本密语册对照着才能研究出来。”
苏平河不理他，兀自看得欢快，半晌才抬头问：“原来娇娇姑娘要被发配去的地方是修罗殿啊？”
周福的瞳孔剧烈一缩，像看见鬼一样瞪着苏平河：“你……你怎么知道修罗殿？”
“这上面不是写着嘛，”苏平河拿手指着书上密密麻麻蚯蚓似的拼音道，“凡入暗影楼者，均需进入修罗殿初层历练，通过初层历练之人方可按各人习性被分至各阁办差，若是出了差错，则需视错误轻重，再度被投入修罗殿各层历练。”
周福难以置信地盯着苏平河，仿若要从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剜出一个窟窿般。
“这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需要借助密语册就能读懂密语？”周福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究竟从何处习得的这项才能？除了你还有谁会？”
苏平河知道一个人笃定的信念一旦被击垮该有多么震惊，此时也没了捉弄他的心情，而是认认真真地答：“周阁主你放心吧，我会密语是机缘巧合，也是天机不可泄露，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会。”
说完，苏平河又真诚地看了段长暮一眼，继续对周福说道：“而且我对你家少主忠心耿耿，此生绝不可能背叛他。”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向来不是很正经的桃花眼一反常态地严肃庄重，段长暮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她一点一点熨平，再没有一丝一毫不信任的褶皱了。
周福大受震动，喃喃自语道：“难怪少主年纪轻轻就能找上门来……难道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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