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食其果
“她？让她回福安堂歇着吧。”
李大娘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奈何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只得作罢，只是低声交代刘妈妈去寻位女郎中到福安堂看看。
时间还未过晌午，但天空已被瓢泼的大雨和漆黑的乌云填满，不见一丝阳光。
身着碧色纱裙的少女，撑着一把泼墨油纸伞走在雨中，右手边还搀着一位身穿素色衣裙的姑娘。
樱儿虽上了金疮药，但终究治标不治本，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很不利索。
等到了福安堂，江怜沁将樱儿扶上了床榻，正在梳妆台的匣子里翻找着治外伤的药粉。
突然走进来一个婢女，轻声说道：“二小姐，外面有位女郎中，说是为小姐医治的。”
本还在翻箱倒柜的少女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思索了一会儿，抬头望向那个婢女，道：“传她进来吧。”
“是。”
一旁的樱儿听着，皱了皱眉，还未张口说出疑问，江怜沁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应当是大娘子的意思，父亲还没心疼我到为我请郎中的地步。”
她当然不敢奢望江启政对她有多么体贴，毕竟这些年来父亲对她来说都是形同虚设。
父爱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
樱儿微微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疼痛将她最后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抽走了，只剩下惨白的脸上挂着的一丝有气无力的笑。
江怜沁从屋里走了出来，方便女郎中行医。她独自一人，徐徐走到亭下，望着那池中残败的荷花，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不知道钰亭轩那边是什么情形，但既然父亲让她回了福安堂，那就证明她私通的事确实是假。但这个罪名不可能凭空就被洗刷，只能是转移到他人身上去了。
那钗子大概率已经从江怜莹的梳妆台中搜了出来。
江怜莹，就要坐实这个罪名了。
江怜沁慢慢坐了下来，风吹的她头一些晕，她轻轻揉了揉眉心。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赌江怜莹看见了那只钗子，赌她会告诉林小娘，赌林小娘要用钗子来生事，赌樱儿能将钗子送进江怜莹的梳妆台，赌江启政会一怒之下惩罚她，赌大娘子会听她的话去林影院搜查
她本想让自己被惩罚得惨一些，这样等江怜莹被坐实私通的事之后才会被罚得更加严重。这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如今她自己完好无损，反而苦全被樱儿吃了，这让她的心就跟油煎的一样，难受极了。
她正想着，忽然门口冒着雨闯进一个人，她定睛一看，竟是天阳回来了。
天阳看见江怜沁坐在亭下，还没等江怜沁起身，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亭下。
“小姐，老太太已经回到府上了，现在正在钰亭轩同姐姐夫人说话。”
江怜沁冷了冷脸，道：“天阳，你做得很好。但我要你再为我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小姐但说无妨。”
“将军府四小姐与男子私通可是件稀罕事，只有我们府上的人知道有什么意思，天水城中的百姓可都爱听这样的趣事呢。”
“奴婢明白。”
“但四姐姐的名声一旦坏了，那我的名声也跑不了，天阳你怎么看？”
“奴婢认为，若南涧城的百姓都知道将军因为此事大怒，四小姐已受重罚，换得一个家风严谨的名声，那二小姐的名声自然保得住了。”
“好，就按你说的做。”
望着天阳离去的背影，江怜沁欣慰地笑了笑，这个天阳和她想到一处去了，是个聪明的。
夜晚，江怜沁同祖母一同在内室说话。
“沁儿，祖母不过去了几日，竟让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们当真是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想趁着我不在对你下手。要不是昨夜寺里的大师夜观天象，说今日有一场大雨，寺庙坐落在山脚下不安全，要我今日早上就启程回府，我就不能护沁儿的周全了。”
老太太看着怜沁的眼神复杂的很，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将沁儿揽了过来，继续说道：
“今日多亏了樱儿，才没让你受苦啊。那对母女贼喊捉贼，当真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如此信口雌黄，当真以为这府里是她们说的算了吗？”
少女眼里晶晶莹莹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滴出来似的。她说：“祖母，沁儿没事，沁儿只是害怕，害怕万一哪一天沁儿真的含冤而死，就再也见不到祖母了。”
“呸呸呸，小小年纪说什么死啊活啊的，沁儿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只是那林小娘和她那好女儿实在可恶，明明自己做了上不了台面的事，还把这个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沁儿，你不用害怕，祖母白日里已经替你出气了，既然你被打了二十大板，那怜莹是一板子也跑不了！我已经将她禁足林影院一年，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对外只说是病了，不能见人！”
但凭一个钗子就定了江怜莹私通的罪，虽然有些荒唐，但谁让一开始是她一口咬定那钗子是定情信物的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只一个钗子就让她禁足一年，一年不能出府见人，错过了成亲的最好时机，攀高枝的机会又少了些，也算不错。
另一边，林影院。
“呜呜，娘，我疼。”
江怜莹是个实实在在的娇小姐，挨了那么多下板子，早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
林小娘在一旁心疼得掉眼泪，好好的姑娘给打成这么见不得人的样子，她狠的牙痒痒。
“李若亭个小贱人，要不是她在一旁撺掇，老太太怎么可能罚你！那老太太是土埋脖子的人了，还不趁着能走能动的多享点福，后院的事用得着她个老婆子插手？”
“还害得怜莹禁足林影院，一年不能出府，那得错过多少名门望族青年才俊！净便宜那江怜沁那小蹄子了！”
江怜莹没力气接她的话茬，只是不甘心地瞪了瞪眼。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声嘀咕道：“这院子里恐怕是有江怜沁那小蹄子的人，不然钗子竟能长腿跑到梳妆台的抽屉里不成？她倒是有本事，安排了人在我身边我都没发现”
一旁的玲珑闻言，抿了抿嘴角，往林小娘那边看去。
“玲珑，你去查，把可疑名单列出来。贱骨头，我非得把你揪出来不可！”
“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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